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卿的唇贴了上来!
相思有些傻了,惊讶得合不上嘴,微凉的舌便伸进了她的嘴里。
“呜呜呜!”
温云卿的另一只手牢牢环住相思的纤腰,把相思带到了假山隐匿处,然后不停攫取着相思的气息。他很用力,亦不肯稍稍退却,相思被吻得有些疼,挣扎着去推他,却没有用。
他吻得更深更用力,仿佛一只嗜血的野兽,相思的眼睛被蒙着,有些无助,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温云卿却恍若未闻。
许久,温云卿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缓缓亲着相思微微发红的唇,冰凉的唇轻轻触碰着相思的嘴角,然后停了下来。
他的手依旧蒙在相思的眼睛上,就这样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鬓发有些散乱,衣带也不知何时松了,露出白滑的肩膀,春|色无边。
将斗篷重新拉好,温云卿才松开相思,然后转头就走。
相思傻了,这是什么套路?眼见着人就要走远了,她又气又急:“你这是干什么!”
温云卿停住脚步却没回头,声音沙哑:“要债。”
相思一哽,感情这是先前她强吻他了,所以今儿他也强吻一回?
相思正想着,却听温云卿又道:“金川郡下大雪了,你和唐小弟今日便启程回云州府去吧,我让方宁送你们过河。”
第80章
相思气鼓鼓地坐在回程的马车里,心里不是滋味。
唐玉川不知怎么说启程就启程了,问了相思,相思也没回答,便不再自讨没趣,只道:“现在启程也好,咱们出来这么久,家里也好着急了,昨儿我爹还来信了。”
相思心情不好,闷闷应了一声,躺下盖住脸不再言语。天快黑的时候,一行人到了凉河,在最近的客栈落了脚,准备第二日坐船渡河,谁知半夜里开始刮大北风,第二日一早,那凉河竟结了冰,渡船怕撞在冰上,不敢下河。
这岸边聚了好些要过河的商队,都抻着脖子等,只盼中午这冰凌开化,驶得了渡船去。谁知到了中午,这北风也没停,冰凌反而冻得更结实了些,相思心绪有些乱。
*
忍冬阁每年岁尾都要聚集四海之内的医道大家议事,主要是坐而论道,说说各自在病症诊治上的心得,年复一年,便成了忍冬阁年尾的大事。
今年依旧如此,虽还有几日才到岁寒杂议,但已有不少医家提前几日来了忍冬阁,日间便寻了温云卿论医道,今日也是如此。
温云卿坐在堂内,屋内虽生着火盆,却依旧穿了素黑的大氅,面色比往日更白一些,堂内坐着的诸人也看出他的不对,说了一会儿,便都住了口,王中道对众人点点头,走到温云卿旁边,低声问:“可是不舒服了?”
似是没有听见王中道说话,温云卿只是愣愣看着门外,神色有些寂寥。
“去屋里歇歇吧。”王中道叹了口气,正欲伸手扶他起来,却见他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是猩红色的,溅在白玉石铺就的地上,十分诡异可怖。
“来人来人!”王中道慌了,屋内一众医者也未料到温云卿会突然犯病,其中一个还算镇定的上前一摸脉门,脸色骤变:“王堂主,温阁主这病怕是不好了!”
温云卿尚有一丝意识,只是一直看着门外,仿佛在等谁来,又仿佛谁也没等,然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还好让你走了。
*
温云卿只剩一口气,煮了整根儿千年人参吊着命,脉象却越来越虚弱。戚寒水便要手术,王中道却不肯,正争得不可开交之时,忽然有个年轻人来找王中道,说是王老夫人摔了一跤要不成了,王中道便一面令忍冬阁里的人看顾好温云卿,一面往家里跑。
这边王中道一走,戚寒水便动起了手术的心思,一面烧水煮器具,一面发愁谁给自己当助手,忽听院门“吱嘎”一声,伸进来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定睛一看,不是相思又是谁?
“你不是走了?”
相思见院里只戚寒水一人,快步跑到他面前,急道:“我看阁主不成了,设计把王堂主引出去了,但只怕牵绊不了多久,咱们得快点给阁主手术!”
