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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 完结+番外 (顾了之)


  “只有这样说,她才能走得安生。”他笑了笑,“我若瞒她说没事,她反倒觉得我有事。”
  柳瓷愣了愣,不说话了。
  回首这一路,他为了江凭阑甘做人质、甘受世人非议,被她俘虏却命人假扮成山匪替她送去衣物钱财,失去她踪迹时第一次动用陛下赐的兵符令藏龙军费心找寻,为她千里驱驰,为她违抗圣命,为她屡屡负伤,甚至为她搏命,却又在最后一刻决然放手,不惜用谎言让她能够走得更加坚定、没有牵挂。
  该是多博大的人,该有多博大的爱,才能做到如此。
  凭阑,你若有情,必不要辜负于他。
  老天,你若有眼,必不要让今夜成为结局。
  但望真如那句话所言,不告别,才会再见。
  ……
  江凭阑远远望见喻南正坐在草从里调息,一路踢着石子慢悠悠走回去,然后悄悄在他旁边坐下,不打算打搅他。
  他却早已感觉到有人靠近,睁眼朝她摊开手。
  她看一眼喻南空空的手心,一愣之后捋起袖子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伤及肺腑,”他垂眼替她把脉,“亏得底子好,应能自愈。”
  江凭阑低低“哦”一声,蹙着眉想了想道:“刚才救我,你和微生玦谁伤得更重?”
  “他。”喻南坦然。
  “那要是加上之前,你为了给公主解毒受的伤呢?”
  “我。”他继续坦然。
  “哦……”她长长应一声,试探道,“既然你还没死,那他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他淡淡瞥她一眼,“一月。”
  “一月?一个月?”江凭阑把头凑过去,“你是说得休养一个月?”
  他点头。
  她笑嘻嘻看喻南,一脸的讨好,“那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在一个月内不受人打扰?我是说,皇甫那边,还有新帝。”
  “我若没有呢,”他闭上眼调息,“你要反悔?”
  “我若反悔,你有法子?”
  他睁开眼,平静而严肃注视她道:“我以为,为妻者三从四德,不该人在丈夫身边,心里却记挂别的男人。”
  江凭阑似乎被噎住,有意提醒喻南现在就他们俩人,作戏不要作得这么真,话到嘴边却又拐了个弯,笑嘻嘻道:“我以为,为夫者黄金铁则,不该人在妻子身边,却还不愿、不能替她分忧解难。”
  “黄金铁则?”他反问。
  “哦,就是,凡事妻子说的话,都是对的,凡事妻子做的事,都要全力支持。”
  “哪位先生创的,如此败坏风气的铁则?”
  江凭阑眼睛一眨不眨,一本正经,“不才正是鄙人。”
  

