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之夭没伸手接,淡淡的反问,“太医给开的安胎茶?”
聂香怡很惊讶萧之夭没有轻易上勾,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也对,任谁大着肚子也不会轻易吃别人给的东西。
“自然,我需要骗你吗?”聂香怡故作自然地将茶碗放到了萧之夭的面前,“我家夫君可是边大少啊,这盛京还有他买不到的东西吗?要不是看着夫人和我一样,您可还没机会喝到这茶啊。”
她端起自己眼前这杯,有意无意地让萧之夭看到她喝了一口。
萧之夭就真如她所愿看着她喝,但萧之夭自己却是一点没有要喝的意思。
聂香怡有点急,时间长了如果边牧黎回来了怎么办?啊,这贱人是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太有心机了!居然小看她了。
聂香怡脸一沉,一拍桌子,“夫人这是何意?我好心请你喝宫中太医特意开的安胎茶,你却动也不动,是在怀疑我在茶里下了毒吗?”
萧之夭,“是。”
聂香怡:……
卧槽!这人怎么直接承认了?这种事不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但脸上都得装么?对方不按套路出牌,那她要怎么接?
聂香怡急出了一脑门汗。
严丝丝和阿宁偷偷捂嘴窃笑,“一个字噎死人”一向是主子的绝招啊!
萧之夭端着茶碗晃了晃,似喃喃低语道,“你要是不提太医开的没准我就喝了。但偏偏最近我还真是喝了不少太医开的,就没有一种你这味的,你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么?”
话末凉凉的眼角斜斜向上一挑,杀气如飞镖,直射聂香怡的眉心。
她居然敢对自己的大儿子出手!
找死!
聂香怡被那一眼看得一下子就从头凉到了脚,她全身的汗毛都乍了起来,“什什什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之夭鼻嗤一声,不想再跟她说话。把茶碗向后一递,“请这位大少奶奶干了这杯安胎茶。”
“是。”严丝丝和阿宁秒懂萧之夭的意思,原来这茶有问题么?同是即将做娘的人,她怎么可以对别人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见严丝丝和阿宁端着茶碗向聂香怡走近,梁嬷嬷心叫不好赶紧带着人上前欲挡,“夫人这是何意?我家大少奶奶好心好意请你喝茶,你不仅怀疑她还要让她以身试茶吗?”
萧之夭:“是。”
“呃!”梁嬷嬷被萧之夭的一个字噎得打了个响嗝。
“无礼!”聂香怡在众丫环身后站起,“送客,我不奉陪了。”
她抱着肚子转身就要跑,嗖,一支竹箭擦着她的耳鬓射了过去,落到亭子外面,射掉了那支绿牡丹。
“啊--”聂香怡吓得尖叫。
“保护少奶奶!来人啊,快保护少奶奶!”梁嬷嬷转身以保护的姿态将聂香怡护在了怀中,同时在其他丫环的掩护下向亭外急退。
严丝丝左手抬起就要再射一箭,被萧之夭抬手阻止。
眼瞅着那些人就要退出亭外了,萧之夭突然抬手把桌上的茶壶摔了出去。
茶壶穿过一众丫环的腿,碎在了梁嬷嬷的脚底。
茶水是烫的,碎片是尖的,一群人慌里慌张地无不或被烫得尖叫或被扎得尖叫。
混乱中梁嬷嬷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她怀里护着的聂香怡被她连累竟是比她还早一步摔倒下去。
先是膝盖跪到了地上,她手及时一撑地稳住了,可是这时梁嬷嬷摔下来了,正砸在她一边肩膀上,她被顺势压倒,肚子撞在了台阶的棱角上。
“啊--”聂香怡的惨叫几乎要震碎满园的菊花。
众人眼睁睁看着聂香怡的脚腕处开始流下了血。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聂香怡抱着肚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毒妇,我要你的孩子给我的孩子偿命!梁嬷嬷,我要她母子二人为我的孩子偿命!来人啊,给我拿下她!”
萧之夭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凉薄如斯,没有一点同情。
她和聂香怡本没有对立矛盾的,聂香怡如果不先动了要弄死她的心思,那么她连看这女人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事情发展到现在难道不是她自己作死吗?
自己作了死居然还有脸怨别人,这是姓聂的通病吗?
