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叹了一声,斜了薛娘一眼,轻松自在地坐到她床上,问了句:“你这是打算给我找个兄弟?”
薛娘噎住,看着他一副痞子的模样,冷了神色,低声让陆墨先出去。门关上后,她走到床前,卫司伸手一拽,没拽动。
薛娘抓着床柱子。脱了鞋冲心口踹他一脚,卫司疼的在床上打滚。说她有了新人忘旧人,没天理了。
薛娘拿了茶杯泼了他一身。
卫司安静下来。
二人脸色都难看的很,薛娘冷着脸看他,卫司先沉不住气,喊道:“你冲我甩什么脸子,甭弄得跟我对不你一样。你看了半天戏,我都替你过瘾。”
薛娘呸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说道:“要不是你先动了歪心思,我能耍得着你么!”
卫司脸色铁青,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歪心思,什么叫歪心思?我就是想当皇帝怎么了,合着你谋反就是光明正大,我生了反意,就是歪心思。”
薛娘气得脑门充血:“没错,就是歪心思!在你脑子里,我就活该被你耍的团团转,没了你活不下去,搭上乾坤寨给你做踏脚石,你凭什么?你浑身上下有哪儿这么值钱!”
卫司冷笑:“那我就该着为你献出一切,把你送上那把椅子?别说我没良心,你当初烧粮草的时候,不也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么?”
“你饿死了吗!”
“那我还得多谢你给我粮草,让皇上疑心我是么?”
薛娘气得浑身发颤:“皇帝早怀疑你了,外面都传你们君臣一心,实则早就乱了,你要是想拿这个堵我的嘴,就太不要脸了。”
卫司双目怒瞪,大喊了一声:“来人!”
薛娘冷眼看着,还当这儿是你的营地呢,喊了一声:“都给我过来!”
门一下子打开,进来几个人,看见薛娘脸色不对,立马将卫司放倒。卫司功夫虽然不错,可这会儿盛怒之下,早就乱了情绪,手里没家伙。又是好几个人别着刀,自然敌不过。
薛娘:“给我押下去!”
卫司骂了句娘。
过了几日,卫司从牢里放了出来,只是身上虚的很,喂他吃了点儿东西,暂时施展不开拳脚。薛娘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一块儿坐下,对着陆墨说道:“他身子虚,你多照顾点儿。”
陆墨强忍着恶心应了。自从把卫司关了,挂的红就都扯下来,压根就没拜过堂,这会儿她故意不提,含糊过去,明显是做给卫司看的。
卫司挣不开,恼怒地说道:“谁他妈要你照顾,把手放开。”
薛娘把手松开,他仍往另一边儿使劲儿,一下子摔倒。她叹了一声,过去把他扶起来,皱着眉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卫司努力压着火气,闭了闭眼没吭声。随后薛娘就把他晾在一边儿,跟陆墨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俩人都心不在焉,巴不得赶紧散,瞧了瞧卫司,绷着脸,神情冷漠,心下叹了口气,还得接着演。
到了吃饭的时候,薛娘给陆墨夹了一筷子菜,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给卫司夹了一筷子,低声说道:“我把你忘了,真是该打。”
卫司差点给膈应死,伸手冲着薛娘后背打了一下:“嗯,我打了。”
薛娘疼得直吸凉气。
陆墨在一边儿看的差点儿没忍住笑。
薛娘不吭声了,委屈地吃着饭菜。她也不想这么折腾,直接帮着他杀了皇帝多好,关键是要真这么做,没等他穿上龙袍,就得替她先穿寿衣。
准是被系统电死的。
一顿饭吃完,薛娘领着卫司回房,他死活不肯,被她拽着腰带拖过去。进去后,她还没说话,卫司就爆发了。
摔了一个梅花瓶,怒道:“我是想借着乾坤寨的兵力反了朝廷,可是你不肯一同随我去京里,我只能用婚事刺激你,带着兵上京里找我报仇,到时候我劝住你,然后再合作杀了皇帝。”
“你今儿弄这一出,不就是为了恶心我,说我一边儿吊着你,又跟别人牵扯不清吗!你当时要是信任我,带着兵跟我一块儿走了,能有今天这事儿吗?”
薛娘瞧了他一眼,坐在床边,慢慢说道:“杀了皇帝,那谁来当皇帝?“
“我凭什么为你做嫁衣。到时候你三宫六院,我找谁哭去。还有乾坤寨这么多弟兄,你敢说自己当了皇帝以后,不杀他们?恐怕我你都不想留着。我虽然知道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跟传闻有所不同,可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卫司眼里都是怒火,盯着薛娘,一言不发。
薛娘见他没反驳,心里一凉,勾着嘴角笑了笑。
“你若觉得这么做对得起我,那我今儿这一出又有什么不妥,你这会儿怎么反倒急了?你应该大大方方的,脸上带着笑对我说,您晚上去谁房里歇着?”
