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寒风袭来,回廊上挂着的灯笼里一阵闪烁,灭了两个,夏雪儿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说道:“我们进去吧,这西风吹得我头疼!”
翠竹忙扶了夏雪儿进屋。
屋中火盆烧的很旺,蓝紫色的火焰摇曳着身姿,源源不断的热气席卷了整个房间,宛若暖春。夏雪儿脱下大氅,又解了毛领织锦披风,只留下一身月蓝色绣花曳地裙,坐在炉火旁,烹煮起了香茶。可见心情确实不错。
冬梅端了盆热水进屋来,上头撒了几片风干的玫瑰花瓣,此刻早已吸水发开,饱满、艳丽,芳香四溢,宛若新鲜采摘的一般。
“小姐在廊下扑了冷风,想是冻到了,快来暖一暖手吧!”
秋菊也领着婢女摆上了晚宴,一道道佳肴菜香四散,勾引着夏雪儿空空如也的肚子,都是她爱吃的,其中那道翡翠丸子更是她的最爱!夏雪儿速速净了手便坐下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后,夏雪儿满足的坐在炭火旁,悠闲自得的喝着香茗,和丫头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突然间觉得体内一阵翻涌,不禁得皱起了眉头。
夏雪儿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地上升,有股什么东西自丹田处向四周散去,融进了血液之中,正顺着血液流转到身体的其他地方。她即刻便意识到自己这是中毒的症状,赶忙调整呼吸,运转内力想要将毒逼出,可奈何这不知是什么毒药,竟能抵过她体内澎湃的内力,而且越动用内力,它便扩散的更快,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涌起的热浪侵蚀着她的身体,脑袋昏沉,眼前也渐渐朦胧了。
翠竹首先感觉到了夏雪儿的不对劲,一看她通红的脸颊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急的问道:“小姐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
冬梅和秋菊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翠竹的话,这才停下来,齐齐向夏雪儿看去,这才发现她紧皱的眉头和顺着脸颊留下的汗水,大惊失色。
毒性发散,夏雪儿有些坐不稳,身体左摇右晃,坐的最近的翠竹赶忙起身扶住了她摇摆的娇躯,这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领口处更是没有一方干燥之处!
正在此时,一个丫头前来禀报,“李公子求见?”
夏雪儿强撑着身子,虚弱的问道:“是哪个李公子?”
“回小姐,是李宗阳公子。”
夏雪儿听后心里疑惑,他怎么来了?他来做什么?可无奈脑子不听使唤,只昏昏沉沉的就快要失去意识。
那丫头在屋外,听不见夏雪儿的吩咐,于是又问道:“小姐要不要请李公子进来?”
“……”
夏雪儿已经失去了理性,只觉得浑身无力,整个身子瘫软在翠竹身上。
翠竹朝门外说道:“你且去告诉李公子,小姐身体抱恙,不宜见客,让他有事改天再来。”
“是。”
婢女走后,翠竹搀起夏雪儿朝床榻走去,可她毕竟也是个柔弱的女子,哪能撑得起夏雪儿全部的重量,特别是此刻夏雪儿的身体愈加不听使唤,脚一软便双双向下摔去,亏得丁梅和秋菊两人眼疾手快,在二人快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扶住了夏雪儿瘫软的身子。
好不容易将夏雪儿安置在床上,看着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和攥成铁拳的小手,因极力抑制住毒性剥夺意识而汗如雨下,喉咙里嘤嘤低吼。翠竹一下子便明白了。偏巧此刻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李宗阳在门外说道:“听闻三小姐突染疾病,在下略懂医术,可否一观?”
冬梅像是看到了希望,欣喜地说道:“可以可以!”这便要去开门,翠竹赶忙拉住了她,摇摇头后对门外说道:“我家小姐身体无恙,已经服药歇下了,公子情走吧。”
“姑娘莫不是信不过在下的医术?”
“公子多想了,我家小姐只是扑了风头痛,现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见公子,况且这里是后院,若被人看见公子在此逗留,传出去不仅有损我家小姐的名声,也对公子大好的仕途不利。”
冬梅和秋菊听后,一脸疑惑的看向翠竹,小姐此刻分明很痛苦,而碰巧李公子懂得医术,那为什么不能让李公子进来看病,万一他知道医治的方子呢?
