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幽蓝的天空挂着弯弯的月亮,几颗星星眨着眼睛好奇地俯瞰着大地,轻风微佛,林中传来鸟叫,草丛中传来虫鸣。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静谧、安宁、祥和,不会受到生命的威胁,不会时刻担忧自己被变异兽吃掉或是成为丧尸嘴里的口粮。
方知满足地咬了一口沾满鸡肉汁的玉米面饼子,满口芳香,惬意地眯起眼睛,下一步多挣点钱,将院子垒砌起来,盖上几间大瓦房,置办几亩地,哎呀,还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呢。
原谅方知没啥宏伟的理想和野心吧,从末世那样恶劣的环境里死回来,差不多已经领会生命的真谛,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知道自己这一生想要什么生活。
“娘啊,要是王奶奶她们问野猪肉哪里来的,该怎么说啊?”小包子吃得小嘴油花花的,小脑袋里没有闲着,边啃着鸡肉边问。
“就说跟你爹学的手艺,只是没有机会用,现在病好了,就想起来一些,加上她们知道娘力气大,所以这样说法定能相信,以后咱们家砌院墙,钱的来路也这样对村子里的人讲就行,”方知又往小包子碗里夹了一块鸡肉道。
“嗯,儿子知道了,爹的功夫真的很厉害吗?儿子只听村里的人说,爹很有本事,只是脸上带疤长得很是吓人,”小包子遗憾地道:“都怪我,没有记住爹长什么样儿,只隐约地记得,爹个子很高,时不常将我和妹妹举得高高的。”
赵根生失踪那年,小包子才两岁,能记得模糊的身影已经算不错了。
方知不知赵根生还能不能回来,但是按照王芳枝的记忆,这个丈夫不仅长相英俊,还身材高大威猛,平时虽然话不多,但是对妻子很温柔,再就是对两个孩子,那真是从心里往外疼,于是,方知就含糊道:“你爹很喜欢你们,很疼你们。”
说到这,小包子不再吭气了,沉默地吃着鸡肉,应该是思念这个陌生的老爹了。
方知对赵根生不知啥感觉,似曾熟悉?还是半生半熟?按照记忆是熟悉的,可是偏向方知这边就是陌生的,算了,不多想了,先带着两个孩子将日子过好再说吧。
吃完饭,方知简单地给娘三收拾一下,就将那碗鸡肉放进空间里,然后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借着朦胧的光往村子里走去。
村子的房屋走向基本都跟方知家一样,坐北朝南,背靠齐云山,虽没有规划,但是基本都是一排排的,看着也算是井然有序、错落有致。
王大娘家在村子的西北边,离方知家不算远,只是因为地势高,需要进村里后要爬上一段缓坡。
村里晚上没啥娱乐,加之许多人家为了省灯油,都早早洗洗上炕,所以现在时间只有七点多,村子里已经安静下来,时不常有一两声的狗吠。
来到王大娘院门口,只见木门已经很旧,露着斑驳的漆,半石半土坯的墙头长着墙头草,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摆着。
小包子上前敲门,喊道:“王奶奶,我是虎仔。”
院子里有了响动,只听一个浑厚的男子说到:“虎仔啊,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大牛叔正好想明天早上去你家看你们呢。”
“哎呀,大牛叔,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和黑豆都想你了,”小包子兴奋地道,黑豆是赵大牛的长子,大名叫赵立柱,小名叫黑豆。
赵大牛,是王大娘的长子,自从他爹赵老憨病逝,十五岁的他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地不多,靠着收成没有办法将给赵老憨治病的借款还上,赵根生就帮着,将他介绍到镇上韩家打铁铺里学徒,虽然三年没有收入,但是打铁铺管饭管四季衣服,这样就可以为家里省下粮食,何况手艺学好出徒后,每月还都有二两银子工钱,只要熬过三年,挣的钱就能养活娘和弟弟。
所以他成婚有点晚,一直等到出徒,挣到钱并将家里欠债还清,这才让王大娘给他找媳妇,另外老爹去世,是要守三年孝的,并不能谈及婚事,他成婚时已经快二十了,为了这个家,为了弟弟们,他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弟弟们都对这个大哥很尊敬。
为此,赵大牛很感激赵根生的帮助,原本小时候就是最好的伙伴,长大后又有这样的情分,所以赵根生出事后,王芳枝娘三被赶出家,他毅然决然地将娘三接到家里,想着帮根生哥将老婆孩子照顾好。
可是,也不知啥时候村里就开始传起闲话,说是自己对王芳枝有意,这才不顾这女人疯癫,要养活这娘三的,还好最后是王芳枝娘家出面,要了三亩地,他便让二弟三弟帮着耕种,这才堵住一些人的闲话。
