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握住刻刀却迟迟没有动手,只是紧紧地攥着。
“吧嗒!”
仿佛什么东西低落在地上。
接着,妇人忽然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她哭的声音不大,好像拼命压抑着一般。
就是这样的哭声,已经让穆瑾楠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语的痛。
她静静地站在角落中,静静地看着那个略带苍老的背影抽搐着,悲痛着……
妇人哭了好久,直到哭不出声,哭不出泪……她没有继续将那幅画刻完,而是用刻刀在手指上面划了一下,用流血的手指在墙壁上画着什么。
她用心的画了好久,终于停下,将墙壁重新掩盖好,抱着包袱,颤抖着身体离开。
出于好奇,待妇人的脚步声消失后,穆瑾楠从角落中走出来,再次拉开了墙壁上的帘幕。
她一眼便看见,在最后一幅画那个孩子头颅旁边,那原本被用刻刀刻上去的一摊血迹,竟然被鲜血沾染,真的变成了一滩血……
穆瑾楠摇摇头,妇人,刻不下去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甚至充满敬意的将这半幅壁画掩盖好,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密室,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那个神秘人,不是又给了她指示了吗?要她查查解忧城主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唾骂都没有用,只有选择听从,乖乖的去查解忧城主为何会这样。
而刚才,妇人在墙壁上面刻的壁画,不是已经将解忧城主的故事讲了一半了吗?
剩下的一半,她晓得要从哪里寻找,就在鬼宅之中。
“呼呼!”
城堡中的风,因为太阳的西斜吹得更冷了些,也更大了些。
略带枯黄之色的草木,散落在城堡的各种,诠释着生命的枯竭。
从密室出来的时候,穆瑾楠只来得及看到微风吹走了妇人的最后一片衣襟。
可是那满身的凄凉,却被秋风吹到了各处,笼罩在了各处。
她没有在意妇人去了哪里,她只在乎,此刻自己需要去鬼宅中,将那后一半的故事找齐。
通往鬼宅的那条路,依旧是那般的萧条凄冷。
没人敢在太阳西斜的时候在这附近出没,唯有那阵阵森冷的怪风,连一条没有出口的巷子都不放过。
鬼宅门口的白绫,被缓缓吹动,徐徐飞扬又慢慢飘落,阴森森的。
“嗖!”
穆瑾楠从门口转到了旁边,飞上了鬼宅高墙,躲在烟囱后面小心的往院中看着。
这房子的庭院很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大家传说中墓碑,更没有什么女人跟孩子。
倒是正北的房子布置的有些不同,最中间的房间四周居然也挂着白绫,风一吹,它们徐徐飞扬,恐怖森然。
这房间是正冲大门口的。
若是从大门进入,第一眼便能看到。
那个房间,挂上白绫之后,诡异的像是一间停尸房。
“死女人,原来你就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本公子最喜欢做这种惩奸除恶的事情了!”
熟悉的娘娘腔忽的冲进耳朵,穆瑾楠猛然扭头。
还不等她看到那狐媚男,“嗖”一枚暗器在她脸前划过,穆瑾楠一声惊呼,赶忙躲闪。
“哗啦——呀!”
她脚下一下子踩滑了,重心偏离,整个身体从屋顶上面往鬼宅的院中栽下去。
“死女人,叫你偷偷摸摸,见鬼去吧!哈哈!”
无双公子的话音刚落,穆瑾楠“咚”的一声栽到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216 216君千夜,不许从死人骨头堆里钻出来
“娘的!你个该死的狐媚男!”
穆瑾楠愤怒的摸摸摔痛的屁股。
上次就是这个娘娘腔,故意混淆她的判断力,让右护法给捉住。这次,又是他故意用石头将她从房顶上面打下来,让她摔在地上暴露自己。
穆瑾楠恨得咬牙切齿,好像这段时间只要碰上那个该死的娘娘腔,她准没有好事。
现在好想冲出去抓住那个死娘炮将他痛打一顿偿。
“娘,是你回来了吗?怎么没有听到你开门?”
穆瑾楠正在挣扎着爬起来,忽然听到那声早已经听过的女声撄。
她压住火气,不敢声张,也不敢再乱抱怨,生怕被里面的人听到。
只是——什么东西硌得慌?
