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妈妈连忙上前。扶着她坐下,轻轻为她拍背,帮她顺气。
吴夫人则是说得停不下来了:“想那蒋轩,当年漠北大捷。凯旋而归,荣宠加身。风头占尽……”
“当初的声名狼藉,都是咱们辛苦了许多年才造下的声势,如今哪里还有人能记得半分?!”
“可见,轲儿此次若能成行。也是个恢复名声的好机会!”
正因如此,吴夫人才老早就下定决心,务必想办法让蒋轲去漠北!
这些话。吕妈妈感同身受,十分理解。
她和吴夫人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没有她的那份盲目乐观。
吴夫人所有的计划,全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
那就是蒋轲去了漠北,就一定能像世子爷那样,得胜归来。
或许,身为母亲,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旁人所不及的。
吕妈妈忍不住提醒:“只是这战场凶险,那萨托又是个经验丰富的亡命徒,若是二爷万一有什么闪失……”
吴夫人用一声冷笑打断了她的话,接着道:“你有所不知,如今漠北的形势,跟蒋轩那次可是天差地别!”
“许多有过领兵经验的人都说,漠北形势大好,已经是胜利在望,这时候,谁去都能捡个大便宜回来!”
吴夫人想起安乐伯转述给她的那些话,嘴角难掩笑意。
话已至此,吕妈妈纵然再担心,也不敢讲太多丧气话了。
既然拦不住,她也帮着出起主意:“夫人您可曾想过,让谁跟着二爷一起去?二爷不比世子爷,身边没有懂得打仗的属下,倘若真要出征,不免还要仔细筹划才是。”
吴夫人了然一笑:“这个你放心!我可不是那种冲动行事的人。既然早就有此意向,自然思虑过副将的人选……轲儿没有实战经验,我自当为他多加准备,以求他没有丝毫后顾之忧!”
吴夫人说得颇为神秘:“就看皇上能否同意了!”
她没有详细解释给吕妈妈听。
“现在讨论这些,还为时过早。”吴夫人淡定了许多,憋在心里话讲出来,便没有刚才那般心神不宁了。
吴夫人转而问道:“榆院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略显悠闲的口吻,同时目光冲着梨春院的方向瞟了一眼。
吕妈妈心领神会,连忙回道:“世子夫人时常会去梨春院,与那程姑娘处得极为融洽的样子。前些天世子爷请了太医院的徐医正去那边看诊,世子夫人还亲自过去作陪,并未听说他们因此事起过争执……”
吴夫人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道:“她惯会做戏,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吕妈妈许是为了安抚她,想起曾经听闻,那日在景湖边上,梨春院的老嬷嬷狠狠扇了贺清宛两个耳光的事,便讲给了吴夫人听。
总归这算是丽鹃张扬跋扈的佐证,吴夫人闻言,难免幸灾乐祸。
说到底,贺清宛也算是陆清容的妹妹,她自己不认是一回事,却未必就能眼看着别人这般放肆……
吴夫人越想越偏,却自认为很有道理。
她倒是没发现,此刻吕妈妈脸上突然浮现出的踌躇之色。
吕妈妈顾自犹豫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起:“其实,还有一件事,是跟榆院有关的,只不过还不很确定……”
“什么事?”吴夫人皱起双眉,直觉告诉她,这肯定不是一个好消息。
吕妈妈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天才下决心道:“咱们在榆院安排的人,早就被世子夫人清理得差不多了,如今剩下的,根本连内室都进不去。只是最近有个浆洗房的粗使丫头,发现了些异状……情况和当初的梨春院有些相似……这个月,世子夫人的月事,像是迟了一些……”
吴夫人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瞪着眼睛,高声问道:“此话当真?!”
第四百一十九章 疑似
吕妈妈哪里能确定什么,眼看吴夫人神色凝重地望着自己,说话愈发小心起来。
“世子夫人的贴身衣物,从来都是由专门的陪嫁丫鬟收拾,浆洗房的人是碰不到的。这次,不过是个小丫鬟偶然听来,汇报给了咱们,是否属实尚无定论。”
吕妈妈不时观察着吴夫人的脸色,见她双眉始终不曾舒展,连忙又道:“就算是真的,也未必就是世子夫人有了身孕。听闻她以往就不很准时,迟个三、五天是常有的事……”
吴夫人明白,她是在给自己宽心。
吕妈妈一向谨慎,倘若没什么异常,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事。
吴夫人斜眼看着她,沉声问道:“那这次呢,迟了多少天?”
