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慕清秋暗自摇头,弟弟明明在身边,况且人有相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走了几步,心中那股慌慌的感觉依然存在,慕清秋忍不住又回头看,人群中已经没有那户人家的踪影。
刚刚视线只是一瞬停在小男孩的脸上,之后看到的都是背影,真的是她眼花?还是遇到与慕清暘样貌相似的人?
这一晚,直到回到(美味)糕点铺,直到入夜安睡,慕清秋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好像缺了点什么,心里有点难过,甚至忍不住落泪。
这一晚,慕清秋睡的很不安稳,乱七八糟做了好些梦,醒来时,疲累未去,梦里情景毫无印象。
正月十七,没了灯会社火,慕清秋预备回古阳镇,临走前去李家,李正理把几个儿子叫在一起,询问打探慕清夏消息的事。
其他人纷纷摇头,唯有李正理的二儿子李盛谦问到一些。
李盛谦查到当初买慕清夏的人贩子姓何,在家排行老大,大家都管他叫何老大。
何老大早些年在卧龙县的名头很响,只是不知道因何原因,前年突然将手头的事折给同行,举家搬走。李盛谦顺着这条线索托人打听,几经辗转,打听到的结果竟是,何老大回乡后,短短几个月就死了。
如此看来,何老大八成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怕继续留在卧龙县附近,等他死后、他的家人没个好结局,这才舍弃许多,举家迁移。
何老大家中并无人牵扯人口买卖的事儿,对几年前买卖慕清夏更是一概不知。
当初跟着何老大做事的那些人,或许知道当年的情况,慕清秋正想问,却听李盛谦很是无奈的说:“听说何老大非常谨慎,经他过手的‘货物’,从不做记录。”
到此,这条线也断了。
如此结果,真让人失望,李正理见慕清秋神色暗淡,便开口安慰:“总有办法的,别太着急。”
慕清秋垂着双眸,点了点头,道谢告辞。
李正理暂留卧龙县,慕清秋姐弟来时与李家一起浩浩荡荡,回去时与苏孝文大柱等人一起,依然浩浩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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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二月,这些天,慕清秋总有些心神不宁。
细想起来,好像自打从卧龙县回来,心里那种闷闷的,喘息不畅的感觉就一直存在。
问题出在卧龙县,那就去卧龙县看看。
如此一想,慕清秋便有些迫不及待,好像卧龙县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等着她,只要她去了,便能一扫多日胸中郁结。
将慕清暘和琴悦托在善堂,慕清秋独自由车夫陪同去了卧龙县。
起的早,一路未停,进县城时,距离午饭饭点还有小半个时辰。
慕清秋没去(美味)糕点铺,也没去前些时候置办的那所宅子,只让车夫随意的驾着马车在街上缓缓游荡。
大街小巷,直走了一个时辰,胸口的那股闷劲儿不减反增。
难道是饿的慌?慕清秋让车夫停车,与车夫一起在一家吃食摊上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完后继续大街小巷的游荡。
不知不觉瞎逛了一下午时间,直到夜幕降下,慕清秋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与无数被灯光避暗了光辉的繁星,觉得自己八成最近有些神经质,得好好平平心静静气。
突然登门(美味)糕点铺,把马云春惊了一跳,惊讶过后,是满铺子的欢喜。
看着众人一派喜气,慕清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以为到卧龙县就能释怀,可到了卧龙县,都转了大半天,胸中那股抑郁劲儿依然存在,不但存在甚至比来前更加沉重。
这股沉重劲儿惹的慕清秋无法入睡,吃过晚饭后,不要马云春等人跟随,独自上街。
直走到街头行人稀少,才心里空牢牢的往回走。
在(美味)糕点铺里待到打烊,马云春落锁关门,慕清秋也回了屋,只是躺下头如芒在心,怎么也睡不着,无奈,慕清秋起身出了门,坐在院里面对黑漆漆的夜,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隐隐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哭。
原本夜半有哭声,听到后该心中惊怕。可慕清秋听到哭声后,反而精神一震,下意识的快速出门,寻着声音摸索而去。
绕到(美味)糕点铺的背街,那声音渐渐便的清晰。
除了哭声,声音里还夹杂着短暂的呼唤‘娘亲,爹爹……’之类,哭的好不伤心。
慕清秋听的直皱眉,这让她想起当初自己被人贩子抓的情景,那时候与她一起被抓的孩子也是这般,爹爹娘亲的叫,伤心劲儿如出一辙。
难道有人贩子?
