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慕清秋说了,大家募捐后不足的,她来补,这下子倒好,修山神庙的规格,得扩大些才有她出力的机会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山神庙的位置选在竹山村后半山坡,桃花林与青竹林之间,在慕清秋私有山地范围内,倒不用批示土地占用。
各种石料、木材运过来,竹山村乃至周边村镇的人闻讯赶来,听说要修山神庙,当下就有人在山神庙选址的下手位置放了香炉,上香跪拜。
这阵仗,看的慕清秋相当的,目瞪口呆。
她早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神明的信奉很脱线,可没想到人们对神明的虔诚仍在一次次的刷新她的认知。
瞧瞧,有人衣衫褴褛,照样行路大半日,赶过来就是为了将两三个铜板放进募捐箱。
善堂的人都募捐了,可竹山村,及善堂在外谋生的人没有募捐,慕清秋耐不住众人的请求,终是在修山神庙前的众人集中烧香的位置,放了一个募捐箱。
短短几日工夫,山神庙一日一个样拔地而起。
等到十月初五,短短十五日时间,山神庙竟已经完工建成。
再把为山神爷塑的石像请回来,十月初八这日,山神庙举行了开光仪式。
开光这日,竹山村跟开了大集一样,人潮涌动,看的慕清秋眉头直抽抽,她刚栽了大半年的果木林与青竹林,小树还在成长中,被这些人把林木间踩踏的地基一样瓷实,要小树的根怎么自由发散?
慕清秋找到苏孝文,点了几个人,开光结束后,又用了三日时间,在桃树林与青竹林之间中铺了一条石子路。
至于山神的赏赐,慕清秋自然多的是法子消化,烤红薯继续,新鲜的红薯紫薯又给雅客居添了几样糕点,再多的留下种,余下的切片晒干磨成粉,不久之后,红薯粉问世,又是一番惊谈。
到了十月中,慕清秋终于歇下来。
不过咖啡田里的咖啡已经成熟了,歇也歇不了几天,只是近来一直忙碌,暂时给自己找个偷懒的借口罢了。
慕清秋想歇,有人不让她歇。
刚停了一日,便来了个意外的客人。
慕家长媳孙慧娘,跟着孙慧娘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儿子慕清海与二女儿慕清喜。
多日未见,慕清海刚进来有些拘谨,不过见慕清暘和琴悦凑一堆,坐在一大块地毯上摆弄些块状东西,好奇,忍不住也凑过去。
慕清喜满脸震惊,直往客厅各处瞄,惊讶的不得了。
慕清秋神色淡淡的看着两人,不知她们的来意,她也不想知道,便不说话,只端了杯新调制的奶茶,时不时的轻抿浅尝一口。
“咳咳……秋儿,是这么回事……”客套几句后,孙慧娘终是有些尴尬的提出来意:“你奶奶的寿辰快到了,想尝尝秋儿做的那个生辰蛋糕。”话毕,神色颇有些紧张的等着。
☆、210 【索要】
慕清秋眉头一挑,看了看孙慧娘,反问:“就这事儿?”
自打慕清暘生辰时,慕清秋做了个生辰蛋糕,生辰蛋糕便成了时下的一种流行,但凡过寿过生辰,都要去雅客居定做。
孙慧娘心中一惊,不确定的点点头。
“正日子是哪天?”慕清秋了然,点头问了句。
“十月十九。”孙慧娘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满心期待着。
“好,我知道了,到日子会送过去。”慕清秋废话不多说,答应的很淡然。
“啊?”孙慧娘一愣,抬头看着慕清秋,非常惊讶。
慕清秋也看她,好像在说:说完事,该离开了吧?
孙慧娘是个明白人,自然看出慕清秋神色间的逐客之意,可她却没动。
慕清秋有些不高兴,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蛋糕和慕家扯皮,惹出一堆事还不够费劲的,但是孙慧娘此次过来,明显不止一个事儿。
“娘,奶奶不是说,爷爷过寿没办宴席,她的寿辰要大办吗?你咋不说?”提到慕长顺寿宴没办成的事,慕清喜气呼呼的瞪了慕清秋一眼。
那阵子,慕家整日阴云密布,害的她和姐姐慕清莲整日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慕清莲说,慕清秋给慕清暘办生辰,是乞丐扎堆,打肿脸充胖子,压根没有传的那么排场,之所以传的纷纷扬扬,是想恶心他们家,什么住大宅子,过大小姐的生活,简直笑话。
慕清秋一个瘦了吧唧,在慕家活的蝼蚁一般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造化?全是假的。
直到刚刚进门前,慕清喜也深信姐姐的话,可是现在,面对慕清秋家的内部装潢,她开始怀疑。
慕清秋的家,在外面看着占地儿大,房子用料好,确实个好的,但再大也没大过慕家村东的那所宅子,用料再好,八成也是表明光鲜。
就跟村东慕家宅子一样,几年耗费,如今里面连个好点的摆件都没有。
可是,可是真是那么回事吗?