“按照那小丫鬟的说法,起码有十天了……”吕妈妈只能如实道。
吴夫人闻言,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眼前一黑,跌坐回去。
十天!
看来自己最担心的事,终归还是要来了!
吴夫人坐着发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下回徐医正再到府里看诊,你立刻来禀报我!”
“是。”吕妈妈道。
吴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对她而言,陆清容疑似有孕,绝对算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
枫院之中,如今只剩下贺清宛一人,又不见她身上有动静。
当然,吴夫也不很希望由她为蒋轲生下子嗣。
只是蒋轲出征的事,虽未有定论,却早已谋划万全,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这要是远走漠北数月。想在子嗣上先蒋轩一步,更是难上加难了。
吴夫人突然想起唐珊,想起那次意料之外的一尸两命,登时让她悔不当初。
故而,整整一夜,吴夫人都被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情环绕着,没有丝毫困意。心里始终惦记着陆清容的事。
沁宜院这边。吴夫人为了这事。竟是通宵未眠。
榆院的情形,则有些不同。
陆清容的小日子,的确是迟了十几天了。
但她自己压根儿就没注意!
偏巧。周围居然也没人提醒她。
并非由于众人粗心,而是蒋轩有意为之。
这半年来,蒋轩一直留心记着这些,时刻不忘帮她调理身体的事儿。同时也是为了他们已经达成的共识,想要个孩子。
故而。这次最先发现陆清容月事迟了的,就是蒋轩。
不想给陆清容压力,既然她自己没发觉,蒋轩便也佯装无事。想等着太医看诊过后再说。
陆清容这些天还在纳闷。
不知为何,近来蒋轩夜晚格外消停,多日都不曾碰过自己。
起初。她以为是漠北的事儿闹的,蒋轩满心忧虑。方才至此。
但一天天过去了,她发觉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日晚上,陆清容存了心思要弄清楚,坚持等着蒋轩一起睡。
亥正时分已过,蒋轩才磨蹭着从书房回了内室。
一番梳洗过后,蒋轩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间,心里琢磨着陆清容若是睡着了才好。
行至床边,透过屋中略显朦胧的灯光,见到陆清容静静地躺在内侧,面朝里,身体只有因呼吸带动的微微起伏,俨然一副睡沉了的模样。
见她如此,蒋轩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这几日,软香在怀又不敢碰,让他当真吃了些苦头。
此刻她既然已经入睡,想来自己所受的折磨还能轻一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蒋轩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一角,正要悄无声息地躺进去,忽然发现床上似乎放着东西。
当他清楚地看到眼前之物,登时愣住,抓着被角的那只手在僵在了半空。
那是一本精装的册子,大红色封皮,其上空无一字。
蒋轩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陆清容嫁妆画中的一本。
无需细想,如此端端正正地放在床上,还用被子盖住,定是陆清容故意为之。
根本不用打开看,单是想想陆清容把嫁妆画放在此处的这个举动,就足够让蒋轩血脉偾张了。
蒋轩多年练就的定力瞬间破功。
只见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冷静下来,却无济于事。
无奈之间,蒋轩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陆清容忽然翻了个身,面向外侧。
蒋轩还来不及转身。他仍在担心千万不要吵醒了陆清容。
却不想,陆清容根本就是睁着眼睛的。
如此一来,蒋轩那激动不已的姿态,便毫无掩饰地展现在了陆清容面前。
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暧昧。
陆清容没料到他的反应竟这样大,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刹那的工夫,她就拉起身前的被子,猛地盖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系列动作,看在蒋轩眼里,又让刚才那阵难耐不减反增。
想着陆清容说不定已经有了身子,顾及她的状况,蒋轩坚持忍着没动。
蒋轩盯着刚刚手里一直攥着的被角,无奈摇了摇头,轻轻放手,又将那本画册盖了个严实。
顾自调整了半晌,蒋轩才轻声说道:“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你先睡,我去书房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