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薇身子一颤,‘你自己都已经放弃那个权力了,还要他干什么?’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打破了她那个时候所有的幻想,那个时候的她总是想着有一天会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来到她身边,永远的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自己却从未想过,她已经开始把整个世界拒之门外,谁还会进得来?
而今天乔安晓的一句话又再次打开了她记忆的回门,她好像发现以前曾经有很多的人来以各种各样情况里有想要和她交朋友,但是无一不是被她恶劣不耐烦的态度赶走……
后来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来找她做朋友,那个时候的她,厌世、嫉恨、怨愤,集所有丑恶的情绪于一身。
那样的令人讨厌的她,居然还会有一个人不时地会来和她说话,那个人就是当初的乔安晓。尽管每次问她的都是些很简单,很普通的话,但是她就会感觉到很开心。
她把她当成她高中里唯一的朋友,乔安晓把不把她当朋友她不在意,只要她觉得她是她的朋友就好了……
而后来……忽然有一天…一个看起来长得很凶残的男生把她找到,将她堵在巷子里威胁她说:你要是明天不把乔安晓带到这个巷子里来,你他妈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她当时害怕极了,她虽然心灵丑恶,但却极度珍爱自己的生命。
所以,不管乔安晓当时对她而言是怎样一个珍贵的朋友,她都会狠狠地出卖她!她,在那样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性命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她用尽各种理由把乔安晓带到了那条小巷子门口,她忽然扯了个谎说她一下子就想上厕所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个拙劣的谎言啊。
乔安晓当时只是微微笑着让她去上厕所,等她看见景薇已经走远的时候,她的目光才陡然深邃下来。
从景薇带她向这边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她没有说,她在想……这个女生会不会还有最后的一点点良心,让她不要再往前面走了呢?
但是很明显,她猜错了,景薇直到最后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后来的事情,景薇并不清楚了。她只知道那天开始乔安晓就再也没有来上过学,到后来一点她才知道,乔安晓在那天之后就已经办理了转学。
再后来一点,因为自己的怪脾气和不讨人喜欢的性格,被全班孤立起来。还不时地要被其他的一些女生欺负,殴打和报复。
久而久之,她终于能够了解朋友的重要性了。但是她已经把唯一一个可以当做朋友的人出卖了……也不知道那天她走后乔安晓经历了些什么,想必也不好过吧。
若要说她景薇这一生中最对不起的是谁,那一定是乔安晓了。
“我已经放弃他了,可是现在我想要找回来。”景薇只是微微一笑,她看着乔安晓的眼睛里满是真诚,没有丝毫的虚伪做作。也许乔安晓会觉得她分外好笑,明明狠狠的伤害过了,却还要来和她做朋友……
乔安晓忽而笑了,“其实,那天什么也没发生。”
景薇一怔,她有些错愕,“什么?怎么可能……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可怕啊!”乔安晓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并没有再搭话,那个时候的她怎么可能不随身带上保镖呢……
所以说那个时候的景薇,还是手段耍的太稚嫩了。
“那你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乔安晓看着如今看起来光鲜靓丽的景薇,心里有点嘀咕,她以前和现在长得简直是不一样啊,真的只是女大十八变吗?
景薇罕见的有些沉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知道的……不,也许你不知道,高三毕业后,我妈就改嫁了……呵呵,嫁了个很有钱的爸爸,旧家一晚上被火烧了,我还在里面。”
她这一段话说的语无伦次,乔安晓居然还是听懂了……“也就是说……”
乔安晓还未说完,景薇就说道:“嗯,对……我基本上把整张脸都烧毁了。后来是那个新爸爸出的钱,让我去整了个容,很成功……变成了现在这样。”
乔安晓惊诧得张大了嘴,看着景薇的脸,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那把火……是我放的。”
景薇张了张嘴,说出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真相。乔安晓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扶住她的肩膀问道:“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不知道自己先跑出去吗,就算你想要烧房子,你也应该先跑啊!”
