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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大事不好了 完结+番外 (顾了之)


  “还是小心为上。”
  她笑笑,伸出手去,一面悠悠道:“方才我若不将千草藤砍断,齐相国就预备这么送命了?”
  “你也说了,除了你的刀与缩骨术别无他法,我能如何?”
  她低低“啊”一声,“原来齐相国竟不会缩骨术吗?真是叫人意外。”
  齐容慎收回替她把脉的手,没有答话,又听她笑道:“那可险了,要不是我那一刀一掌劈得快,恐怕您眼下就得毒发身亡了。”
  “倘使我没猜错的话,这毒叫‘赤蠡粉’,伤不了人性命。”他淡淡道。
  “是吗?”她轻笑一声,“或许是伤不了一般人的性命,可若是有个人,他体内藏了无数种千奇百怪的毒素,再要被这粉末一激,您说会如何?”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吗?恕我见识短浅,未曾听闻。”
  “未曾听闻最好。”江凭阑弯了弯嘴角,忽然转了话头,“此番西厥一行,大乾有我,大昭有您,只是您可知皇甫那边是何人受了邀?”
  齐容慎缓缓看过来,不温不火道:“皇九子宁王,皇甫弋南。”
  ……
  西厥这地界,从最初隶属于微生王朝的厥藩,到后来独立为国的大顺,再到复又归顺于大乾的顺藩,实则可算是历尽了桑田变迁。近年来又因王庭内部纷争,时不时便起战事,惹得乌烟瘴气的,若不是两年前大乾朝廷派了位堪当大将的能人给顺王乌舍纳,怕眼下还要更不济些。
  不过,不论是作为厥藩或顺藩,王庭三年一回的鉴宝会却是未曾落下的。用江凭阑的话讲,这个鉴宝会其实跟现代的奥运会有点像,就是各国派出使节与代表,拿出些本国独有的珍宝来,互相炫耀、品鉴,到最后再来个竞拍。不同的是,每届鉴宝会都有一个特定的主题,譬如三年前鉴的是兵械,六年前鉴的则是名玉。
  三年前鉴宝会时,齐容慎还未登上相国之位,江凭阑又因伤势过重昏睡在凭栏居里,因而两人此番都是头一遭来,且恰巧赶上了一个极其“有趣”的主题:药草。
  六天后,提前恭候在西厥高原的大昭使节赵弛将两人迎入了王宫。
  三国使节不拘泥于具体官职,皆由各国陛下钦点,照规矩,应带着千人仪仗队比主子先一步到达西厥王庭,提前做好诸事安排。大乾的使节自然是微生玦安排给江凭阑的亲信,而大昭的这位使节听说是个见风使陀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皇甫那位则是江凭阑的“老朋友”,刑部尚书沈纥舟。
  赵弛领着仪仗队将两人一路风风光光引进扎玛宫,见到江凭阑时稍稍有些讶异,却又不敢询问,反倒是齐容慎笑了笑主动道:“内人非要跟来,偷偷混在了我的车队里,半道才被侍从们发现,叫赵大人见笑了。”
  赵弛官至礼部尚书,齐容慎叫他一声“大人”倒也是该的。他心里奇怪齐相国跟他家夫人何时感情这般好了,面上却不敢质疑,向江凭阑点头哈腰地揶揄了一番,又跟齐容慎道:“大乾与皇甫的两位都已到了,大乾摄政王就住在您西面的妲那宫里,皇甫宁王则住在您南面的纳鲁宫。”
  齐容慎点点头,示意身后的连翘,“跟着赵大人将我先前备好的薄礼给摄政王与宁王分别送去。”
  两人俱都颔首应了退下,江凭阑见人都走了也就不做戏了,笑着放开了齐容慎的臂弯,一面朝寝殿内辟出的书房走去一面道:“我是为了给假扮成我的手下人传信才备了这所谓的‘薄礼’,齐相国却是为何?难不成,您也有什么特别的话须与宁王说?”
  “既然送了摄政王,便不能落了宁王,只是情理与礼数上须得说得过去罢了。”齐容慎答得滴水不漏,慢她几步跟进去,“明日便是鉴宝会,想来你我二人今夜都有些私事要处置,只是为避免惹上嫌疑,还是不分房的好。”
  “那是自然,”她点点头,“左右我不会对齐相国的私事有兴趣,想来您对我也是如此。”
  两人前脚后脚进了书房,各据一边的桌几,等事前安排好的人以“回礼”的方式递送来密报与书信便各自忙碌起来,谁也没再搭理谁。一直到入了夜,四下寂然才被一阵破窗而入之声打破。
  齐容慎和江凭阑同时抬首,就见两张案几中间多了个人。后者看来人一眼,叹了口气,“您怎么来了?您明面上是大乾的人,去商陆所在的妲那宫倒还说得过去,来这大昭相国的扎玛宫算怎么回事?”
  来人朗声一笑,“我狂药若是能被这些小啰啰发现了踪迹,也就不必在这江湖混了!”
  江凭阑有意无意看一脸若无其事垂头阅公文的齐容慎,“那些人您自然不必放在眼里,只是别忘了您那神通广大的外甥。”
  狂药何等眼尖的人,一下便捕捉到了江凭阑方才的目光,也跟着回头望了一眼,“哟,这小子还是个俊的,只是跟我那外甥比还差了一截。”
  江凭阑无声笑笑,完全没当齐容慎存在,“是吗?我倒觉得人家齐相国更好看。”
  齐容慎闻言顿了顿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落笔写字。
  江凭阑如今目力极佳,隔着数丈距离也看得清他写歪了一笔,心中不免有些快意,也不追究狂药了,好声好气问他:“您找我做什么?”
  “听说乌老头今夜给三座宝殿都送了好酒来,商丫头那里我去过了,只是没喝够。”
  “是吗?”她瞥一眼外间一桌子的满汉全席,“我和齐相国窝在书房里头,倒还没出去瞧过,您想喝什么吃什么去拿便是。”
  狂药拿手指指她,“这两年我也算听微生小子说了,你这丫头一忙起来就不记得吃食,你倒是瞧瞧眼下都什么时辰了,那好酒好菜也该凉了!”
  “戍时而已,早着呢,再说了,人家齐相国也没饿。”
  齐容慎闻言抬起头来,“既是戍时了,便歇歇吧。”说着当先起身去了外间,江凭阑耸耸肩示意也好,就跟了出去。
  外间的下人都是事前屏退了的,三人因此十分随意地围坐在了金光闪闪的大圆桌边,狂药坐下后看了江凭阑和齐容慎一人一眼,指着当中一坛子白瓷装的黄金酒道:“你俩不喝酒吧?”
  “您请便。”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后对视一眼,却又很快各自撇开目光,人手一副筷子夹起了菜。
  狂药别有深意地笑笑,忽然道:“丫头,你这两年时常传信来,与我说起我那外甥,如今他人就在纳鲁宫,你不过去瞧瞧?”
  江凭阑闻言“噗”一声喷出一口羹汤来,眼睛都瞪大了,“我……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从第一卷起就时不时提到西厥,一路从微生到皇甫到大乾,终于要在第四卷正式开启这块新地图了。西厥的部分不会占太大篇幅,不过因为接连几场都是大戏,所以非常烧脑。哦,是烧我的脑,你们轻松看就好!

