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啦!动物变成人啦! (鲸下川)

我想……我想当一个普通人。
虽然这么想着，我却忍不住在屋里来回地踱步，企图让自己不要那么烦躁。
走着走着，一直巴在玻璃缸边看着我的金蛋蛋奇怪问：“三三，你怎么了？”
外边还响着小鸡的抽噎声和老鼠小小的安慰声。
我顺眼看了那边的窗户一眼，一犹豫，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反倒是金蛋蛋侧耳听了一会儿，问：“外面的是谁？”
“……一只老鼠和鸡。”
“他们想进来，为什么你不让他们进来？”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跟金蛋蛋解释，便沉默了下来。
倒是金蛋蛋眨眼想了想，一字一字认真地道：“虽然三三不想放他们进来，但是，三三最后一定会妥协。”
我一怔，问：“为什么？”
“因为三三就是这样把我带回来的。”金蛋蛋微微探出了身，似乎想靠得我近一些，他那一头湿漉漉的橘红色长发如晚霞一般，将他的面容衬得艳丽又迷人，“三三，我……”
话未说完，他的眼一眨，清明瞬间转为了迷茫：“三三？”
……七秒到了。
我诶了一声，金蛋蛋又一次奇怪地问：“外面是谁在喊？”
每次跟金蛋蛋说话都让我觉得心好累。
我不厌其烦地又跟金蛋蛋说了一遍，目光一转，我不经意地看到自家客厅的阳台上蹲着一个人。
是隔壁老王家的咪咪。
咪咪高高在上地蹲在台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慢条斯理地舔舐着手背。他斜眼瞅到了我，眉梢一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又是一声腔调熟悉的“傻逼”，他扭过身，继续慢悠悠地舔手背。
这么多年了，大咪咪的面容没有多少变化，年纪使然，他的身上多了一份年长的气势与韵味……一如既往的欠打。
回想起咪咪是隔壁养的猫，我有些犹豫地想到，小镇的家猫不比城市里养的宠物猫，宠物猫捉老鼠不过是为了逗着来玩儿的，家猫捉到老鼠，早不得一口吞了填肚子。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小老鼠和小鸡岂不是有危险？
偏偏那两个家伙一直在厨房外边没离开。得亏小鸡的哭声小，敲窗户的力气也没那么大，才没惹来咪咪的注意。
万一他们真的被咪咪吞了怎么办？
我心焦地踱了好一会儿步子，没忍住，迈步过去一把拧开了大门。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我不禁黑了脸，抿着嘴唇大步大步地走出屋，绕到了厨房外边。
厨房外的窗户下，小老鼠抱着小鸡蹲在地上，他正笨手笨脚地小声安抚着叽叽叽在哭的小鸡崽。两个家伙一见着我，一个腼腆地垂下了头，一个眼泪流得更欢快了。
我挪开了视线，有意无意地环视了四周一眼，看到没人了，才低声对他们道：“你们跟我进去。”
小鸡朝我伸出了手，音带哭腔：“要麻麻抱才进去！”
……给点阳光就灿烂。
我扭过了身，道：“再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小鸡头顶上一根翘起来的弯毛往下压了压，她蔫了下来，嘟嘟囔囔地跟身后的老鼠道：“爸爸抱我进去。”
老鼠眼一直没抬起来看我，他红着脸轻应了一声，搂上粉雕玉琢的婴孩跟上了我的步伐。
担心咪咪会看到老鼠的身影，我先进屋去，看咪咪还在惬意地晒太阳，压根没注意到屋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我过去一把拉上了玻璃门和窗帘，阻挡了咪咪的视线。
老鼠局促不安地在门口站着，就在我招手让他们进来的时候，我无意中感受到了一束目光。我顺着目光一看，就看见外边有一个人正盯着我看。
是住在附近的人。
那人拎着购物袋，显然是要出去买菜的。她的目光先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忽而一低，看向了门口——那儿站着老鼠和小鸡。她整个儿看我的眼神变得特别的奇怪。
我猛地冷下脸，在老鼠小心翼翼跨进大门以后，我面无表情地一把关上了大门。
……虽然说别人拿我当神经病已经能够当了那么多年，理应是没什么好在意的了，但是再一次被人这么看的时候，我的心里隐隐泛起了一阵不舒服。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别去在意那么多，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老鼠的身上。
他自从进来以后，就一直不安地在玄关站着，偷偷瞥我的时候眼神还带着一丝怯怯，一对上我的目光，他立马垂下了眼。
我看了他一眼，那只小鸡崽正趴在老鼠的手臂上，她“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一见我看到了她，那一张粉嘟嘟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手直伸长了求我抱。
