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己 (隐丫丫)

　　而此时场中的当事人，那年轻人，在铜钱撞击枪杆的那一瞬间，原本心神一致的他，突然猛地睁开双眼，眼前的场景，仿佛瞬间被放大拖慢。铜钱撞击枪杆，溅出的几点微乎其微的火星。枪头微动，因压迫之后形成的剧烈反弹。枪身的缓慢震动......这些，在那电石火光的几秒钟，被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了个真切。
　　来不及太多思考，他猛地擒住那枪杆，像是擒住了一条猛地向自己发起攻击的毒蛇，身子也顺着枪头反弹的方向，猛地躲过它锋利的势头。然后，腾空一翻，脚上一用力，将已经出势的长枪，一脚踢开，以免它误伤到旁人。
　　嘡啷啷......那长枪猛地插进了身后店铺前的木柱子内，发出一声闷响，枪杆还在猛烈地震颤着。
　　“好！”良久，围观群众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声欢呼。
　　赏钱如雨点般落到地上。
　　在这落银缤纷中，那年轻人，却将眼神冷冷的投向了，站在人群中的萧千煜。
　　“皇......公子，您这是？”一旁的方启雄也觉得，皇上刚才做的有点过了。人家那是在拿命表演呢，他在这中间插这么一手，不是要人命呢嘛。
　　萧千煜却爽朗一笑：“没想到，我久平国，还有这样的人才。流落民间可惜了，应该收入朝中，为朝廷效力啊。”
　　身后的几位近臣，恍然大悟，皆是露出了笑容。
　　可是，远处的年轻人，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他生气地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显然是要来找他们理论理论了。
　　萧千煜看他远远走过来，却并没有兴趣和他当面对质，只轻声对方启雄说了些什么，便转身走远了。
　　“公子，今天也逛了些时候了，要不，早些回宫吧？”李国公李自皓从旁劝说道。
　　萧千煜抬头望了望那轮明月，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今夜，我是应该早些回去，说不定，还有什么消息，此时正在御书房等着我呢。”
　　几人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从不远处的戏台上，传来了悦耳的琴瑟奏鸣的声音。袅袅弦乐，如寒宫仙子亲临，引人神往。
　　“去看看。”萧千煜只简单地说了几个字。
　　身后的几位近臣一对视，只好无奈地跟上，陪着皇上看看民间的坊乐舞曲。
　　戏台之下，已经围了好多百姓，个个神色兴奋地望着戏台上。
　　那戏台上，有几个身着纱衣的年轻女子，正舞动着曼妙的身子，随着弦乐的节奏，翩然起舞。
　　萧千煜远远站在台下，混杂在百姓中，好奇地朝那戏台上张望，可是，粗略一扫，便没了兴致：“舞姿寻常，可惜了这么好的奏乐了。”
　　说完便要转身往回走。
　　忽然，身后的百姓，齐齐惊呼：“哇！好漂亮啊！”
　　原本打算要走的萧千煜，听到这声惊呼，也忍不住回身。
　　他看到舞台上，施施然走出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年轻女子，身着皎月白的纱衣，水袖长甩，腰束流苏，一双杏眼灵动如珠，顾盼生辉。
　　萧千煜像是被使了媚术一样，完全挪不动脚步，眼神胶着在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一出场，原本的几个翩然舞蹈的女子，都齐齐退了下去，只留她一个人，独自在舞台上。弦乐的声音，也淡了下去，只隐隐地发出一点声音，似有若无。
　　那女子舞动着自己曼妙的身子，时而急，时而徐，一双秀美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随着舞姿变幻神采，仿佛诉说着许多愁思，又仿佛怀着许多春意。
　　与此同时，在西边境，沃西国的敌军，向边境的百姓发起了进攻。战鼓雷鸣，铁骑杀掠，原本安乐祥和的西边境元宵灯会，瞬间便成了一片火海，老弱妇孺的哭喊声响成一片，到处硝烟弥漫。
　　“快！架起栅栏，盾牌，弓箭手准备！”苏昌振拔出自己的长剑，立于马上，高声指挥战斗。
　　京城元宵灯会的舞台中央，那女子莲足轻点，如一朵蒲公英，翩然落入水上。接着，有低沉而动听的声音，从某处吟唱而出，仿佛细浪淘沙，彩云逐月，让人心生安宁......
　　台下的观众，皆被这隐约迷乱的声音，勾住了神思，一时都安静了下来，只静静地聆听，专心地欣赏眼前的动人舞姿。
　　西边境战场上，箭如雨下，纷纷朝不远处的沃西国铁骑射了过去，黑夜中看不真切，只听得凄厉的马嘶和哀嚎响成一片。
　　“快！将百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老弱妇孺先行，男丁壮年，都留下来。不会使箭的，分成两队，一队持盾牌，一队用滚石涂火烈油，顺梯而下，专砸城门下，用圆木撞城门的敌人。会使箭的，都立于墙头之上，专射对面高头大马的骑兵！”苏昌振振臂高呼，调动着手上的全部兵力。
　　城门外，惨叫哀嚎声，更多了。城内的百姓，正有序而紧张地，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舞台中央那女子，柔美一收，整个人，如退潮之后，沙滩上显露出来的一颗耀眼珍珠，让人炫目不已。
　　堪堪一施礼之后，那女子并没有急于回到后台，而是沿着舞台旁边的木梯，缓缓而下。围观的百姓，像是见到仙子下凡一样，她所到之处，自动分开了一条路。她就这样，轻移莲步，来到了萧千煜的面前。
　　“小女子苏巧彤，拜见皇上。”
　　此时，远在西边境的苏国公，带领军队和百姓，将沃西国进犯的敌军，狠狠击退了。他忙修急书，上奏皇上“微臣不负圣望，击退了今夜沃西国的进犯。”
　　一轮满月下，苏昌振对着晴空，朝着京城的方向，抱拳一礼：“微臣苏昌振，不负圣望。”
　　萧千煜轻轻扶起苏巧彤，神色中满是激赏：“苏小姐，受苦了。”
　　而千里之外的苏昌振，仿佛也听到了萧千煜的赞赏：“苏爱卿，辛苦了。”
　　“多谢皇上。”苏巧彤含羞答道。
　　“多谢皇上。”苏昌振凛然答道。

