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陌始终安静温顺地跟着,一言不发,唇角笑意淡然温和。
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到宫外牵过那一匹乌黑骏马,冲他微笑:“这是惊电,我爹送我的十八岁生辰礼,这马性子烈的很,让我想想怎么哄他让他接受你——”
声音戛然而止。
叶爻看着温柔抚摸着马鬃的顾西陌,眼珠子险些掉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牵错马了……
看着她微微张大的嘴,顾西陌忍不住笑道:“那么惊讶做什么?”
叶爻恶狠狠逼问:“你是不是对我家惊电施了摄魂术?”
他挑眉,含笑凝视她:“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它只是比较懂事。”
“他懂事?”叶爻不屑地一抱胳膊,“你是不知道,唐小川为了骑它已经被摔了五次了。它可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
唐小川要是看到眼前这一幕,非得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可。
“至少它懂得讨好主人的未来夫君。”顾西陌很满意地抚摸完马鬃,又开始摸它的脸。
惊电谄媚地蹭了蹭他手心,主动迎合,无比温顺。
他仿佛没看到叶爻的目瞪口呆,愉快地赞美:“多听话的马,你们居然说它性子暴戾。”
他神情专注地与惊电搞好关系,如画眉眼间浅浅荡漾开醉心笑容,垂落的乌发和宽大衣袂在夜风里轻盈翻飞。
叶爻默默欣赏着眼前美人月光下惊艳到极致的侧颜,咕哝道:“它一定是太好色了……”
“你说什么?”美人耳朵尖,笑吟吟看向她。
“我说——我们去哪里比较好?”她慌不择言,只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顾西陌眨眨眼:“娘子,好像你拉着我出来的。”忽然翻身坐上了马背,对她伸出手道:“上来,我带你去玉霖湖。”
叶爻看着这狐狸眼底狡黠,不禁郁闷,自己之前应该先上去来着,这回可好,再上去就成了往他怀里扑了……
他见她不动,幽幽叹了口气,忽然用力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了马上。
夜晚的玉霖湖风声幽微,清澈湖面如镜倒映着山色月影,过道两侧树木枝叶摩擦抖动的声响也格外清晰。
依旧是上次那个四角亭,顾西陌将从树下挖出来的酒坛子往石桌上一放,冲她炫目一笑:“今天晚上我们边喝边聊。”
叶爻一下子被他勾起了三年前的回忆,哼哼一声:“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他无辜地眨眼,凑近她的脸,长长睫羽几乎要簌簌碰触到她脸上肌肤,“原来娘子还在记恨我?”
“不敢不敢。”叶爻嘿嘿笑了一声,一颗心却险些跳出胸膛。
他薄唇一掀,坐了回去。
叶爻立即按着心口松了口气,还没等缓过劲来,又听他道:“那就喝吧。”
她瞅了瞅他眼神,奈何什么也看不出来,然而不知为何她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他一让她喝酒必然是目的不纯的。
大概是三年前那个梗让她印象太深。
于是她嘿嘿一笑,一句豪言壮语:“一个人喝多没劲,被你灌醉了占我便宜怎么办,”她眼珠一转,“不如我们拼酒吧。”
他垂眸浅浅一笑,玉白的手指端起酒杯,“如你所愿。”
半个时辰后……
叶爻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神态自如端坐饮酒的男子,眼前摇摇晃晃重影一片,肠子都要悔青了,只觉得欲哭无泪。
她是怎么了,居然想到和他拼酒……
一边后悔她一边想,他怎么就是不醉!
她攥了攥拳头,支撑着自己不倒下,恶狠狠夺过酒壶又倒了一杯。
又过了半个时辰……
从湖边吹来的风清爽湿润,拂面带着一丝丝凉意,掠过两人散乱的长发,丝丝缕缕纠缠到一处,乌黑如缎。
她睁大了迷离的醉眼,摇摇晃晃挪到他跟前,而后一动不动凝视他。
他忽然轻声问:“叶爻?”
“嗯?”