“是在下唐突了,告辞。”
翠竹等着门外没了声音,这才赶忙对冬梅说道:“小姐这被人下了毒,不能乱投医的,你速去禀报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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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烟柳之毒(求推荐)
冬梅一听自家小姐中毒,这才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赶忙听从翠竹的安排去找夏夫人前来。而翠竹和秋菊两人看着夏雪儿痛苦难熬也无办法,只能轮流用凉毛巾给夏雪儿降温,进进出出换了好几盆水,可夏雪儿身上依旧烧的厉害,人已经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床榻上的锦缎都已经被她的汗水浸湿,印出一片片斑驳。
正屋这边宴席已散,冬梅赶到时只有十几个侍女在收拾残局,并未见到夏夫人。只能问了人之后匆匆赶去大门口寻找。
夏夫人正陪同夏青玄站在门外送客,一个意外地转头,却瞥见冬梅鬼鬼祟祟的躲在大门后,面色焦急,顿时心下一紧,忙向她招了招手,冬梅小跑上前,附上她的耳朵就说夏雪儿中了毒,她听后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找借口离开。
夏夫人一进门便朝床榻奔去,只撩开纱帐看了一眼女儿此时的状态便全都明白了,此刻已是火冒三丈。狠狠放下纱帐,厉声呵斥道:“你们是怎么侍奉小姐的,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三人忙扑通一声跪下,谁也不敢胡乱说话。
夏夫人见此情景,更是生气,呵斥道:“说!要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全都拖出去乱棍打死!”
冬梅和秋菊年岁小,胆子也小,一听乱棍打死,吓得嘤嘤直哭,只有翠竹还算平静,但她也懵住了,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夏夫人一听哭声,心烦的闭上了眼睛,皱眉说道:“别哭了,哭得我脑仁疼,一遇上事情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你们倒是给我说说是何人敢给我的雪儿下这样狠毒的毒药!”
冬梅和秋菊受了这一顿呵斥急忙止住了哭声,只一个劲的默默流泪。夫人要她们给个说法,她们能给出什么说法啊!这好好地聊着天,也没谁进来过这间屋子,小姐突然间就中毒了,要说糊涂,她们也正纳闷着呢!
只翠竹低声回答道:“回禀夫人,并不是奴婢们不想说,只是小姐这毒中的蹊跷,奴婢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啊!”
夏夫人听后一挥衣袖,扫掉了桌案上的香炉,指着翠竹说道:“中的蹊跷?你倒说说是怎么个蹊跷法?难道还会是莫名其妙突然就中毒了不成!”
那掉落的香炉滚到翠竹面前,乖乖的躺在她的膝盖前。翠竹战战兢兢,但还是回答道:“回禀夫人,正是……如此。”
“什么?!”
夏夫人提高了嗓音,十分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
翠竹低下头,一五一十的向夏夫人回禀道:“小姐用完晚膳后就一直在和奴婢们说话,期间没有出过屋子,也没有旁人进来过,这说着说着突然就觉身体不适了,奴婢们也正困惑着呢。”
夏夫人听了这话后,眯起眼睛,别有用意的看着翠竹说道:“没有旁人进来过?若不是这听雨轩内有内贼,难道还会是中邪了不成?”
翠竹自然听出了夫人的话中之意,可这时候不是怀疑谁是内贼的时候,于是抬起头迎上夏夫人的目光,大着胆子说道:“奴婢明白夫人话中之意,我们三个是从小伺候小姐的,肯定不会是那内贼,但是这听雨轩中奴仆众多,若是现在一个个的审问,那估计也要到明日才能审完,可是小姐现在毒性发作,解毒之事刻不容缓,奴婢大胆提醒夫人,切不能顾此失彼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务之急是替雪儿解毒吗?可是你告诉我,这毒该找谁来解?能找谁来解!”
夏夫人冲翠竹三人咆哮着,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的滴落在地。
她不是聋子,听不到自己女儿痛苦的**声,她也不是瞎子,看不到自己女儿此刻有多难受!只是女儿现在中的这毒乃是烟花柳巷中用来迷惑旁人的下三滥之毒!女子一生以贞洁名声最为重要,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这事,那就等同于向外界宣告自己的闺女已经是个不洁之人,她会因此而一辈子蒙受耻辱,成为别人的笑柄的!
翠竹听了这话后低下了头。
是呀,若不是她看出了此毒为何毒,也不至于只让冬梅去请了夫人前来,而不是去请大夫来医治。这种毒种类繁多,名称杂乱,但用途和效果如出一辙,向来只流传于市井青楼那种烟柳之地,今日为何会进了夏府,还用在了嫡亲小姐的身上?到底是何人想要占有夏雪儿,竟会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实在是可耻!
屋里一时间沉默了,只有夏雪儿痛苦的声音一阵阵传进众人的耳朵,一次次击打着众人的心房。夏夫人瘫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闭目冥思苦想。她从未如此失态过,也从未如此恨过,若是让她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她定不会轻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