慕清喜被屋子里的陈设及无处不透出的精细惊到,她相信了,别说让慕清秋给爷爷过寿,就是连大姐的嫁妆一起出了,也指定能成。
慕清秋一听这话,心中好笑,慕家人难道忘了当初如何对待她娘、她们姐弟的吗?难道忘了,慕清喜口中的‘奶奶’已经和她断尽了干系?甚至整个慕家都与她再无关联。
“这个,秋儿你看……”孙慧娘略显尴尬,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女儿帮忙说出来,倒让她暗松了口气,便顺着话茬问慕清秋。
慕清秋笑眯眯的,神色说不出的深沉,也不说话,只轻抿了口奶茶,似乎在思考。
时间一点一点过,惹的孙慧娘紧张的额头冒起一层细汗,才听到慕清秋说:“几桌?”
“嘎?”慕清喜被慕清秋老神在在的样子气到,孙慧娘死死压着她的手,不让她说话,冷不丁听到慕清秋的话,没听明白。
“我是问,杨氏做寿,要办几桌?”慕清秋淡淡的说。
一听这话,孙慧娘心中大喜,连忙说:“十桌……不,八桌,八桌就够了。”慕家如今能请的确实没几个人,可来前老太太的意思,席面不能差,还想要流水席。
流水席,开玩笑的吧!
孙慧娘有自己的盘算,打死她、她都不会提那么没谱的要求,她还指望子女能得慕清秋的帮带。
八桌已算不错,慕家如今高不成低不就,能给老太太拜寿的,统共也没几个人,要她说,一家老小连同慕家两个闺女算在一起,统共四桌绰绰有余,可是四桌没法给杨氏交差,想了想,才提了八桌。
“好!”慕清秋依然没什么犹豫,说:“时间到了,我会让人送过去。”
答应的这么痛快,孙慧娘和慕清喜反而有些不确定,孙慧娘还好,慕清喜却没忍着,不顾孙慧娘的阻挠,盯着慕清秋问:“我怎么相信?万一你骗我们呢?”
慕清秋挑眉,简直无语,她又没什么义务,只要不是得寸进尺的离谱,她懒的为几桌酒席纠缠。
她有的是法子解决这件事,她就是直接将人轰出去,慕家能奈她何?
可是,没有安逸的舒坦日子,哪里会体会到落魄之后的煎熬?
有句话说的好,爬的越高摔的越惨,让慕清秋供养慕家人,她做不到,但由着慕家人在一定范围内嚣张,还是能当个趣事儿逗逗乐子的。
慕清喜是在挑战她的耐心吗?
慕清秋看着慕清喜,薄唇轻启:“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话说的,孙慧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事儿再说下去要黄,当下不敢再言,拖着几乎气炸了的二女儿,起身告辞。
慕清海不想走,想留下来玩,孙慧娘看慕清秋,想着慕清秋要是挽留,她就让儿子留下来。
她一直期望儿女能跟慕清秋处好关系,大女儿不屑与慕清秋往来,好不容易说服二女儿跟来,几句话就惹了慕清秋,现在只剩下儿子,这点微薄的关系急需维护。
慕清秋没说话,慕清暘和琴悦也十分专心的摆弄拼图。
慕清海有些委屈,可怜巴巴的叫慕清秋姐姐,惹的慕清喜横眉竖起。
慕清秋沉默了会儿,嘴角突然带出一抹淡笑,拿起个红红的大苹果,递给慕清海,并没说话。
孙慧娘心下发沉,有些失望的带着儿子女儿出门。
结果,慕清秋关了门,回到客厅还没坐稳当,就听到大门‘哐哐’的被叩响,紧着哭喊声:“姐姐姐姐……呜呜……姐姐……”声音稚嫩,正是慕清海。
慕清秋诧异,这不刚走吗?怎么了?孙慧娘会看着儿子被欺负?
一开门,慕清海便扑到慕清秋身上,哭的稀里哗啦,十分委屈:“姐姐,苹果没了,苹果没了。”
慕清秋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推离慕清海。
她一直以为,她对慕家没有恨,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她空白的童年被原主的童年记忆填满。
渐渐的,她似乎成了那个曾经尽受苛待委屈的小丫头。
这让她想起前世六岁后严苛的训练、血腥的童年。
有种跨越时空的同命相惜感,让她再也没法儿淡定面对慕家人。
包括与恩怨无关的慕清海。
此时再看慕清海满脸泪痕,她脑袋里不断冒出的是弟弟慕清暘在慕家时的战战兢兢,甚至连哭都不敢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