“你想回家吗?”他笑容柔和如头顶明月光,醉人心神。
朦胧意识里这一句戛然撞入灵台,似一泼冷水,她晃了晃头,而后心底蔓延开密密麻麻如针脚遍布般的苦涩刺痛,下意识答:“我回不去……”
“如果我能送你回去呢?”那声音温柔好听。
她霍然抬眼,瞳孔散了又聚,就是看不清眼前那张人脸,神色茫然地偏了偏头,脸色酡红,上前慢吞吞拽住他的衣袂,怔怔道:“我不知道……”恍惚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顾西陌看着她茫然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低道:“抱歉,我又替你做了决定。大概你又要恨我了。”他默然注视她半晌,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半蹲在桌边昏昏沉沉的模样,伸手扶起她试图将她待好。
不料她已经醉得完全分不清眼前情景,只是觉得身后有人扶她,无意识地抓着那人的手,往他怀里一扑。迷迷糊糊又觉得他怀里气息很好闻,喝了酒的身子很热,他怀里却是清凉的,于是又温柔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由于她已经醉得人事不知,也就没有注意到眼前人僵了僵,她仅仅是直觉,迷恋这般让她安心的温度。
他哭笑不得,似乎这样不妥,仍是将她扶了起来,无奈道:“我还是将你带回去休息吧,这地方睡了容易着凉。”
不料她朦朦胧胧中睁开眼,怔忪地看了他半晌。
他挑挑眉:“酒醒了?”下巴突然被她伸手挑起。
原来还醉着……
他不动声色笑望着她,一动不动,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脸色酡红的她嫣然一笑,突然很严肃认真地道:“顾西陌……”
“嗯?”他耐心等着她说。
“我喜欢你……”她迷离的醉眼深处,有明亮的星火跳跃。
他眼光刹那间灼热,垂眸浅笑,低低道:“嗯,我知道。”
她果然是喝醉了,清醒的她向来自持,绝不会把这样的心思对着他当面表达出来,反而会藏得很深。
叶爻眨了眨眼,脸上红晕浓了几分,貌似虽然醉了依旧感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因此又沉默了良久,呆呆注视着他。
他眼底流光摇曳,抬手抚了抚她额头,轻叹:“睡吧叶爻。”
她歪了歪头,在他迷人目光里微微晃神,居然真的就向前一倒,在他怀里睡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次被骗
已是黄昏,残阳余晖似一匹灿锦铺入水中,将黑色的海水映出道道金红,渲染出一片氤氲欲醉的色彩。天边夕阳欲坠,堆积的薄云间几只黑色倦鸟飞掠,忙于归巢。
景炎国最南边境,濒临神秘诡异的修罗海。海名修罗,原因有二,一是海水颜色奇特,无论春夏秋冬、白天黑夜都呈现一片诡异的黑色,二是这片海域广阔深远,并且远处分布有大大小小的海岛,犹如迷宫,寻常船只航行其间极易迷路,因此外人要出海行商、探险或是捕鱼均需要当地的艄公引路。
传言修罗海上岛屿无数,并且分布有各类珍惜植物药材,是以吸引无数人前去。
因着这份神秘和富有,南疆边界的航运生意做得很是火热。当地艄公们以摆渡引路而发家致富,财源广进。大小贸易也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
此刻码头上船只密密停靠着,又即将出海的,也有刚从海上回来的。来来往往的行人在狭窄的通道里步履匆匆。天气炎热,海边的空气潮湿里透着些猩甜,准备出海的艄公们此刻坐在过道上,听南来北往的人谈论。
“唉,你听说了吗,这两天司徒侯爷已经回咱们南疆了。”
“可不是吗,新帝都登基了,咱侯爷又不图他赏赐什么富贵,不回南疆难不成还留在帝京给他们上官家守卫皇城?”青年一脸不屑,“我看啊,咱们侯爷待在南疆就不错,离京城那些尔虞我诈远远的。”
另一人点头,深以为然,又诧异道:“可你说,侯爷这图个什么啊?带人兴兵起义,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为前太子出一口恶气?”顿了顿,继续道,“听说这次起义还有前太子的那个遗孤,我就想不明白了,都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能把皇位传给先帝的儿子。”
“人家上面的关系复杂着呢,谁知道怎么回事,咱们操心那么多有什么用,”那人坐在房檐下乘凉,边想边道,“南疆军打进京城是八月十五,现在已经八月末了,眼见着已经半个月,如今新帝也登基了,天下也太平了,咱老百姓也能过个安稳日子了。”
旁听的众人纷纷点头,忽听艄公敲着锣大喊:“准备开船了,开船了。要出海的赶紧上来。”
立即便有几十人匆忙地奔向靠岸的船只方向。
突然有个戴帷帽的人影走到艄公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艄公低头一看,脸色微白,连忙做出一副微微讨好的神情,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子放心,小的明白,等这一拨人都下去,我就带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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