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竟然那样的痛恨自己的无能。
同样站在门外的还有刚刚赶到的苍辰夕和申屠静,离歌的一声惨叫也震动了站在寝宫外的苍辰夕,那惨叫声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心房,痛入骨髓。
哪怕心再疼,他也只能站在远处默默为她祈祷,祈祷她能够少受一些苦,祈祷她能够熬过这一关。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替她承受所有痛楚,只要她平安无事,只要痛苦可以不要折磨他心爱的人,就算将他凌迟都无所谓。
听着离歌的惨叫声,苍辰轩一颗心像被猫挠了一样,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再次急切的踱步踢开门闯了进去,却看到离歌半裸的身体上都是殷红渗血的鞭痕。
离歌见苍辰轩冒失的闯进来,不由得瞪大眼睛惨叫了一声,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捂住胸口大叫道:“你出去!”
苍辰轩却表情淡然,“就你那个身材,露出来让本王看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所以,不要再说让本王出去避嫌什么的话,命都快没了,还要本王避嫌做什么,这个时候,让本王陪着你不好吗?”
苍辰轩说着便抢过太医手中蘸了药的纱布,将身边碍事的太医都推到一边,“你这个庸医,她在喊痛你听不到吗,滚开,本王自己来!”
太医从地上爬起来惶恐的退到一边,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往前冲。
苍辰轩坐在床边凝视着离歌,离歌第一次从苍辰轩眼中看到了温柔的神色,原来苍辰轩也可以这样温柔的盯着一个女人,她以为苍辰轩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她以为他永远绷着脸不会笑,然后动不动就发怒来一句莫名其妙噎死人的话。
此刻这样温柔的苍辰轩甚至让离歌暂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仔细盯着他看,瞧这模样,真是个相当俊俏的美男子,如果不是个性那么讨厌,她也不至于如此厌恶他。
“本王亲自为你上药,你稍微忍耐一下,本王下手的时候会尽量轻一点……”
离歌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防备的心也暂时放下。
苍辰轩用颤抖的手拿起纱布触碰到离歌肩头的伤痕,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过,也从未这般心跳加速过,那长长的伤痕沁出丝丝鲜血,皮开肉绽的惨不忍睹。
他能感觉到她因为忍受痛苦而略微颤抖的身子,他还看到她咬紧自己的嘴唇,嘴唇上有星星点点的血渍,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忍痛的表情。
因为会心痛。
离歌看到苍辰轩认真且笨拙为自己小心翼翼上药的样子就很想笑,无奈伤口又很痛,实在是笑不出来。
苍辰轩看离歌忍痛忍得太辛苦,就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到她的唇边,给了她一个相当舒心的笑容,“本王知道一定会很疼,本王不想看到你咬牙忍痛的表情,如果痛的厉害,咬本王的手或许会好一点。”
离歌毫无所动。
见离歌还是咬牙忍痛,苍辰轩怒道:“难道在本王面前也不可以放下防备吗,在本王面前喊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离歌也很想感受那种被人疼爱的滋味,被一个人捧在手心珍惜,那个人可以承担她心底所有的痛苦,可以给她心底冰冷的角落一丝温度,那个在所有人面前坚强的自己也可以放下内心的所有防备软弱一次吗,只要一次就好。
再次承受痛苦的瞬间,离歌抬起手抓起苍辰轩那只俊美而漂亮的手放在嘴边狠狠的咬了下去,没有预兆的、没有留任何余地,将所有的痛苦统统释放出来。
这一刻,她的内心无比平静,感觉仿佛久违空虚的躯壳终于又找到了温暖的窝,身体的疼痛也逐渐的减轻。
苍辰轩继续为离歌上药,在他为她上药的同时也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阵阵痛楚,虽然身体在痛,可心却是幸福而甜蜜的,看到她可以将自己的伤痛毫无保留的分给他一半,他竟然感觉到无比的快乐,那是掠夺再多疆土也无法带来的快乐。
这一刻他觉得,他和这个女人的命运是紧密相连的。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痛苦终于结束了。
离歌感觉好累,身子沉沉的,刚要闭上眼睛,耳边传来苍辰轩贴心的询问声,“觉得好些了没有?”
