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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撩妹手册 (简绾)


黑气落在山头,化作一个人形。那人歪着头,手里捏着炎阳火莲,丝毫不怕被它灼伤,只是弯起嘴角:“怎么,青遥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肆夜?”君倾先楚遥一步抢到他面前,却发现眼前的人又变幻成了一团气体,再次移动了位置。
是他,她应该料到的。这般诡谲的作风,的确不像是那心机深沉却耐不住气的小公主能做到的。她也应该想到,子煦身上的幽玄草也应该是他做的手脚。
“你不是这样牵连无辜的人,如果你有气,只会朝我发,不会迫害子煦的。”楚遥也从凤凰变回原来的人身,缓步靠近肆夜。
“我们果然是一样的人,所以你才这么了解我。”肆夜背过身,举起那怒绽的炎阳火莲对着空中刺目的圆日,“我不为难你,今天若是你跟我走,我就把炎阳火莲还给君倾,连同那想知道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你。”
楚遥往前走了几步,衣袖中的手被身后的人牢牢握住,她辨别出他隐秘的笔画,那是一个“不”字。她轻易挣脱了君倾的手,云淡风轻地径直向前。
“我们当然不一样。”她的指尖是一根赤红翎羽,尾端的毛管笔直划破一层结界,准确地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侧,险险擦过对方的脸颊,绕住了她的喉咙,“我手上的筹码远胜你。”
肆夜转身看她,手抵在唇边咳了几声,“青遥,你本不必如此,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因为你而来,就应该知道我本意不是伤害你。如今禁术被反噬,还反被你威胁,我真是亏了。”
今日的青遥,果然与之前不同。当初她曾说过她要洗心革面,他以为是她一时的玩笑,可没想到,她的确没有再找过他,他甚至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位帝姬的风流轶事。青遥脑后的发髻上束着一根杏黄绸带,像两只翩飞的蝴蝶,被风卷起,额间金粉色的花钿被细细描绘,映得肤光胜雪。
肆夜垂眸端详手中的奇异灵物,余光瞥见妹妹恼羞成怒,涨红了一张俏脸,淡淡道,“将她放了,我会将炎阳火莲还给你。”
楚遥没有迟疑,旋身将小公主抓了过来,松开翎羽束缚的时候一把接过炎阳火莲。
小公主终于松了一口气,呛得连咳了好几声,伸出自己的手指恨不得指到楚遥的鼻子上,却是被她一个眼风瞪得张口结舌,“你”了半天一句话都没骂出来。
魔族和天界虽然老死不相往来,但她偶尔溜出魔族,哪个见到她的小仙敢这么对她?就是君倾,也断然不敢对她动手。
她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伸出手就打算赏楚遥一个巴掌。青阳帝姬算什么?有她兄长撑腰,还怕对方能拿她怎么样?
楚遥看出了她的用意,也不反抗,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眼中似乎满是挑衅。
小公主呼出一口浊气,凌厉的掌风迎面劈来,落到楚遥脸上的刹那,她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可很快她的脸抽搐了几下,原本的快意分崩离析,碎裂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君倾!你竟敢拦我?”她的手在空中被君倾牢牢握住,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我被如此对待,你却帮着她?”
肆夜慢悠悠地帮小公主收回手,“箐箐,住手。”
“兄长?”小公主瞬间攥紧的拳头,指甲恨不得掐到自己的掌心里,才能憋住心口那一口气。
“不要任性,就当看我的面子。”肆夜抚上小公主的发顶,妹妹身量不高,才到他胸口,如此连带钳制住了她冲动的举动,“青遥帝姬对我们有恩。”
小公主恍惚记起约莫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当时她太过年幼,只记得兄长捡回了一条命,魔君的众多子嗣,身强力壮的无非葬身于那场神魔大战,唯独兄长单枪匹马的回到了家中。若非如此,他们本是庶出不受宠的子女,绝不会得到魔君的青睐。
小公主长呼一口气,再次抬眸看了楚遥一眼,原本的愤恨中多了几分复杂,终究闭上了艳红的唇,气鼓鼓地甩开肆夜的手,转而将矛头指向另一位风流神君。
“殿下,妾身这里,你是否要给些说法?”箐箐从袖中捻出一片树叶,放到唇边,“玩弄别人可有意思?”她咬破自己的食指,浸染在叶子上,终于显露出不耐烦,“这首曲子,算妾身送你最后的礼物吧。”
肆夜说过他自有筹谋,她只需要替他布下最后的陷阱。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位心性浮躁的小公主,才是那个最会使用禁术的人,因此样貌才一直停留在了少年时期从未变化过。小公主将叶子凑近双唇,慢慢地吹起来。
悠扬的曲调缓缓响起,在空旷的山谷中渐渐被雪面吸收,哀怨的调子化作叹息沉寂消散。风也愈发沉重,不知哪里的雪面碎裂,吱呀的挤压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无形之中,有什么已经无法阻挡地到来了。
“兄长,请务必帮我报了受辱之仇。”她一挥衣袖,扬起似火的裙裾,翻身从雪峰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自己的坐骑背上。
君倾紧紧地拉住楚遥,略高肆夜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威慑他,唇边却还是那随意而风流的弧度,“这下,你可以说了吧。究竟有什么是不能在她面前说的?”
