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他,别让他伤了分毫。”
小厮笑着躬了躬身子,
“林爷放心,小的这就叫人过来,贴身看着那位爷就是。”
琳琅看着小厮叫了人进来,吩咐了下去,才一脸冷漠的跟在小厮后面,出了院门,上了两轮小车,往外书房方向行去。
琳琅在外书房院门口下了车,小厮引着他送到院门口,外书房当值的小厮接了进去,引着琳琅到了正屋门口,门口侍立着的婆子掀起帘子,琳琅进了屋,愕然看着端坐在炕上的李青。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要见他的人竟是这样一个年青女子
“还不赶紧给夫人见礼。”
侍立在炕前的丫头忙提醒道,琳琅微微顿了顿,挺直着身子,直直的看着李青,李青微笑起来,抬手止住了杜若,温和的说道:
“无妨,他不愿行这个礼,也不必强求。”
琳琅有些意外的松了口气,眼神微微缓和着垂下了眼帘,李青上下打量着他,和缓的说道:
“想来你也应该知道这是哪里了。”
琳琅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李青微笑起来,接着说道:
“你做得很好,爷和我欠着你人情,我打算给你安排个新身份,你琴棋书画皆精,就做个世家旁支子弟吧,韩地之内,你自己择一处地方居留就是,往后成个家,好好过日子吧。”
琳琅愕然抬头看着李青,怔了怔,看着李青问道:
“他呢?”
“我会好好安置他。”
李青垂着眼帘,语调平平的说道,琳琅拧着眉头看着李青,沉默了半晌,突然跪在了地上,垂着头说道:
“求夫人,让他跟我走。”
李青低头看着琳琅,沉默着没有说话,琳琅微微有些不安起来,抬头看着李青说道:
“夫人说欠我人情,别的我都不要,我也不想做世家子弟,只求夫人把他给我,就当还我这个人情”
李青渐渐皱起了眉头,轻轻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
“他这身份,只怕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这是一,二来,他做惯了万人之上的皇子,一向又是个任性的,跟着你如何过得习惯?其三,他是锦衣玉食,丫头婆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你除了琴棋书画,又没有挣钱的本事,拿什么养他?养你自己?”
琳琅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青接着说道:
“你这样替他着想着,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可你更要替自己想想才是,我看过你的经历,极不容易,之前种种,还是都忘掉吧,你还年青着呢,有了身份钱财,再好好挑个合得来的姑娘,成个家,过两年有了孩子,这日子也就安稳和美起来了。”
琳琅闭了闭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夫人这一番好意,琳琅感激之极,琳琅自小在小郎馆长大,从来没敢多奢求过,夫人把琳琅送给了四皇子,是琳琅的福份,四皇子爱慕琳琅、敬重琳琅,待琳琅如夫,琳琅心里也视他为妻,只求夫人成全。”
李青怔怔的看着琳琅,半晌才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了窗外,琳琅焦急的盯着李青,俯下身子磕了几个头,
“求夫人成全。”
第一卷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出兵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出兵
李青垂着眼帘,仔细思量了半晌,抬头看着琳琅说道:
“你可要想好了,若听了我的安排,你这后半生都是安稳和美的,若是……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候,你和他,连命就都没有了。”
琳琅惨然笑着,
“我这种人,活一天就是多赚了一天,多谢夫人请夫人成全。”
李青微微有些动容的看着琳琅,
“你会做什么?准备做什么营生赚钱养他?”
“夫人,琳琅除了……侍候人,别的什么也不会做,我……重操旧业,若能守着他,一起再活上一年两年,就是天大的福份,若不能,也不过一杯酒,他必定不会怪我的。”
琳琅垂着眼帘,声音平淡枯干起来,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低头想了想,看着琳琅问道:
“若给你间青楼,你可经营得好?”
