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点:他的父母师尊这些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
可是,再一想,第一次和谈起如何流落此界的时候,他说,他的父母和师傅正在等着他回去。那么,他们便都活的好好的,这点也不成立。
第三点:他和父母、师傅的感情。
若是他和父母、师傅感情因为某些事发生破裂,那回想起以前那些亲密相处的时日,追忆倒是正常的。
不过,就像先前所说,他之前用了“等”他回去,“等”这个词,若是感情破裂,无法挽回,会等他么?
对此,玉书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或者有另一种可能,在某些事儿上,他说了谎,欺骗了她?
也或许,是她想多了?
这般想来想去,也没法有个结论,玉书便索性将这些无谓的猜测都抛到一边儿去。
她只想了解了解他的为人并且瞒住自己的秘密,对他的过往,倒不必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苏玉倾骗没骗她,有没有对她说谎,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便是他说谎了又如何?
她对他说的功法来历、出身背景不也都是编的?除此之外,她在他面前的表现出来的温柔淑雅的形象都不是真的呢,难道不是说谎了?
既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去在意呢?
虽然分析的十分透彻明了,玉书心里还是不自觉的有一点不舒坦。
大概,是因为,他在某些时候太像一个人了吧。玉书斜倚在靠枕上,悠远地望着窗外不知名的某处,眼神空茫,半分焦距也无。
她陷入了前世的回忆之中。
可是,在一旁伺候着的青衿,看着她这丢了魂儿一般的神情,心里头都止不住一阵阵儿地替她难过。
今儿个,就是那个年家小姐入府的日子。
传了这么些日子,果不其然,那位还是入了府里。如果,只是个格格倒也还好,谁知,竟被皇上指给爷做了侧福晋。
虽然她也没见过这位年小姐究竟如何,可是听那些见过的下人说,确实是个十分出众的大家闺秀,光外貌就不比自己姑娘差。
这可怎么得了呢?
从指婚下来,自家姑娘白天字儿也不写了,画儿也不画了……常常自己个儿就那么坐着出神儿。爷来了,还得强颜欢笑,不让爷看出不妥。
的她只能和青衽换班儿,在屋里守着,不让其他人随便进来。
她能理解自家姑娘的难受。
自家姑娘那么爱爷,肯定希望能一直得爷喜欢、和爷长相厮守。这三年也确是这么过的。三年来,爷最宠爱的,就是自家姑娘了。
可这会儿,府里来了个和自家姑娘条件不相上下的年小姐,一入府就是侧福晋的位份,自家姑娘如何能不担心?
若是这位年侧福晋夺了爷去,那、那自家姑娘可要怎么办啊?
自家姑娘爱爷爱的那么深,没了爷,她真会死的。
想到这儿,青衿心头越发难受起来了。听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仿佛听着一个悲剧将要开头的序曲,脸色难看的要命。
玉书可不知道自己的贴身丫头正在脑补她以后的悲惨生涯,外头响亮的鞭炮响声,倒是把她从自己思绪中拽了出来。
听着这鞭炮,她才突然想起,对啊,今天正是年氏入府的日子了呢,她本就没在她身上放心思,都给忘了。
年氏入府的身份是侧福晋,那她必然是会有个简单点儿的婚礼的,虽然比不上福晋婚礼的隆重,放鞭炮倒是应有之仪。
侧福晋,好歹还搭上了福晋的边儿,自然要郑重一点儿,不像她们这些格格,不过一顶小轿儿就能打发了。
对此,玉书倒没什么不平的感觉。
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待遇,就连自己前世那个号称文明开明、人人平等的现代,这种情况都是存在的,何况清朝这个封建社会?
再一个,她本心也不在计较这些小事儿上头。
这些面子上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她在意的。不然,她也不会身为一个有着现代灵魂的修真者,还伏低做小地跑过来给胤禛当小老婆。
照着她的理念,她的男人,当然是真正想要、并且相恋的男人,女人只能有且仅有她一个。
不然,一对恋人在婚后,互相忠贞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所谓爱情?
因而,胤禛这种古代大男子主义的直男癌,从来就不在她的选择名单之上。
何况,她的心早就死了。
那,既然她不可能再有相爱的人,那婚姻本身对她来说就没什么特殊意义,何妨用它来换取她最想要的东西呢?