她拂开乔安晓的手,只是摇了摇头,“不,你不明白……我想要烧的一直都不是房子,我想要烧毁的从来都是我自己。”
乔安晓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原来那个……曾经懦弱卑微到了极点的女生内心居然是如此疯狂的想法。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
陈郝如此,乔安晓如此,景薇同样也是如此。
“可惜我没有死成啊,被救出来后只是烧毁了脸。听见那个医生说万幸只烧毁了脸,我心里想的却是为什么我没有死在我最绝望的那个时候……”
乔安晓看着她眼神间浓浓的绝望之色,忽然有点为这个人生可悲的女孩子感到不值。
“现在已经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乔安晓拉过她的手 ,景薇的手有些微凉,乔安晓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她的手然后冲她浅浅的笑了一下。
“是啊,已经过去了。而且,我还能把你找回来,我是不是还是幸运的?”景薇歪了歪头,和第一次在机场时相见笑得一样张扬如火,这句话与其说是疑问句,倒不如说是陈述了。
乔安晓点了点头,“嗯,当然,你一直都是幸运的。”
两个同样年纪的女孩子在一间布置的精良的房间里,聊着她们的青春,聊着属于她们在高中时期的蠢事与幸运事。时而相视一笑,有的时候又懊恼的垂下头去。
充满真诚的笑声,毫不做作虚伪的眼神与表情,都诉说着她们曾经历的最诚挚的一段时间。
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一天里,两个明明有分歧的青春又交叠在了一起。
058 宁愿伤害自己
下午的风吹进传出盈盈笑声的房间,带来了这个房子里许久没有的开心与欢悦。
乔安晓和景薇一起趴在桌子上看着电脑上面以前景薇存下来的高中时期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的像个疯子一样,眼睛的眯成了两条月牙,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穿着高中时期并不好看修身的校服,做着夸张的动作。
倚在课桌上和前面的男女生说说笑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至极的笑容。那个时候的他们是高二,不同于高一时候的不知所措,也不是高三时的紧张繁忙。
高二,有的只是轻松愉悦,那应该是她到现在为止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那应该是一张从后面往前拍的照片,大概是那时候的景薇小心翼翼的从后桌偷偷-拍下来的。想要和别人做朋友,却不敢于去说出口,只能在那样小小的角落里做着自认为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时候的你总是很活泼,很快就能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有说有笑。”
景薇指着屏幕上的她,笑了笑。笑容里饱含着对于过去的释然,还有对于以后的渴望和憧憬。乔安晓淡淡的笑起来,手指指向了照片边角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男生。
“还记得他吗?”乔安晓看着旁边的景薇。
景薇愣了愣,看着那张照片上的小男生,呆了许久才木木的问道:“他后来还好吗?”殊不知,她现在的声音有多颤抖,乔安晓看着那个五官比较模糊的小男生一眼才回答。
“呵呵,那天他去自杀,方法还真是古板,是割的手腕……还好是割手腕,不然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一定都死在了寝室了。”景薇每听见乔安晓说一个字,她的心就紧了一分。
“都是我的错……”
景薇声音有些低,淡淡的吐出了这五个字。好像除了这五个字,她感觉她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天,的确都是她的错,那个男生向当时脾气恶劣不堪的她告白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当初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两声,“哼,你算是哪根葱,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收起你的恶心心思,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那个男生的表情一下凝固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
表情麻木四肢僵硬用来形容他当时的表情根本不足为过,可是景薇没再看他一眼,直接走掉了。独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冷清的天台上,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不知所措。
后来的景薇自然是不知道,那个鼓足了勇气来向她告白却被狠狠拒绝的男孩子绝望到要去割腕自杀,她只知道那个男孩子自从被她拒绝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来上过学了……
没有来上学了,仅此而已。
那个男孩子一定不知道他在景薇心里的位置只有连一半同学都算不上的关系而已,就算是他知道了恐怕能做的也就是把手上的伤口划深一点,让自己在最绝望的时候死得更彻底罢了。
当他最后在寝室里被发现的时候,红色的鲜血自手腕上流下已经浸染了半边床单。
那一幕的触目惊心想必当时在场的每一个同学一辈子都不会忘,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明明他都失血成那样了,神智都还是清醒的,他当时挣扎着支起上半身,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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