琳琅猛的抬头看着李青,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李青嘴角露出丝微笑来,温和的说道:
“你带着他,从此隐姓埋名,去金川府吧,那里正在扩建新城,移居之人极多,又是行商走贩集聚之地,你到那里,去庆余堂分号找那里的掌柜,我让人在那里置间青楼给你,你用些心经营着,作为日后谋生之本吧。”
琳琅怔怔的看着李青,有些茫然的磕了个头,李青怜惜的看着他,
“起来吧,嗯,你们……夫妇,往后,以夫妇相称吧,若他肯改了女装,你们的日子,也能更安稳些。”
琳琅站起来,微微躬了躬身子,
“夫人这样替我们打算着,琳琅感激不尽,夫人的提议,琳琅回去就和他说,若他不肯,琳琅不愿勉强他。”
李青微笑起来,
“那是自然,我不过随口说一说,这是你们夫妇自己的事,到了金川府,往后万一有什么难事,就去庆余堂找掌柜,就算为了他,你也不必要强太过了。”
琳琅抬头看着李青,面容恭敬的躬下身子道了谢,告辞出去了。
奚地百废待兴,李青委了袁德清就任奚州府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原陇平府府尹潘林杰调任奚州府布政使司右布政使,袁德清接了任命,日夜兼程,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带着幕僚和几个长随赶到了奚地,拜见了平王,和潘林杰分头,一个从东往西,一个从西往东,一个县一个县的开始清理战后的吏治民政,禀了李青,委任着各级官吏。
大皇子的大军裹夹着大败平王后的高涨士气,连连攻城拔地,直打到了离京城二百多里的济州城,黄光清退入济州城,严防死守起来,二皇子连连调集着庆国腹地和晋地、奚地几乎所有的驻军,日夜兼程赶往洛城至济州城一线。
随着二皇子兵力的聚集,双方势均力敌,渐渐就要僵持起来,大皇子暴怒着,催着大军不停的进攻着,济州城至洛城一线,打杀声日日响起,兵卒和百姓的尸骨越堆越高,拖家携口逃难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仓惶着往韩地涌进来。
李青命人放开了关卡,造册登记后,都放了进来,玉山工地、庆余堂、王家、顾家等韩地各大商号在各个关卡放了桌子高价召募长工,官府也发了告示,有愿意往齐合驿一带适宜耕种、人烟极其稀少的地方安置的,每成年男丁给二十亩地,每户十两安家银子。
平王将奚地的民政悉数放给袁德清和潘林杰,升了原陇平府总兵吴守强为奚州府都指挥同知,让他统军清理奚王府零星残余势力。自己只顾着调遣布置着各处兵力,守在奚地和庆国边境处,如同一只刚美餐一顿的老虎般,一边咀嚼着、消化着,一边阴冷的盯着新的、更美味的猎物。
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济州城和洛城一线打了将近两个月,双方死伤惨重,战局渐渐粘滞起来,双方士气也都一天比一天低落起来,眼看着就要进入五月中旬,大皇子也不再忙着催促进攻,双方都转头看向田里的粮食,虽说战起,可今年风调雨顺,田里的麦子长势极好,有了这一季的好收成,有了粮草才能再打下去不是。
进了五月,李青调度着韩地各州县经验老到、风评良好的基层官吏,以及北寺的医僧,和庆余堂、王家等商号的车队混编成几十个商队,带着无数车裹得严严实实的药粉、药丸、镰刀、锄头,和众多边境招募的长工,在丁二的安排下,进入了奚地。
五月初九,伴着浓浓的夜色,平王的铁骑从奚地、从与庆国接壤的河北道最北边,如疾风般、带着来自北方的凛冽的寒气,倾军而出,往河北道,往洛水方向席卷而下。
疲惫而低落的庆军一触即溃,被养精蓄锐已久的韩地铁骑驱赶着往东往南一路溃败而下。
短短的二十天,平王的大军从西北往东南一路推进,如疾风般扫过庆国西北部,将沿途的庆军军需、刀枪、马匹夺得干干净净,驱赶着几乎手无寸铁的败军往京城、往洛水以南溃散。
溃败着的庆军没了编制、没有管束,饥饿穷困着,惊恐张狂着,往庆国腹地溃败而入,如疯狂的蝗虫冲进了待收的良田,成群结队的烧杀劫掠着,由兵卒转眼就成了强盗。
李青坐在书房地图前的扶手椅上,看着地图上插得越来越多的写着编号的小旗,绿蒿将手里拿着的五十一号小旗小心的插到荆南道玉水县,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李青说道:
“兵部衙门上午刚放完五十县的万响鞭炮,这五十一县的战报就送进来了,孙大人拿到战报就后悔了,早知道这五十县就该放个五千响的,等满百县的时候,再用万响的,这会儿万响的鞭炮放也放过了,到百县的时候,是放两万响呢?还是用十万响的去?”
李青仰头看着地图上密密码码的小旗,脸色渐渐阴郁起来,绿蒿见李青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不敢再说话,悄悄退后半步,小心的看着李青。
平王的大军深入庆国腹地越来越远,战线也越拉越长,平王绝不是鲁莽没有算计的人,战事上她不必担心,她只忧心着这几乎一片焦土的五十一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