爬起来的瞬间,她从身下抓出了一个圆圆的石头,看着有些熟悉。
穆瑾楠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心头的火气“蹭”的一下窜了上来。
好啊!
原来是他!
这个该死的娘娘腔!
你等着,下次见了你,老娘再跟你算账!
穆瑾楠暗暗骂完,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往房中走去。
刚刚的声音,她听的没错,是个活人的声音。
想必,这个女人就是城主夫人吧!
房间里的人既然这么问,不就说明妇人还没有回来?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让她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相信,从城主夫人口中听到的故事,应该最有可考究性!
穆瑾楠顺着墙角蜿蜒到了那一排房间的门口,挨个扒着门缝找了一遍,可惜的很,她根本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人。
除了在正中间那个挂着白绫的房间里面看到了两口上好的棺木之外,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那两口棺木,正是一大一小,并排放置在房间最中间的位置上。
那口大的棺材上面没有盖棺盖,小的上面却密封得很严实。
方才,房中人的问话很突然,也很短暂,再加上她摔倒的位置离房间比较远,她并未有分辨出那女声究竟是从哪个房间里面传出来的。
虽是大白天,可是看到这么两口棺材,偏偏又找不到说话的人,穆瑾楠禁不住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站在那扇挂着白绫的门外,胆战心惊的擦了擦冷汗。
“你不是我娘,你是什么人?”
“啊!”
耳边忽的又传来那个女声,穆瑾楠惊吓的颤抖了一下,声音颤抖道:“那个,我不是坏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里啊?我对着两口棺材却找不到你的人,真的很恐怖啊!你到底在哪里啊?”
“姑娘,一个死了却不能入土为安的人,还能在哪里呢?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对一个死人来说,根本无所谓。”
这话一出,穆瑾楠马上将视线锁定在了房间里那没有盖上的大棺木上面。
“你是在里面那口棺材里面躺着吗?不过,姑娘你别逗了!死人怎么可能还会说话呢?”
穆瑾楠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
“我听你说话的声音清脆,气息强劲儿,不像有病之人,更不可能是死人了!”
房间里的人沉寂了半晌,悠悠道:“姑娘,我是不是死人,你进来看看便知道了!又或许,我现在这副模样,还不如死人!”
“不要这么说,人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啊!”
穆瑾楠稍稍放下了心,“你要是不介意,我真的进去了?”
一边说着,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姑娘,如果一个人没有希望了,她还需要活着吗?”
声音果然是从棺木中传出来的。
“你不要这么消极,人活着,总能找到希望!”
穆瑾楠带上了门,缓缓的靠近,她看到了棺木中的女子。
她长得很美,只是脸色有些瘦弱苍白。
她穿着华丽的服饰,静静地躺在里面,双眸怔怔的看向上方。
棺木中,还散发着某种浓烈的药香。
“希望?我的希望早已经泯灭了!”
半晌,她悠悠启唇接话。
“不会啊!只要你想,总会有希望的。”
穆瑾楠站到了她的身旁,由衷的赞叹道:“姐姐,你长得好美!”
“美?”
棺木中的女子终于将视线转到穆瑾楠的身上,苦笑一声道:“你掀开我手臂的袖子看看,就知道了!”
“嗯?”
穆瑾楠一阵狐疑,可还是俯身缓缓揭开她的袖口。
刹那间,那药香味更浓了些。
袖子缓缓被褪上去,手臂露出来的那一刻,穆瑾楠猛然怔住。
那是怎样一种狰狞的模样啊!
手臂上处处都是伤疤,处处都是腐烂的皮肤。尽管敷着药,尽管有浓浓的药香,可仔细闻闻,还是能够闻到肉体腐烂的腐朽味道。
“你的手臂,怎么会这样?”
穆瑾楠惊诧不已。
“不止是手臂,我的全身上下,除了脸还有脖子,其他部位都是这样。或许,不久之后,我脖子以下的部分,就会变的只剩下骨头。”
这些描述听着很残忍,可是棺木中的女子说的很平静。
“于我来说,无所谓了!生与死都无所谓了!可惜,我只能选择痛苦的生,却不能痛快的死!”
“是不是中毒?没有找到解药吗?”
穆瑾楠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尚存人世的城主夫人每日会遭受这样的痛苦煎熬。
身上的肌肤不断的腐烂,草药只能减缓它腐烂的程度吧!如果实在严重,就要用刀削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