他和楚遥都看出了肆夜的用意,当下不过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纷争。
楚遥对肆夜有恩,断然不会迫害她,这让君倾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但肆夜以前毕竟和楚遥有过不少交往,这样的情况,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肆夜只淡淡看了眼他此刻的姿态,了然几分。
原来是这样。只是君倾不会知道,他现在终于敞开的心扉,最后只会被更加残酷地合上,他不知道青遥心中其实早有他人。
肆夜冲楚遥轻轻招手,口气极尽温柔,“青遥,过来。你一直想知道那块玉牌从何而来,我今日就可以告诉你。”一如一条毒蛇,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只等着猎物落尽它肚腹中。他吃准了楚遥一定想知道答案,才会不怕君倾的存在。同时这也是最后的机会,若她能死心,他也用不着走到最后的地步。
在等楚遥考虑的时间里,肆夜环着双臂,将视线重新落回君倾身上,“今天我并不想为难你,不过是警告君倾上神,玩弄人心的代价并不是你能承受的。当初天君的所作所为已经受到了报应,殿下非但不吸取教训甚至有‘青出于蓝’的意味,这不是好事。”
“多谢提醒,不过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君倾没有理会他话里的刻薄之意,见楚遥的眼睫上又凝了一层霜,伸手就拂了拂,将她重新搂回自己的怀里。
楚遥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就听到他在耳畔低声道:“青遥,我们回去吧。”
楚遥突然沉默了,她还是决定听一听真相。
肆夜离得不远,也察觉了她的犹豫,知道自己的胜券又多了。
“青遥,你想不想知道?”
楚遥扶上自己的腰间,在那里,挂着一块玉佩,只不过一直被她藏在自己的香囊里,一直无人知晓。那里面她习惯性地放的是一些香味不浓郁的干花,隔着圆形丝绣的料子,还能摸到那里棱角分明的玉牌。当初神农古神的弟子们都有这么一块,她的那一块,在她替师兄师姐他们立下衣冠冢的时候也一起埋葬了,唯有长忧师兄的从肆夜那得来也舍不得埋在地下,一直带在自己的身边。
她抿了抿唇,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脱离君倾身边,走到他的面前。
肆夜拉住她冰冷的手,她挣脱不开,或者她没有勇气挣开,因为她怕挣开后就听不到等了这么久的答案。
肆夜讥讽一笑,对楚遥此刻的乖顺和君倾身侧空空荡荡的位置表示满意,终于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直切主题:“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玉牌从哪里得来的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亲眼看到你的长忧师兄化作清气,方得来这块玉牌。”
楚遥只觉得耳畔轰鸣一声,头脑中仿佛炸开了,一片空白,只留下那一句话一直回荡。
“青遥,你认清现实吧,你的长忧师兄已经死了。”
本来她的面色就已经是苍白万分,这下子再掩不住颓然之色,心底的所有想法都显现在了脸上。
肆夜的一番话都是在她耳边说的,还特意把楚遥带远了些,隔音极好的雪巅,这么远的距离,君倾完全听不见,只能从他的口型中依稀辨别出几个字,其中最为熟悉的,还是那个曾经被人唤过许多次的称呼。
长忧,是他过去的名讳。那时还是他青年时期,天后又因为天君大病一场,他与天君疏离得很,独自离开家拜师神农座下,想要学习歧黄之术替母亲调理身体。那是他最昏昏沉沉的一段日子,再加上神魔大战太过惨烈,神农古神是在他面前陨灭的,传给他最后的神力后,那些过去就变得模糊不堪。他犹记得自己忘记了最重要的人和事。
君倾有意识地悄然上前,已经预料到肆夜的阴谋。肆夜机关算尽,也不会算到他“长忧”就在这里。他叹息一声,知道这是命中劫数,现在他神思清明,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和她摊牌。
更何况,她是他孩子的母亲,再加上其他复杂的原因,这一次哪怕碧落黄泉,他都不会放过她。
她心底的那些嗔、那些痴、那些怨在最后的一根稻草下彻底被压垮,被压制下的阴寒瘴气终于冲破封印,迸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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