于是,她嫁给了胤禛,当了她最不屑一顾的小老婆。还隐瞒身份能力,在胤禛面前装傻卖乖、手段尽出,只为得他宠爱。
这般折损尊严,违逆本性,在她看来,都是为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所付出的代价。
而她觉着,只要能换取她大道有成,那么这些代价的付出就十分值得,没什么可委屈的。
既然,为了更加想要的东西,连付出自己的尊严,违背自己的理念,玉书都能坦然自若地接受。
于是,嫁衣、婚礼之类的,一些不过是关乎面子的、细枝末节的东西,又怎能让她有所动容?
既选定了这条路,就没有什么反悔计较的余地,别说现在情形甚好,便是以后,情况糟了,那她便是跪着,她也会将它走完。
哪怕,最后,她到达的终点是九幽黄泉。
玉书真正与年小姐,啊,不,现在是年侧福晋了。玉书真正与她碰面是在她婚礼第二天的敬茶礼上。
对,侧福晋其实也是妾,与格格们一样,新入门也要给福晋敬茶见礼的。
那天早晨,起床之后,玉书便见到自己院子里的丫头太监们,都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表情。
给她打扮时,青衽几乎花了平日里两倍的时间,择衣裳的时候,也是比来比去,眉头都皱的起了褶子,简直是看哪一件都不满意。
“青衽,”玉书唤了她一声,“不必这样子,就和平日一般就好,不失礼便行了。”
青衽脸上颇有一种她是在破罐子破摔的恨铁不成钢之感,焦急唤道:“主子!”
玉书冲她摆摆手,“今儿个是侧福晋的好日子,你主子我打扮的那么隆重做什么?喧宾夺主么?”
青衽不甘道:“可是……”
玉书正色道:“青衽,你记着,年侧福晋既然进了府,那就是你主子我的姐妹。我们都是爷的女人,我不能跟她争强好胜,让爷烦心。”
说完,问了一句:“懂了吗?”
“……是。”青衽行了一礼,半垂下的脸上却是难过的神情。主子,是,您爱爷,可这般事事都为爷着想,为爷退让,也太委屈自己了。
玉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并不太在意。在青衽拿出来的几件衣裳里,她指着一件深蓝底彩纹织锦旗袍道:“便这件吧。”
打扮停当了,玉书便带着青衽和秋素向着正院而去。
正走到园子里的湖心桥前,玉书与乌雅氏又凑巧地碰到了一起。远远望见玉书,乌雅氏紧走几步,撵了上来,两人正正对脸停在了桥头前。
玉书见礼道:“乌雅姐姐早。”
乌雅氏笑的很假,“钮祜禄妹妹也早啊。”说罢,上下打量玉书一番,不怀好意地道:“哟,妹妹今儿个怎么也没好好打扮打扮,就这么去请安了?”
玉书做出不明所以的样子,“姐姐何出此言?我这打扮可有什么不妥?”
“不妥?”乌雅氏终于笑的舒展起来,仿佛她好容易顺了口气一般顺畅,“哪有什么不妥,妹妹这般,妥当的很,妥当的很呢。”
说完了,也不等玉书回话,直接转身便走。她的丫头也赶忙跟上,在她后头随着,一起上了桥去。
望着她嚣张离去的姿态,青衽看不过眼道:“主子,乌雅格格她……”
“住嘴!”玉书低喝了一声,止了她的抱怨,“青衽,回去把府里规矩抄十遍。乌雅格格也是你的主子,便是她再如何,也没有你说嘴的余地。”
被这么一番教训,青衽神情蔫蔫的,蹲身一福,小声应道:“是,主子。”
这些她手下败将的后院里的女人们,现在自然是满怀高兴,又对玉书充满着幸灾乐祸的。
这三年来,玉书实在是拉足了后院女人们的仇恨。
她们恨不得她能犯点什么错儿,好惹胤禛的厌弃,更恨不得,她现在就能消失在这后院里。
估摸着,只要有机会,她们都想寝她的皮、喝她的血,把她人道毁灭了,好让她再没法勾/引胤禛。
当然,这种机会自然是没有的。
而且,这三年内,她们盼着一觉醒来,便得到玉书失宠消息的期望,也一次次的落空。
三年过去,她们能看见的,只有胤禛对玉书的荣宠越来越盛,甚至超过了曾经的李侧福晋。
所以,她们慌了。
因为,爱新觉罗家专门出情种。
太宗钟情宸妃,为她生子大赦天下,更因为她的离开,病入膏盲,以至不起;
世祖钟情董鄂氏,将整个后宫空置,甚至无视了当朝圣上的存在,等她生子,称其子为“朕第一子”,她魂归天外,便也随她而去。
这让她们如何能不担心?
若她们爷也被钮祜禄氏这个狐狸精迷的五迷三道,祖宗家法也不顾了,那该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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