不知怎地,戚寒水一见相思来了,心里瞬间竟有了底儿一般,把锅里的刀剪尽数夹了出来,用一块蒸煮过的白布包好,又把另外一些要用的东西装进木箱里递给相思:“咱们现在就去。”
温夫人此时正在房内,戚寒水怕与她说了手术之事,只怕还要出岔子,便寻了个理由把她支了出去,才叫相思进门。
相思的心“突突”乱跳,手也有些抖,进屋后立刻翻身插了门,又和戚寒水搬了极重的木柜把房门堵严了,这才去查看温云卿。
他闭着眼,气息微弱,相思唤了几句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相思的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眼睛也有些热了,她在赌,赌手术中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赌开刀之后的病灶她能处理好,赌手术结束之后伤口不会感染。
赌他的命。
也赌上自己的命。
这个赌注实在有些大,但相思觉得自己绝无退路。
戚寒水已将之前炼制的百忧草蜜丸给温云卿服下,然后仔细查探他的脉搏,发现越来越缓,然后拉开温云卿的衣服露出胸膛来,先用药汤擦了一遍,再用烈酒擦了一遍,戚寒水便要动刀子,谁知却见相思用块布巾子掩住了口鼻,然后在药汤里洗了手和小臂,又用烈酒洗了手和小臂,然后拿起刀来。
“你在旁边帮忙就行。”戚寒水要夺相思的刀,谁知相思一躲,避了开去。
“先生,你信我一次,我行的。”
戚寒水微愣,平日她看相思剖鱼,手法娴熟,此刻心中便真的莫名信任她,所以也不多言,真的在旁协助。
相思握着手术刀的手略有些抖,那刀悬在皮肉之上迟迟不肯落下,一滴汗顺着相思的额头滑落下来。
戚寒水有些着急:“你要是不行,就我来!”
相思没说话,那只略有些颤抖的手渐渐停止颤抖,然后稳得不能再稳。
刀尖落下,在皮肉上缓缓划动,有血水渗出来,被戚寒水擦掉,然后伤口分开……
许久,相思终于找到了那处病灶,本应闭合的地方却开放着,丑陋可怖,相思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摒弃心中一切杂念,只盯着那处需要缝合的那处,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血管缝合本来需要医学显微镜,比头发丝还细的可吸收缝线,但是她没有,好在这处所在并不细,肉眼也勉强可以看清。
一针,两针,相思缝得很顺利,在一旁看着的戚寒水瞪大了眼睛——即便是他,也绝做不到如此!这绝不是只从书上看到便能做到的!
但此时正是关键时刻,戚寒水自然不能发问。
三针,四针……七针,八针!
相思的针脚极细密,她的手也很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要缝合的地方,就快要缝合好了!
“谁在里面?”院子里传来王中道的声音。
“方才戚堂主进去了。”一个小厮回答。
“进去多久了?”
王中道回来了!
戚寒水有些焦急,相思却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声音,只盯着自己手里的针,而她手里的针很稳,十七针,十八针。
外面有人在推门,见门反锁了,便使劲儿撞起门来,把倚在门上的衣柜撞得轰响,戚寒水再也沉不住气,催道:“你快一点啊,他们要闯进来了!”
相思很冷静,她的手,很稳。
病灶终于处理完,她却没有立刻缝合,而是仔细观察温云卿的呼吸,观察病灶处是否有渗血,见一切正常,术中出血量适量,才开始缝合。
倚在门上的柜子被撞得东倒西歪,王中道在外面大喊:“戚寒水你给我住手!我炼制了回阳丹,你别动你那歪心思!”
相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她脑中此时什么也没有,耳中什么也听不见,只是冷静地缝合伤口,一针,两针……八针,九针!
“哐!”倚在门上的柜子轰然倒地,几片碎木屑溅了起来。
王中道领着几个医者冲进门来,然后看见相思剪断缝合线的手,看见被褥上沾染的鲜血,看见一地的狼藉。
王中道目眦欲裂,抓住相思沾满鲜血的手喝道:“你干什么!”
戚寒水上前要拦,却被王中道一把推开,撞在床栏上,差点背过气去。
此时相思一身一手全是血,这帮医者哪里见过这样救人的,各个面有愠色:
“这不是杀人么!”
“温阁主本就吊着一条命,这样和杀他何异?”
“送官吧!”
王中道回家之后便知是有人诓自己,回来后见这门紧闭着,便觉得不好,但哪里能料到相思竟真的有这胆子!此刻温云卿虽还有呼吸,但只看胸膛上那可怕的伤口,也知不好,心中急怒交加,转头喝道:“子川,你把他送到官府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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