她身上的黏液早已经干了，皮肤看起来特别的白皙水润，像个大白包子似的。嘴唇红润，大眼睛黑油油的，淡黄色的短头发，头顶上还立了一根呆毛。这样一副可人的小模样，还真让人生不出一丝拒绝的心思。
我心痒了痒，抿住了嘴唇死死没有伸出手。
“三三？”玻璃缸里的金蛋蛋突然喊了我一声。
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回答的理由，我若无其事地忽视了小鸡，转眼看向金蛋蛋。他歪头看了老鼠一眼，又转过头来看我，表情奇怪：“他们是谁？”
“老鼠和鸡。”我顺口接话道。
“哦……”金蛋蛋木呆呆地沉进水里，没过了半个下巴的嘴里咕噜噜吐出无数泡泡，他郁郁道，“你带了其他的动物回来，是不想要我了吗？”
“……”这种直接表达“我在乎你”的问题，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回答。
我默默地数过了七秒，金鱼一歪头，眨眼问：“三三？”
我诶了一声，一边带着老鼠和小鸡去了客厅。
我让老鼠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一会儿，可他偏偏还抱着小鸡不肯放手。两人坐在一块儿，胆小的老鼠垂着眼，卷睫毛一直颤啊颤，看起来十分的不安稳，而他抱着的小鸡眼儿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头上有跟好奇地张望着屋里边。
好一会儿，意识到我真的不会抱她的小鸡放下了手，嘴巴扁着，头上的呆毛动了动，她咬着手指奶声奶气地问：“妈妈，那条鱼为什么叫你三三？”
“三三是我的名字。”好像哪里不太对，我没有细想，又接着皱眉道，“我不是你妈妈。”
我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抱着小鸡的老鼠神色一暗，怯怯地低下了头，一副失落到了极点的样子。
……他之前还邀请我当小鸡的妈来着。
我一顿，默默地把后半句“你妈是鸡场的大母鸡”这句话咽了下去。而小鸡头顶上的呆毛往下弯了弯，她嘟囔地反驳道：“你就是我的妈妈。”
不等我想再说些什么，小鸡两眼亮晶晶地道：“听起来好好玩，妈妈，我可以有一个名字吗？”
名字？我哪里会取什么名字？
我一怔，看到小鸡期盼的眼神，我犹豫了下来：“也不是说不可以……”
“那我的名字是什么？”小鸡开心地接着问。
“……”鸡还能叫什么名字。我想了一想，道，“那你就叫……小□□。”
“小□□？”小鸡重复了一遍，两只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又细又脆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欢快的味道，“我以后就叫小□□吗？”
……我的心情有点沉重。
我沉声道：“不是小□□，是小鸡。”
小鸡歪了歪头，表情看上去有点儿疑惑，但是她没有想太多，咬住手指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道：“那我以后就叫小鸡啦～”
……好险，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我正松了一口气，忽然，右手心一热。我低头一看，只见是小老鼠怯怯地拉住了我的手。
他垂下眼没敢看我，声音小得几乎快听不到：“你……你能……帮我也取一个名字吗？”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找我取名字。
我默默地盯着小老鼠，没动。
僵持了没一会儿，拉着我的手有些汗湿了，还在微微颤抖着。小老鼠耳尖通红，头一点点低了下来，低的不能再低，像是失望极了。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小嗓音颤啊颤，满满都是失落：“不、不可以的话……那就……”
“我不太会取名字，”我轻声打断了老鼠的话，对上他猛地抬头看向我的目光时，我犹豫地道，“吱吱，这个怎么样？”
老鼠不可置信地一眨眼，忽然意识到我在看着他，他整张脸顿时红了，头又往下低了去。红着脸的老鼠磕磕巴巴地道：“我、我觉得挺好听的……”
……你喜欢就好。
我看老鼠羞涩又开心的样子，沉默一会儿，还是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你最好还是把小鸡还回去。”
小老鼠一顿，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我：“为什么？”
“……”万一人家大公鸡找上门来要女儿，我和你都会吃不了兜着走。我低声道：“毕竟小鸡的爹妈在鸡场，她在那儿才能过得更好一些。”
“鸡场是什么地方？”小鸡叽叽地道，“你们才是我的爸爸妈妈呀。”
“可是……现在我才是小鸡的爸爸。”老鼠细声道。
“……”还是我顺口让老鼠负责任当鸡爸爸来着。
我还想说些什么，小老鼠已经怯怯地展开一抹笑容，打断了我的话：“我饿了，我可以吃一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