卫司看着她的神色,颤着嘴唇,骂了一句:“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都是为自己着想的人啊
关于男主身份,这章有提示~
☆、第89章 反贼女X朝廷男(六)
说了一句骂人的话,卫司扫了好几天的地。外面冷风飕飕,他穿着一件比单衣裳稍微厚些的长衫,冷的直打哆嗦。抱着到胸口的扫帚,朝薛娘的屋门看了看,脸色发黑。
若不是被喂了药,身上无力,施展不开拳脚,他才不会受这份罪。分明是薛娘闹了一场,还硬说是他欺负了人,大冷天儿的被派来做这种差事。
院子里种了许多树,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到了这个季节,枯黄的树叶漱漱落下来,踩上去吱吱作响,讨厌得很。
大扫帚呼啦一下,将叶子聚到一堆儿。
风起,叶子吹乱,又弄得到处都是。卫司叹了口气,直起来腰板,扫帚靠着胸口,掰着手指头数离开京城有多少天了。
来山寨前,给皇帝的理由是身子不适,生了病。皇帝还特意派了御医过去,把了脉,才放心的交代他好好养身体。
当时他腋窝里夹着个铁球,脉象自然是混乱的,蒙混过去也算不容易。可这么一直在这儿待着,迟早要露馅儿。
虽说皇帝忌惮他,就算察觉了,也不会严惩。可也是要生事端的,麻烦得很。原想着来这儿哄哄薛娘,纵使她心里有气,俩人闹一阵儿,也就没事儿了。
哪能想到眼下这个情形。连件儿厚衣裳都不给,这身上还是过来时穿的那件,带的换洗的,都被她给扣下了。
阿嚏!
卫司揉揉鼻子,觉得双手冰凉,自打五年前就没受过这种罪了,除非是在战场上。又瞥了眼薛娘的屋子,听见里面的说笑声。
陆墨大早上就过来找她说话,当时薛娘刚洗漱好,坐在那儿吃早饭。卫司正往桌上端着碗碟,瞧见他来了,也没吭声。
陆墨自来熟的很,一屁股坐到薛娘身边,让他再添副碗筷。
卫司深吸口气,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两句话在心里来回念了两遍,饶是没忍住火气,给陆墨摆碗筷的时候,声音大了些。
用薛娘的话来说,应该是摔盆砸碗。
好不容易能进屋伺候薛娘吃饭,稍微暖和会儿,结果一下子又被赶了出去,继续扫地。
也不知道他俩有什么好说的,见天儿的过来,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原先还以为薛娘是故意气他,要不就是俩人商量乾坤寨的事儿。
可听着里面的动静儿,明显就是闲斗嘴,再加上方才丫鬟送进去的瓜子儿花生,还有蜜饯糕点,这不就是聚一块堆儿不干正事儿,吃东西玩么。
想到这儿,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早起饭吃的就是一碗稀粥。揉揉肚子,撇撇嘴,真够狠的。
忽听脚步声,身边走过一个丫鬟,瞧见卫司站在那儿不干活,停住脚,直着腰背,抬下巴说道:“干活儿哪儿有你这样的,树叶到处都是,让你在这儿,可不是让你吃闲饭的。”
卫司瞅了她一眼,垂了眼睫,又抬起眼,眉间带着玩味,嘴角向上弯着,微微侧着头,一副痞子样儿。
丫鬟眼睛眨了眨,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
他把脖子伸过去,声音低沉,语调上扬:“我一直在扫,就是笨得很,一上午了还没收拾干净。你有什么法子,教教我可好?”
丫鬟手里握着给薛娘送的汤婆子,耳根子一下红了。
扫帚在地上划拉,树叶凑成一堆儿,拿了个麻布袋子装进去。卫司坐在薛娘门槛儿前面,手里捧着汤婆子,大声喊道:“还是你聪明,我就没想到这个法子。”
丫鬟朝薛娘门口看了眼,见里面没动静,松了口气,小声说道:“你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知道这些累活该怎么干。”
又低着头扫地。
卫司垂了眼睫,嘲讽的笑笑。养尊处优惯了,摇摇头。看了眼屋门,叹了口气,往后靠着,继续大声喊:“就是比我强,我打了多少仗,连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干不好。”
丫鬟不作声,继续扫地。
卫司又喊了一声,见里面还是不打算出来,顿觉无趣的很。冲着丫鬟压低声音问道:“陆墨怎么当上军师的?”
丫鬟正好拿着扫帚划拉,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抬头问了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