确实没有刚才那么疼了,离歌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好多了。”
“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说话伤神……”
离歌就这样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苍辰轩坐在床榻边,有太医过来为他处理手上被离歌咬伤的伤口,他却厌恶的甩开,此刻他哪有心思顾忌自己手上的那点小伤,比起她身上的伤,他手上那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他只是深深凝视着渐渐陷入昏迷之中的离歌,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她紧紧的皱着眉头,他为她轻轻的掖上被子。
……
天黑,又天明。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苍辰轩望着床榻上昏睡的离歌,她睡觉时的样子真的很好看,柔软飘逸的发丝散在枕头上,脸色虽然苍白,却如温玉般洁白无暇,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底,仿佛一个涉世未深的天使。
第一次可以这样安静而近距离的望着她,她也没有力气和他发飙,这样安安静静的东方云朵其实很可爱。
离歌轻哼了一声微微转醒,一张苍白得小脸看起来可怜极了,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痛,但已经痛的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稍稍恢复了意识,看到坐在床边守着自己的人,看着一脸憔悴的苍辰轩,有气无力的问道:“你……一直守着我吗?”
看见离歌醒了,苍辰轩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开心,可依旧装着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怕你会死,所以一直守着。”
离歌轻哼一声,她就知道苍辰轩是死性不改的变态,“还没有离开你这个坏人,我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我的生命力可是相当顽强呢。”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苍辰轩抬起手,宽大的手掌放在离歌的额头拭了拭,“烧了一整夜,现在终于退烧了。”
离歌则是用抵触的眼神怔怔的盯着苍辰轩,对于苍辰轩的关心,她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受。
“本王还真以为你的身子是铁打的呢,乖乖认罪了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区区血肉之躯还敢这么逞强,你真以为静心府那些人是吃素的吗,你傻吗?”苍辰轩的语气依旧冷淡,不过脸上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样生硬。
离歌脸上浮现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那些女人明摆着就是和那个梅云章合伙要弄死我,不管我招不招,那个梅云章都不可能放过我……苍辰轩,你身边那些女人真是坏透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却依旧带着些许鄙夷的味道,这让苍辰轩听了十分不爽。
苍辰轩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这一口一个苍辰轩叫得挺来劲啊,很爽是吗?”
这个倔强的小妮子刚醒过来有一点力气就开始发飙,他用力的一拍床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苍辰轩,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离歌无奈的撅起小嘴。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此时此刻的离歌怎会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成为她此后一生的牵绊,再也无法与她撇开关系。
“受伤的人最好安安静静休息,太医让我转告你,因为失血过多还有些发烧,所以不能大声喊也不能激动!”
虽然苍辰轩的声音很冷,可离歌却仍旧能从他的语气之中感觉出其实他这是在关心她,她转头的瞬间突然看到他手上还没有包扎已经结痂的伤口。
他的手上清楚的印着她的牙印。
“我把你咬疼了吧?”离歌带着歉意,如果不是因为咬他的手,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捱过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时光。
苍辰轩赶紧把自己受伤的手藏在身后,“那点小伤没关系的。”
也许他想不到,多年之后当他摊开掌心,她留在他掌心的印记还是清晰的一如往昔,那是他心里永远最美好的记忆,那个女子也是他永世不能忘怀的掌心的印记,会伴随他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永不褪色。
“不上药,伤口会感染的!”
离歌淡淡的关心也让苍辰轩的心微微一颤,“嗯,是该上些药,不然以后可能会得狂犬病,你这个女人这么疯癫,说不定上辈子真是条疯狗!”苍辰轩说得很轻松,脸上也没有任何笑的表情,可就是这一句话把离歌给逗乐了。
离歌故意瞪着眼睛,“你说我是疯狗?”
苍辰轩没有表情,“看你还有力气和本王吵架就知道你不会死了。”
“苍辰轩,你就那么盼着我死?”
“本王可没盼着你死,不过就你这嘴硬的丫头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苍辰轩撇着嘴,不过看到她还可以生动的与他拌嘴就知道她不会有事了,剩下的只是需要时间来好好休养而已。
离歌撅着嘴,“嘴真损。”她不想再听苍辰轩碎碎念了,就赶紧转移话题,“扶我起来,我想喝水!”
苍辰轩气急败坏的盯着离歌,“你命令谁呢,好歹本王也是苍国太子受万人敬仰,你一口一个苍辰轩的叫着,你让别人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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