　　☆、第14章 月圆侍寝

　　萧千煜眼神温和地，看着眼前这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勾起嘴角，戏谑道:“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朕早就听说，苏国公已经送女进京了。可是，到今日，才遇到苏小姐，却还是不见庐山真面目啊。”
　　苏巧彤知他是想让自己揭开面纱，却故意装作不知，反问道：“皇上，就如此没有耐性吗？”
　　她的声音柔媚，眼波流转，看得萧千煜心中春意盎然。他摇头轻笑，抬头望了望皓月当空，说道：“月下美人，葡萄美酒夜光杯。朕不是这么没有雅兴的人，当然不会让苏小姐，在这么喧闹的集市，揭开面纱。”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巧彤，回身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一句什么。
　　身边的人会意，立刻走上前来，对苏巧彤恭敬地一施礼：“苏小姐，请随圣驾一起进宫。不知苏小姐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苏巧彤眼中一亮，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了，全凭大人安排。”
　　“请！”那人手一抬，示意苏巧彤跟着一起，乘圣上的车马回宫。
　　苏巧彤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看那舞台侧边的帘幕。她知道，那帘幕后面，此时正有一个人，正在观察着这一切。
　　发觉了苏巧彤回望的眼神，帘幕后面的方涯月，忙将拨开的一点缝隙，轻轻地放了下来，以免别人发现这边有什么异样。
　　临行前，方涯月对苏巧彤说：“我可以帮你见到皇上，不过，能否顺利进宫，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但是，不管你这次是否顺利进宫，我都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将来，在方国公府有难的时候，你需帮我一回。”
　　车马摇晃，苏巧彤就这样，在元宵灯会的当夜，随皇上一起，进入宫中。
　　当夜，便侍寝甘露殿。
　　萧千煜正斜躺在宽大的木椅上，支着脑袋，轻皱眉头，作思考状。他已经沐浴完了，身上的衣衫半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白皙的皮肤上，几缕散落的头发，发梢有些微湿，像是莹莹白玉上的一丝墨晕。
　　“什么东西，会温软，细嫩，劲弹。能吃不能嚼，能摸不能掐。人人都有，却不是人人都好呢？”萧千煜喃喃自语道，眉头皱得更紧了。
　　正思考间，忽然，一股香气袭来，让人不由得心神一爽。萧千煜抬起眼，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子，从纱帘之后，缓缓走了出来。这股香气，混合着花瓣和水汽的味道，是美人刚刚出浴，特有的芬芳。
　　那柔美的身段，裹在一件宽大的红色浴袍中，香肩轻露，朱唇微抿，显得娇羞又魅惑。
　　萧千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由半躺的姿势，坐立了起来。
　　“苏小姐......”
　　他刚开口，苏巧彤便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中，葇夷轻轻地盖住他的唇，娇嗔道：“夫君，何必叫得这么生分。”
　　这一声撒娇，软软糯糯，如江南细腻轻柔的雨丝，纷纷扬扬飘了在萧千煜的心上，让他的心花，瞬间便怒放了。柔情蜜意，也顷刻便溢满了心扉：“那我该如何唤你？”
　　萧千煜顺势捉住她的葇夷，包裹在自己宽大厚实的手掌中，轻轻地揉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