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想的没错,林殊同还真琢磨着一笔生意,捂的严严实实,生怕让林老爷发现再给搅黄了。可他这会儿又添了一桩心事。
他盯着被薛娘关上的屋门,摸摸鼻子,莫不是被鬼缠身了不成。
次日一大早,林殊同就往酒楼去,店里的伙计听见有人敲门,迷瞪着眼睛过来开,瞧见是林殊同,以为是来喝酒的,连忙说还没营业,等到点儿了再来。
林殊同摆摆手,挤了进去,伙计见他还往后堂走,急得拦住他。
林殊同停下脚步,看了店小二一眼,一扬眉头:“你慌什么,我既然来了自是有缘由的。再说,你拦谁不好,偏过来拦我。若是哪天我跟你老板娘成了一家子,当心我把你撵出去。”
店小二瞧了瞧他,只当他嘴里说浑话,虽是听人提起过老板娘跟林殊同的事儿,可这么些日子都不见他过来,而且上回老板娘还把他赶了出去,哪里是要成好事的样子。
店小二说道:“爷,这大清早的怎么说上胡话了。您还是回吧,等开门了再进来,我一准儿好酒好菜的伺候你。”
林殊同见他拦得紧,又一想,薛娘这会儿怕是没起,进去了惹怒也不好。虽说面儿上迎合,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
转身走上楼梯,店小二仍在后面跟着。他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抬头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忙你的去。”
店小二不走,一直劝他出去。
林殊同被他弄得心里烦,原本就不确定薛娘乐不乐意他来这儿,又听他一直念叨着回去,当即就想砸桌上的茶杯。
手的动作一顿,没砸。脱了一只靴子,拿在手里扬起来,将鞋子扔到一边儿,砸着楼梯板,声音沉闷。
店小二头一回瞧见有人发脾气砸靴子的。他堆起笑脸儿:“爷,我给您捡回来?”
没等林殊同说话,就听见楼下薛娘的声音,早上刚醒,带着困乏:“大清早的,你怎么过来了。”
林殊同伸着脖子看了看,眼睛一弯:“昨儿不是说好的么,怕你等的着急就早点儿过来。”
薛娘抬头看他:“那你下来啊。”
林殊同说道:“不下去,你上楼来。”
薛娘打着哈欠走过去,她听着有人闹腾,头发没顾得上梳,只轻轻拢了起来,垂在胸前。此时似醒非醒,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的韵味。
脚下被东西绊住,低头一瞧,问道:“谁的靴子扔这儿了?”
林殊同靠在椅子上,偏头笑着说:“我的,方才伙计拦着不让我见你,可不就发了脾气。你帮我拿过来。”
薛娘捡起来走到他身边,往地上一放,坐在椅子上打盹儿,嘴里埋怨:“就你闹腾,自个儿睡好了,就不容旁人歇息。”
林殊同穿上鞋,听见她抱怨,也软了声音委屈着:“你要是不想见我,那我就走,省得你瞧着心烦。”
薛娘以为他又闹脾气,斜了他一眼,却见他笑嘻嘻的。在心里问了问系统,有没有哪儿不对。
系统都被问的烦了:“有哪儿不对?全是你自个儿多疑。”
薛娘彻底放了心,不管林殊同是在琢磨什么,既然不把她表面说的话当真,那就是好的。
店小二在一边儿看的脸都白了,别真到时候把他给赶出去。
薛娘跟林殊同去了后堂,再往里走就是一扇门,进去便是她的房间。林殊同头一回来这儿,四处打量着。
屋里的布置与客房差不了多少,只是多了些薛娘用的东西。梳妆台的首饰盒子打开着,林殊同过去瞧了瞧,翻腾着里面的首饰。一边儿翻一边儿说,改天送她更好的。
薛娘没接话茬,把床褥收拾好,方才起的急,没叠被子。
林殊同已经把首饰盒放下,肘着胳膊看着薛娘,过了会儿说道:“你叠它做什么,待会儿还要铺开。”
薛娘回头看他一眼,转身坐在床边,抬着下巴说道:“是么,那你来铺?”