心肠这么歹毒,还是别生下孩子作孽的好。
萧之夭只对聂香怡脚腕处流下的血默哀了三分钟,孩子走好,愿天堂里没有歹毒的娘亲。
黄宁和宋阳早就闻声赶了过来,往萧之夭的前面分左右一站,谁也别想靠近一分。
边家的老太爷,边牧黎的父亲,各种长辈全都闻风而动出来了,一时之间边家大院混乱成一片。
边牧黎和赵祈灏就是在一片混乱中赶回来的。
老管家挤在人群外面,连风暴中心都挤不进去,急的原地直转圈,“你们快让开,先让大夫给大少奶奶看看啊。”
一群不省心的主子,竟没一个说把聂香怡先抬出来看大夫的。
他急的不行,然而挤不进去,话也不好使,一点用没有。
赵祈灏赶到,冷笑一声,声音拔高,“都给小爷滚一边去!”
这声音在边家的主子耳朵里那就是火警级别的鸣笛,鸣笛一响,甭管他们在做什么,马上避让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边牧黎和赵祈灏终于得以顺利的走到了事发中心。
聂香怡仍然半躺在台阶上,看到边牧黎来后,她颤微微伸出了双臂,“夫君,救救我们的孩子!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边牧黎的浓眉第一次因为聂香怡拧成了疙瘩,他现在特别有一巴掌打下去的冲动。
想保住孩子你早干什么去了?出血的第一时间不就该叫大夫吗?结果回来就见你在这里嚷嚷着怎么报仇雪恨了!
“叫大夫!”
聂香怡终于被人抬走了,她举着的双臂最后也没被抱到。
赵祈灏头抵在边牧黎的后背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哈哈哈,爽死他了!早就看那个肚子不顺眼了,今天终于解决了一块心病。
给你点赞。
赵祈灏冲着萧之夭偷偷竖大拇指,又被边牧黎一巴掌打掉。
边家的各路主子们围上来,眼底俱是看笑话的义愤填膺。
“牧黎,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有了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避不可免,但你弄到家里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香怡的孩子最好保得住,否则聂家那边看你怎么回复!”
“牧黎啊,是不是一个人撑着一大家子太累了?要不让你二弟帮你吧?”
真真的现场版群狼环伺。
赵祈灏气红了眼,一把拔出了边秋手中的剑,“都特么的给小爷滚!这里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滚!再不滚我砍人了啊!”
一群人莫不做鸟雀状一哄而散了,因为赵祈灏一向就是个说砍就砍的主儿,特靠谱儿。
萧之夭从亭里走出来,将手中的那碗茶递到了边牧黎的面前,“不管你信不信,真是她先动的手。”
萧之夭难得的真诚解释,毕竟对面这位是她即将合作的伙伴,她还是不希望双方之间有什么隔阂。
赵祈灏一剑把茶碗打碎在地,“我信你!”
边牧黎伸手欲接茶碗的动作停顿在半路,愣了一下后放弃似的回手拧上了自己的眉心。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防赵祈灏防了半天,没防住半路杀出的萧之夭。
“福叔,把这些茶碗碎片都收好,包括厨房下药的人以及这药的来源。”
萧之夭可比赵祈灏警觉多了,“会影响到跟聂家的关系吗?”
聂家的背后就是太子,这里面会有什么牵扯吗?
萧之夭很担心。
赵祈灏挥着边秋的剑威武的不行,“怕他?谁敢来再打我哥的主意,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边牧黎终于忍不住屈起一指狠扣在了赵祈灏的后脑勺上,“你给我老实在这里待着!”
把人敲老实了,边牧黎这才看向萧之夭,“九王妃多虑了,这件事情在下会处理好的。只是今天看来没办法继续谈了,就让小七送您回府吧。”
“行,我自己会走,你先去忙吧。”
边牧黎点个头也不客气,赶紧快步走了。
刚进院子就迎上了跑出来正要找他的大夫,各自眼神一对,马上知道事情不妙。
“这边说。”边牧黎将大夫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怎么样?”
“保不住了。本就刚刚有孕,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摔。”
“不行,必须保住!”
“哎?可是这……”
“你不是说至少四个月才显肚子的吗?至少这四个月内让她,让某些有心人相信她的孩子还在。”
边牧黎沉目如水,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神色,大夫悄悄地打量了又打量,也没打量出什么来。
“你刚才没直接说结果吧?”
“没跟大少报备之前,小的自然不敢把话说死,只说情况不太乐观。”
“做得好!那你现在马上回去说从我这里讨到了宫内太医的秘方,只要静养,这孩子一定能保住!”
“是。”
大夫也是个演技在骨子里的神人,一转身,脸上已经挂上了惊喜交加的笑容,“好消息!大少奶奶好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