顾伽罗听了齐谨之那句略带嘲讽意味的反问很是生气,但碍于在书房,她不好发作。
随后又听他放低身段跟自己好言解释,胸中的郁气这才消散了一点儿,她深深吸了口气,生硬的说:“原来是这样啊,如此妾身就放心了。方才妾身还以为是自己脑子笨,竟漏了这么一位世交。看来大爷这儿还有事,妾身就不打扰了。”
说罢,根本不给齐谨之说话的机会,她竟直接转身离去。
咯吱咯吱~~咔嚓咔嚓~~~
安静的书房里,空气都要凝结了,萧家小厮除了自己的心跳声,还隐约听到了咬牙齿的声音,和手指骨节的脆响。
他料定,此时齐谨之肯定非常气恼。
偷偷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小厮果然看到了齐谨之阴沉的脸色。
好一会儿,齐谨之才缓过劲儿来,仿佛刚发现萧家小厮还没走,道:“哦,对了,我还没有回复呢。这样吧,今天下午我邀请萧兄弟去百味楼吃酒。”
“百味楼?呵呵,齐谨之竟然没有同意我去齐家拜访,反而邀我去酒楼?”
萧罡听完小厮的回禀,水波潋滟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玩味。
“少爷,小、小的猜测,齐家大爷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担心万一邀请您去了齐家,他的那个大奶奶会给您撂脸子。”
小厮觑着萧罡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顾氏不是最通情达理、贤良淑德的女子吗?怎么会像个没规矩的乡间蠢妇那般给客人使脸子?”
萧罡其实已经猜到了原因,无非就是齐谨之和顾伽罗吵了一架,原本恩爱的夫妻间有了裂痕。
顾伽罗恼怒齐谨之,恨屋及乌,自然不肯待见齐谨之的‘好兄弟’。
“好叫少爷知道,那位顾大奶奶……”
小厮口齿伶俐,巴拉巴拉几句话将自己在齐家书房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还加上了自己的猜测:“小的总觉得齐家大爷夫妇似有不睦,顾大奶奶说话夹枪带棒,齐大爷对顾大奶奶也不甚耐烦……”
小厮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详细描述了齐谨之的种种强忍的表现。
萧罡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嘲讽,果然,再恩爱的夫妻,一旦吵过架,闹过矛盾,就不会像过去一样亲密。
而且萧罡还有种感觉,齐谨之和顾伽罗的‘和好’,极有可能是迫于长辈的压力。齐谨之可是个骄傲的人,如今却被人按着脑袋跟个女人道歉,他心底对顾氏定是存了不满。
至于顾氏,恐怕也没有真正的原谅齐谨之,否则她就不会质疑齐谨之的朋友。
好,非常好,齐谨之和顾伽罗之间的矛盾越大,才越有助于自己计划的开展。
萧罡摸着下巴,笑得如同狐狸一般狡黠:待会儿去了百味楼,他要好好的与‘齐大哥’谈谈,告诉他何为手足,何为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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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酒后吐真言
人常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话一点儿都不错。
百味楼的清幽雅间里,齐谨之和萧罡推杯换盏,不知不觉中,小半坛惠泉酒就进了齐谨之的肚子里。
原本还自信张扬、谨慎持重的齐谨之,在酒精的控制下,瞬间变成了个话唠,絮絮叨叨的跟好兄弟诉说着家里的烦心事。
“……她当初做了那么丢人的事,我、我都大度的原谅了她,结果她还——”
齐谨之双眼迷离,满脸通红,呼出的气都带着浓浓的酒味。
萧罡殷勤的给他斟酒,低沉、磁性的声音如同电台午夜档谈心节目的主持人,一步步的引导、暗示,企图让齐谨之说出更多的心里话。
“齐大哥,小弟没有见过大嫂,但听京中长辈和旧友们说,大嫂是个难得的贤良淑德的女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萧罡貌似劝说,实则在煽风点火。
果然,齐谨之一听这话,用力拍了下桌子,有些疯狂的骂道:“什么贤良淑德?狗屁误会!我告诉你,一切都是假的,假的。若不是、若不是看在、嗝~~”
齐谨之响亮的打了个酒嗝,醉意盎然的双眼有一瞬的呆滞,旋即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抓起酒盅,跐溜跐溜的喝起了酒,不再说一个字。
萧罡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好个齐谨之,喝了如此烈性的‘千年醉’,问及关键问题时,竟还能存有一丝警戒。