☆、仙人驾到

  喻南瞥她一眼,还是原先那副冷漠的样子,“妻子为别的男人做的事,恕难奉陪。”
  江凭阑长叹一声:“那这样,算我欠你一次。”
  他抬起眼,似乎有了兴趣,“怎么个欠法?”
  “日后,你若有同样的事须我相助,我一定尽力而为。”
  “不会,”他漠然,“我想我没工夫操心别的女人。”
  江凭阑“呃”一声,心想她不是这个意思来着……
  “那不是为女人也可以,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不过分的,都行。”
  她这承诺其实等同于没说,将来他要是提了什么要求,她只要一句“过分”便可赖账,但喻南本就没有不肯帮微生玦的意思,不过是想看看她打算如何说服他罢了,眼下也算是个满意的答案,便点了点头。
  江凭阑似乎很高兴,手一撑便从地上起来,他顺着她这动作看去,目光落在她脖颈处一停,随即皱起了眉。
  她懵了,这表情是做什么,要反悔?还没等想明白,眼前一黑脖颈一凉,喻南已经起身撩开了她的衣襟。衣襟只被撩开一角,并不过分,她毕竟是现代人,原本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可眼下还是忍不住不满,古代男子是能这样随便扯女子衣襟的吗?
  “嘶,轻点轻点。”她很快便没有精力不满,因为脖子上的瘀伤实在疼得她倒抽凉气,“你说这厮掐我时候是不是顺便下了毒,怎么能这么疼?”
  “怎么不早些说?”他蹙眉,眯眼,神情凝重。
  她惊恐地睁大眼,“我随口一问,不会真是毒吧?”
  “礼服衣襟开口大约有那么大,”喻南给她比划了一下,“你这伤不早些处理,到时候会露马脚的。”
  江凭阑怒目后撤,这人也忒不要脸,这种时候不关心问候一下也就算了,还惦记着那鬼寿宴?
  喻南收敛了笑意,淡淡道:“沈纥舟做的?”
  “哦,原来那厮叫沈纥舟啊,听名字倒是个谦谦公子,可惜人面兽心。”
  他点点头,看起来是在肯定她这一句“人面兽心”,默然半晌后道:“离他远些。”
  江凭阑饶有兴趣地看他,“喻大公子不打算替我出出气?还是说……那厮太厉害,您对付不过来?”
  “想让他怎么死?”他淡淡瞥她一眼,知道她不是小肚鸡肠的女子,真要出气也不需要他来,她不过是在借此试探自己与沈纥舟的关系罢了。
  “这世上最残忍的死法,不是饿死、冻死,也不是含愤而死、怀羞而死,是悔恨而死。”明明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她却笑得坦荡,“本可以不死却因自己一个小小的过失死了,临死之前充满悔意,恨不能从头来过。我觉得,这样最好。”
  喻南颇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她,似乎在思考她怎么能晓得这些,却听她大方道:“哦,这是我刚刚得知的,从塔顶掉下来的时候,我就是这种心情。”
  他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我……”他一顿,“和微生殿下是摆设?”
  “我以为,我能得救完全就是老天眷顾,机缘巧合,奇迹发生,难道不是?”
  他没答,拉过她朝远处马匹走去,“沈纥舟就这么办,不过还需要些时日,你得等等。先去处理你的伤,天亮再上路。”
  江凭阑点头,若有所思看他一眼。
  他没说,那不是老天眷顾,不是机缘巧合,不是奇迹发生,假使没有微生玦,假使他身上没有绳索,他一样能救她。
  不过是……少活几年。
  两人策马下狮山,一路沿溪行,没有再入普阳,在城外找了个歇脚的住店。江凭阑不是矫情姑娘,也一向不大有男女之防,喻南提出两人一间的时候自然没发表什么意见,懒得管他是盘缠紧张还是顾及安全,累了一宿只想洗个热水澡痛快睡了。
  可这简单心愿却没能达成,刚洗了澡铺了床,将喻南赶去打地铺,准备熄烛,门外忽然起了一阵嘈杂的响动。
  “姑娘,没钱就请回吧。”
  “老板,您行行好,我就借住一宿,您……您给我个柴房也行。”
  “这大半夜的,方才刚有一对男女扰了我歇息,要不是看在那位公子给了重金的份上,我都不稀得搭理,姑娘啊,你还是请回吧,出门左拐一里地,小树林也是可以歇脚的。”
  那姑娘不再说话,换了低低抽泣,似乎转身欲走。
  江凭阑蓦然坐起,偏头问喻南:“你觉不觉着,这女的声音有些耳熟?”
  喻南刚要解衣,看她这激动模样倒是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道:“你若觉得耳熟,那便是耳熟吧。”
  她仔细思忖一会,将隔着木门听见的声音与从前听过的那个声音细细比了比,皱了皱眉嘀咕道:“没道理啊……她怎么会在这里?”
  江凭阑指了指自己身上里衣,“我不方便出去,你替我把那姑娘请进来。”见喻南面露不悦之色,她立刻一掀被窝,赤足就走,“那行我自己……”
  “躺回去。”他瞥她一眼,将腰间佩带重新系了回去。
  木质地板冰冷,她“嘶”一声,刚蹑手蹑脚回床上躺下,便听门外那人一本正经理直气壮从容自若道:“这位姑娘,我家内人有请。”
  江凭阑险些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慌忙在被褥里一阵乱翻,有没有易容、面具、蒙面巾?再不济,衣裳也成啊。她转头去看衣架子上悬着的干净衣裳,一抬腿就要下床,却不妨喻南一把推开房门,而那位姑娘,就站在他身后歪着脑袋奇怪地看自己。
  她保持着半个身子在被褥外半个身子在被褥里的僵硬姿态,朝意料中的人挥了挥手,挥完又觉得不对,她跟这人……是可以挥手打招呼的关系吗?
  对方显然也愣住了,不大明白她这个姿势和动作是什么意思,死死盯着她的脸似乎在回想什么,半晌,她一张小嘴微微启了一道缝,倒吸一口冷气,“是你!”
  江凭阑给喻南使个眼色,他立即心领神会,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一伸手道:“姑娘里边说话。”说罢阖上了门。
  “是的,如你所想。”江凭阑神色已定,从床上爬下来,披了个衣裳,“癸卯年壬子月丙辰日丑时过半,有妖女江氏破空出世,着乌墨之奇服,其后携有褐色长尾,见此妖女,力斩之,方可保江山无恙,及微生氏族千秋万代之基业。”她笑了笑,“妖女江氏,见过知微阁仙人。”
  商陆从最初的惊讶里回过神来,不大明白数月不见眼前的人怎么好似换了个脾性,退后一步颔首垂眼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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