林殊同看着她,估摸着正在骂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铺什么,赶紧洗漱去。”
其实薛娘真没骂他,听见他这么说还有点儿失望。瞪了他一眼,拿了木盆打洗脸水去。
林殊同暗自庆幸,多亏没按着她说得来,不然就不是瞪一眼的事儿了。
都收拾妥当,薛娘坐在梳妆台前打扮,林殊同搬了张凳子凑过来,给她选首饰。薛娘见他兴趣大得很,索性将盒子给他在一边儿挑,她自个儿先化妆。
谁知林殊同要凑过来给她画眉毛。他哪里会,不一会儿就把两条眉毛画的粗黑,薛娘连忙擦干净,让他往一边儿去。
林殊同拿了胭脂,点在手指,轻轻涂在她的唇上,表情专注的很。
口红涂了足有半个时辰,就原先沾的那一点儿,不如说是俩人调.情更贴切。
他们在酒楼腻歪到下午,林殊同才出来,神采奕奕。他打着扇子,向后瞥了瞥,果不其然,有人跟着他。
林殊同面上不露,走了几条街,将他们甩掉。走进一条小巷,敲开房门。里面住着的是个外地来的男子,叫杜云轩。
他是在家乡破了产,把房屋家业变卖,想来这儿投奔亲戚,好东山再起,谁知刚到这儿亲戚就死了。好在有一间屋子挡风遮雨,出门找活儿干的时候,遇见了林殊同。
林殊同也是没法子,那些成了事儿的生意人,都知道林老爷的意思,谁会驳了他的面子,来跟林殊同合作。
他只好找个不起眼儿的,好在杜云轩是个肚里有货的,只是缺乏果断。二人琢磨着一笔生意,此时已经水到渠成,快要成功。
林殊同因着花了几千两银子,挨了顿板子,实则一大部分全放在了生意上。林老爷多着心眼儿,除了派人跟着他,还去他玩儿的地方查账。
林殊同经常待的地方,早就与人混熟了,账目上的事儿谁会不帮。
过了会儿,林殊同从屋里出来,看了看外面没人守着,这才放心的走出去。既然生意快成了,以后林老爷那儿应能有所顾忌。
另林殊同没想到的是,林老爷还真没有,反而更变本加厉,似乎就是想证明林殊同没本事。那天有几个客人登府,林殊同特意挑了这天将挣了钱的事儿说出来。
客人皆是恭喜,说林老爷有福气。心里却是知晓怕是不高兴的。林老爷也笑吟吟的,待客人一走,脸色尤为阴沉。
林殊同转身就想跑,仍是被人按住执行了家规。他问了一句:“犯的是哪条儿规矩?”
林老爷这回竟然没编出来由头,抿着唇不说话。旁边儿的林夫人,想劝几句,正好被当成出气筒子。林夫人低着头不再说话,转过身子去找林殊浩。
这回下了狠手,打的尤其严重,躺在床上烧了三天三夜,请了大夫诊治,只说是尽力。即便治好了,也难保不会落下残疾。
薛娘听系统说了这事儿,压根不敢相信,鬼都除掉了,怎么还会这样。
系统叹气说道:“没法子,鬼影响他的判断,但是经过这么多回,他的性格已经变了。这会儿猛然清醒,更是不敢面对自个儿做的错事,只能继续下去,证明他是对的。”
薛娘胸口憋闷:“对个屁,哪儿有这样的爹。”
她让系统开了隐身,偷偷把给林殊同用的药给换了,这样便能确保没事儿。薛娘看着躺在床上的林殊同,尤为难过。
掉了几滴泪,被系统催着走了。
林殊同虽然发着烧,却还没糊涂,总是容易惊醒。薛娘落的那两滴泪掉在他的手背上。
林殊同觉得手背一凉,他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床顶,表情有些木讷。
过了一段日子,林殊同的事儿已经被传开了,在酒楼里有不少人闲谈,都不免说摊上那么个爹真是倒霉。
薛娘每天都过去看他,只不过是让系统开了隐身。
林老爷长了记性,察觉到林殊同在花销上做手脚,派了人去查。各个商户自然是咬紧牙不承认,不光是答应了林殊同,主要是让林老爷知晓受了骗,那以后还怎么见面。
查了几番,又到了薛娘这儿。那些人知晓薛娘跟林殊同关系不一般,压根不客气,直接让她把账本交出来。
张口闭口就是儿媳妇公公婆婆的。
薛娘听着烦,又被店里的人一起哄,让伙计去后院接了好几盆水,一并泼在他们身上。她怒道:“你当我是好欺负的,竟敢来这儿撒野,也不瞧瞧我是谁。你家老爷管儿子,我说不着什么,可若是再来我的地盘,便让你尝尝打断腿的滋味。”
这事儿过去好几天,林殊同才知道。心里害怕薛娘受委屈,她虽不是好欺负的,可那些奴仆尤其是好相与的。问下人又无人肯说,只能亲自去趟酒楼。
他的伤好得差不多,只是走路有些别扭。大夫原先说会落下残疾,后来又改口说不一定,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这会儿酒楼里人正多,店小二一眼就瞧见了林殊同,这回连忙请他进去。店里的客人看见不由叹息一声。
薛娘在屋里待着,系统早跟她说了林殊同要来。她本是高兴的,可系统非要让她不给林殊同好脸子看。
因着这个人设,本就是个不留情的主儿。林殊同遇着这事儿,腿又不好使了,哪里还会好好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