想到此,慕清秋心里咯噔一下,眉头深深皱起。
声音是从一处背街的宅子里传出来的,慕清秋在门口转悠了会儿,想找个垫脚的东西爬进院里瞧瞧。
就在这时,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哭什么哭?给你少吃了还是给你少穿了?跟着老子是你的命,还以为自己是谁家大公子不成?趁早给我安生点。”
“你少说两句,瞧把孩子吓的。”劝话的明显是个女人。
简短的对话后,孩童的哭声很快没了。
慕清秋愣在人家院墙外许久,自嘲的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人家爹娘教管孩子,再平常不过的事,她偷偷遛进去算怎么回事?
殊不知,此刻院墙内的屋子里,一个小孩缩在炕角,满脸泪痕战战兢兢的看着屋里凶神恶煞的男人,而他身边的炕上,躺了十来个小孩,那些小孩都在沉睡。
☆、230 【撞见】
“你安生点?你爹娘不要你了,你叫他们有什么用?乖乖听话,姑姑给你找个好人家,好不好?”女人如此劝小孩,虽然面色还算和善,小孩却满脸惊惧直往后缩,简直避如蛇蝎。
“跟他啰嗦什么,给药晕不就得了?”男子们喝着小酒,说的毫无所谓。
“这样、不太好吧?”女子嘴边挂着肆意的笑,话却说的很不忍心,这摸样吓的小孩,赶紧缩进被窝躺好,咬着小嘴不敢吭声。
炕上的光线不太好,但仔细瞧,依然看的到,小孩竟长着与慕清暘一般无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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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心中一惊一乍后的松懈,舒缓了精神,再次折返(美味)糕点铺的慕清秋很快睡着,只是睡的依然不是很安稳,梦里总有哭声断断续续。
隐约间还做了个梦,梦到苏秀云和慕清秋,母女两泪汪汪的看着她,好像心里裹着无尽的委屈,她们的嘴一张一合,不知说着什么,慕清秋听不清楚,因为她的耳朵里全是哭声。
‘姐姐、姐姐救我……’突然,哭声中加进一句,慕清秋猛然回头,对上慕清暘恐惧的眼眸,及一把冰冷的砍向慕清暘的刀。
“暘儿!”慕清秋大惊失色,大呼一声,猛然惊醒,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原来是梦。
只是这个梦太逼真,慕清秋虽然把慕清暘托付给善堂,但弟弟到底没在身边,突然做那种梦,慕清秋心里闹的慌,所以吃过早饭就喊了车夫,告辞马云春打算直接回家。
看不到弟弟,她心里不踏实。
坐上回古阳镇的马车,慕清秋一个人在车厢里待不住,干脆继续坐在车夫身边。
车夫是个叫王成的五十余岁,逐渐步入暮年的老人家,王成孤家寡人一个,没儿没女没媳妇,手脚也不像年轻人那么利索,已经住进善堂好几个月了,一直为帮不上忙坐立不安。
此次进县城,之前的车夫不巧生病,一时没有熟手替代,王成毛遂自荐,说他给人赶了几十年的马车,别的做不了,赶马车不在话下。
慕清秋见王成说的信心满满,便允了,一路上王成的马车确实驾的很稳当。
最重要的是,慕清秋一路上的奇怪举动,王成啥都没问,看来确实给大户人家做过工,懂规矩。
“小姐,去里头歇着吧!到了我叫您!”王成见慕清秋又坐在外面,无奈的劝说,他给大户人家赶了几十年的车,对尊卑有别的理解很深刻,在他的认知里,小姐是不能坐在外面吸尘灰的。
“王爷爷,你又叫错了。我叫秋儿,不叫小姐。”慕清秋挨在王成身边,嘟着小嘴,孩子气的说:“还有,不是‘您’是‘你’,王爷爷,您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总对我个丫头毕恭毕敬的,就不怕折了我的寿?”
王成呵呵的笑:“不怕不怕,小姐福泽深厚,哪里怕这点恭敬?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是小姐当初……”如此这般又将自己的遭遇述说一遍。
加上绝望之时听闻善堂后,如何怀着忐忑的心前往投靠,又如何被收留,从而活了下来云云……
慕清秋相当无奈,好吧!她败了,到底是谁说的,她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是观世音菩萨座前的童子?有那等好事,她怎么不知道?
随意聊了几句,慕清秋心中的憋闷淡了几分,昨夜没睡好,打算进车厢补眠。
起身要进车厢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路边停着的一辆马车,那马车看着有点眼熟,最眼熟的是马车车厢后,驮着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