最后虎仔还是带着疯娘和妹妹走了,不是因为这些闲话,更不是因为虎仔长大懂事,而是因为自己媳妇用怕孩子被王芳枝抢走的借口,摔摔打打地变相驱赶娘三个走的。
这里面主要原因就是,自家婆娘听信谗言,怀疑自己对王芳枝心存不轨,这才容不下这娘三个的。
这件事发生,赵大牛更觉得愧疚,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也没有搭理媳妇,他这番做,反而让他媳妇更相信他心有所属,于是就连平常照顾王芳枝娘三都开始抵触,要不是家里还有娘坐镇,说不定佃地的收成媳妇都不会给那娘三个送去。
☆、17.第17章 敌意
方知不知道这些隐情,当院门打开时,入眼的就是在微弱月光下,闪着洁白无瑕的牙。
是的,赵大牛原本皮肤就黑,成为铁匠后,长期在炉火边上烤着,皮肤越发黑的发亮,加之眼睛不大,眼白啥的一笑也就看不见了,所以,周身上下,耀目刺眼的就是他那一口白牙,给人一种牙口好的印象。
方知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只是刚展开笑容,就感觉一道敌意的目光射来,这才发现,在赵大牛结实身子后面,还站着个身材不高的女人,正嫉恨地望着自己。
方知收敛笑容,客气地打着招呼道:“大牛兄弟,荣英弟妹。”
赵大牛的媳妇叫张荣英,是上坝子石沟村的,人很老实,脾气也算不错,就是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挑唆,尤其是对于自家男人心仪王芳枝的事,深信不疑。
对于这样疑神疑鬼的女人,方知只能心里吐槽,古代不都讲兄弟妻不可欺的么,你丈夫一看就是守礼守规矩之人,绝不会干出这样乘人之危的事,何况,一个疯子,整天胡言乱语浑身脏污酸臭,哪有一点勾引人的魅力?在长得好,也没有办法让男人动心吧?
赵大牛听娘说王嫂子病好了,原还不相信,这见到方知大方得体的打着招呼,嘴里还熟稔地叫出他们的名字,就确信王嫂子的病真好了,于是高兴地道:“嫂子,你的病真好了啊?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边说边搓搓双手,嘴咧的更大,原来露出六颗牙,现在露出八颗牙。
“大牛叔,我娘今天还打了山鸡,可好吃了,快叫黑豆弟弟来吃,”小包子快步上前,亲昵地拉着赵大牛的手往院子里走。
方知一手端着鸡肉,一手拉着小花跟着往院子里走,来到张荣英跟前,将碗递给她道:“弟妹,鸡肉还温热着呢,要是黑豆想吃不用热了。”
张秀英原本不想接鸡肉的,可是又心疼孩子平时吃的肉少,就沉默地接过碗去,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往厨房走。
这时,二牛媳妇刘秀芹从他们住着的西次间走出来,热情地上前,拉着方知左看右看,啧啧两声道:“哎呀,嫂子的病真的好了啊。”
这时,屋里传来小包子与王大娘的说笑声,紧跟着就听王大娘喊道:“芳枝啊,快进来,让大娘看看。”
方知拉着刘秀芹往屋里走,眼角看到张荣英手里端着个小碗,快步进入正房的西间里,应该是给黑豆送鸡肉吃去了。
赵大牛家是正房四间,西厢房两间,东次间是赵三牛住着的,西次间是赵二牛两口子的房间,赵大牛一家住在西间里,王大娘住在东间里,只是这东间还兼做客厅。
西厢房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房,放置柴火或是农具啥的。
屋里没有啥摆设,占据屋子半间面积的是土炕,屋子当中放着原木色的木桌和几个长条凳子。
昏暗的油灯放置在炕角木箱子上,由于高,将屋里都照亮了。
王大娘抱着小包子坐在炕沿上,细长的双眼笑成一道细线,对着方知招手道:“快,快过来让我看看。”
方知对这位老人心存感激,就快步上前握住她粗糙的手道:“大娘,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王大娘眼圈顿时红了,哽咽地道:“好孩子,好孩子,真是老天保佑,终于让你清醒了,要是你娘知道,还不知怎么开心呢。”
赵大牛怕娘过于伤心,就插话道:“娘,是不是还没有给王家村送信呢?”
“没有呢,我听三牛说芳枝病好,就想着亲眼确定下,可是一天的时间都没见到人影,也没有来得及让人帮着往王家村送信儿,”王大娘将方知拉到炕边坐下,边打量边道。
“要不我明天回镇子去一趟,到吴家油作坊那里,看看财来还帮不帮他们送货,让他们帮着带个信?”赵大牛这次回来是收麦的,师傅只给了三天的假。
这时张荣英抱着黑豆走进来道:“看看有人去王家村吗,你回来可是帮着麦收的,可不能耽搁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