☆、共眠

  她什么时候跟狂药提起过皇甫弋南了?不带这么睁眼说瞎话的罢!
  江凭阑呆坐着一连眨了三次眼,手中筷子夹着的那撮荠菜“唰唰”掉了一盘子,待到察觉到对头齐容慎眼底含而不露的笑意时才陡然回神,状似若无其事道:“哦,您说那个啊,您跟着顺王做事,自然得清楚皇甫的情形,我提及他是为公务。”
  她说的分明也是实话,说完了以后却不知怎得就觉此情此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本倒是清清白白的,却反倒给抹黑了,干脆不再讲话,埋头扒起菜来。
  齐容慎原本就吃得很少很慢,嚼根菜的时间都够江凭阑啃只鸡腿了,闻言更是彻底搁下了筷子,抬眼道:“摄政王可会灭了我的口?”
  她大力咽下一口菜,跟着抬起头来,知道他是指狂药的身份,不答反问道:“怎么,齐相国对他们皇甫的家务事很感兴趣,想将这消息卖出去?”
  齐容慎笑笑,“没有的事,还望摄政王信我才好。”
  江凭阑瞥一眼仰头喝酒全然不管事的狂药,知道他自决意出山后便时刻作好了身份暴露的准备,因而也并无什么所谓,“随你,他们喻家跟我有什么干系。”
  狂药也似乎丝毫不在意她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说辞,眯着眼笑笑,匆匆灌了壶酒,又扒拉了点菜,兜着站起身,“走了走了,你俩别打起来啊!”
  江凭阑心道谁跟这人是“俩”了,没好气地叫住了狂药:“前辈,您前些日子在来信中讲,说好的两年已多了一月又十七天,问我是否肯放行,眼下我能答您了。”
  他顿住脚步,“嗯?如何?”
  她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您就准备好在这终老吧。”
  狂药拿手指指她,又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夹菜吃的齐容慎,“你这丫头,记仇!”他不就是方才在某些人面前摆了她一道吗?
  “前辈慢走,不送。”
  一顿饭吃了个心不在焉,狂药走后两人倒也不曾搭过话,吃完便回书房各自忙碌去了。到了亥时过半,屋内依旧灯火通明,谁也未提睡觉的事,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一直熬过了子时,这回是江凭阑先败下了阵来,打了个哈欠道:“齐相国这是不打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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