“大哥,慢些喝,别呛着了。”
萧罡关切的劝着,然后故作不经意的问了句:“大哥,方才你说大嫂有要事出去了?唉,真是遗憾,本来小弟还想亲去给伯父、伯母请个安,顺便拜会一下大嫂呢。”
齐谨之与萧罡刚见面的时候。为了解释为什么没有邀请萧罡去家里、而是来百味楼,齐谨之便含糊的说了句,“实在不巧,你大嫂竟一早出了门。家里且还乱着,愚兄恐慢待了你,便想着索性来酒楼吃杯酒,再叙叙话。”
这谎话说得实在不怎么高明,慢说萧罡已然猜到了真想。就算是不知内情的人听了,也不会相信。
但萧罡却一脸天真的相信了,还直说,“果然不巧,还想着给嫂子问了个好,然后再去瞧瞧侄女们呢。”
若是别的男人说这话,就显得太过失礼,估计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张口就说去给好友的老婆打招呼。
萧罡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和齐谨之可是一见如故的好兄弟,两家又是世交。通家之好,男女大防什么的根本不必在意。
齐谨之听了也确实没有多想,还觉得萧罡这小老弟通情达理,不愧是他看重的人。
这会儿听萧罡提到此事,在酒精的刺激下,齐谨之没好气的说:“什么要事?不就是去巴结、巴结贵人了嘛……哼,她、她就是仗着那人的权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害得、害得我堂堂齐家大爷像个小厮一样的供着她。四、四正,你知道的。我、我齐博衍曾经统领上千人马,是铁血战场上摔打出来的,结果现在却——”
齐谨之醉得厉害,舌头都大了。说起话来含含糊糊、断断续续的。
萧罡却神奇的听明白了:今天顾伽罗去静月庵给妙真大师请安去了,妙真大师果然待顾伽罗极好,多次帮齐谨之扫清了仕途上的障碍。但很显然,齐谨之并不领情,至少在心里,他对自己‘依靠妻子’这件事是极为反感、甚至痛恨的。
这是男人的通病。尤其是本性骄傲的男人。
一方面,他们迫于现实,不得不接受女人的帮助,表面上还要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另一方面,他们又无比痛恨这种‘施舍’,觉得伤了自尊,一时不能发作,却在心里留下了一根毒刺。
天下太平时,自是平安无事。
可一旦这个男人翻了身,他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那个曾经全心帮助他的女人。
齐谨之也没有免俗,至少萧罡在齐谨之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憋屈又暗恨的复杂情绪。
“四正,哥、哥哥告诉你一句话,千万、千万别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太、太特娘的窝囊了。”
齐谨之的身子开始往桌子下面滑,嘴里不清不楚的嘀咕着。
萧罡赶忙起身扶住齐谨之,将他拖拽回椅子上,“大哥,你醉了。小弟这就命人送你回去吧。”
“我、我没醉,谁、谁说我醉了?四正,你太小瞧你大哥我了。我、我可是军中有名的‘千杯不醉’,哈哈,今个儿喝地痛快,咱们继续喝!”
齐谨之软软的趴在桌子上,手却极力的挥舞着,嘟嘟囔囔的喊着醉话。
千杯不醉?
萧罡瞥了眼酒壶,唇角勾起,一杯‘千年醉’就抵得过百杯、乃至千杯,齐谨之足足喝了好几杯呢。
换成普通人,这会儿早就醉的不省人事,齐谨之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足见齐谨之的心性非常人所能比拟啊。
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萧罡暗暗的点了下头。
“大哥,你真的醉了,小弟扶您起来吧。”
萧罡将齐谨之的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咬紧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才堪堪将瘫软如泥的齐谨之抬起来。
萧罡扶着齐谨之,艰难的往外走,嘴里忍不住的说:“唉,都怪我,见到大哥太高兴了,竟没有劝着您……大哥家里还有事呢,实在不该喝醉酒,万一让伯父看到了,肯定会觉得我不懂事。大哥,小心,小心门槛!”
家里有事?
齐谨之醉醺醺的大脑里被塞进这几个字,他迷迷糊糊的说:“对,最近家里确实有些麻烦。都怪那贱婢,胆大包天,居然敢状告主子。不过还好,曲大是个谨慎的人,哈哈,想必早就将事情都处理干净了。就、就算是锦衣卫来调查,也、也调查不出什么来。”
齐谨之头歪在萧罡的肩膀上,一根手指抵在唇间,夸张的‘嘘’了一声,神秘的说:“不过这是秘密,四正,你可要替哥哥保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