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们?我怎么管?”林娘真是要被这些不知所谓的弟弟妹妹气笑了,这些人是什么逻辑啊,就因为她不乖乖被他们卖钱,最后所有的问题都得算到她的头上?怎么不想想当初如果她不是被方柱子救了,那现在死的会是谁呢?难道她的命就活该不是命吗?
显然,林菊花的话不断让林娘好笑,也让围观的人都很不满,毕竟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小柳树村的村民,这段时间方家林娘的事都已经算不得新闻了,“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你们出了事还能赖上方家不成?”
“真是晦气,哪能穿着孝往人家家里钻的?要不是当初钻钱眼儿里了,拿闺女卖钱能出这事?”
“还敢往小柳树村来,真是没脸皮啊……”
旁人毫不留情的言语让宁氏也有些受不住,垂着头却仍旧死死的揪着林娘哭泣,“林娘,你那些叔伯都不是东西,平日里给了他们多少好处不说,现在你爹尸骨未寒,就把我们赶出来了,你可不能不管啊!”
“当然是给银子啊,你得管我们吃,管我们住,不然就是大不孝,圣贤书上都是这么说的!”林金宝急急的回答,完了还扫视了周围一圈,完全一副读过书高人一等的样子。
林娘真想上前给他两脚,林家怎么就养出了这样拎不清的孩子?不过她真这样做了,估计在这里要呆不下去了。
“爹爹出了事,我也很难过,不过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呢?我与方家的亲事,那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正经拜堂成亲的夫妻,生是方家人,死是方家鬼,怎么能随便再嫁他人?至于林家族人把你们赶出来,应该不至于吧,大家都是血脉亲人,这事应该去找族长评评理才是。”林娘一定要把自己摘出来。态度还得温顺有礼。
“报答父母养育之恩,这倒是为人子女的份内之事,如今爹爹去了,所幸娘还有这么多儿女。想我六岁被卖,十年月例一文未少都是上交父母的,这些年下来,也是好些银子,只是现在我已经是方家人,也挣不了钱,吃住还都是方家的,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弟弟妹妹们也都大了,是该出份力了。”
这话与其是说给宁氏听的,还不如说是说给围观的村民听的。有很多事,大家知道是一回事,专门挑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如果林娘现在直接拒绝一言不发,这里围观的众人大多也是理解的,但一经传扬开来,不知情的人就会理解走样,到时候真成她的问题也是可能的。
对于林海的死,林娘除了最初的震惊外,现在是真的觉得罪有应得,不管林家之前对林娘是什么样子,光他能下得了狠手把她嫁给王屠户这一条,就是罪不可恕!
“没钱,怎么会没钱?以前不是每月还能挣二两银子回来吗?咱们家向来都是你挣钱的,现在说没钱咱们可怎么办?”林菊花一下慌乱起来,不由自主的把林家老底一下揭了,刚才林娘还只是说十年月例,那是她不知情,现在经过林菊花一说,众人都惊呼起来,天啦,每月二两,十年那得多少银子啊!
就连不识数的林娘都气得牙根儿疼,她现在还欠着方家十两银子的债无法脱身呢。
☆、第十九章 世事无常
接下来已经不用林娘再出头露面了,光曾氏就不是省油的灯,小柳树村人多势众,林家娘几个再泼辣也不是对手,何况宁氏这会儿像无头的苍蝇,根本没有战斗力。被别人这样对待,一般的人也只有灰溜溜的走了。
不过宁氏不愧是宁氏,在这样的弱势中很快清醒过来,她明白今天绝对不能就这么走了,家里当家男人没了,青砖瓦房都被族人霸占。这些年虽然林娘赚了不少银子,可儿子要上学堂,也贴得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能要点钱出来,她们这一家子可真没活路了。
“林娘,这是最后一次,我也不求你什么,你只要再拿出十两银子来安置我们,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那死丫头油盐不进的,估计也没什么油水了,宁氏咬了咬牙,她目前能用到的杀手锏,也只有这一个了。
在一旁观摩骂战,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林娘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惊了一下,秘密?
“十两银子,我只要十两银子,往后咱们一刀两断,绝不再来找你麻烦。”
……………………
一直想到天黑,林娘都弄不明白,宁氏凭什么有那么大的底气向她开口要十两银子!她已经仔细的向施氏打听过货币换算,现在不是当初答应方柱子一月伙食费收一两银子的不识数货币白痴了。
这里的货币单位最小是文,一文钱就能买两个白面馒头,一千文才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的伙食费,那就是两千个白面馒头!以方家野菜为主、白面都少见的伙食标准,竟然开价一两银子,林娘咬牙切齿,当初一口答应十两的‘卖身银子’答应得爽快,确实把自己给坑了,这该死的方柱子!
她已经明白过来,自己的自由之路是多么的漫长,宁氏可好,一开口又是十两,就算她是圣母转世,把自己卖了也要报答宁氏的养育之恩,那也得等她是自由之身后的事,况且这只是说笑而已。至于什么秘密,当初听了那么一耳朵确实还有些心动,不过想想十两银子的代价,还是算了吧,俗话说:好奇害死猫。九条命都不够抵的能有什么好事?
坐在柴草床铺上想了一会儿,叹口气睡了,挖了一天的野菜也挺累的。
林娘精神恍惚,不走心的样子落到方家人眼里,都以为她是为娘家人担心,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她真正气愤的其实是一两的伙食费,心里暗骂方柱子卑鄙无耻、落井下石。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骂骂,当面连想都不敢想,那可是一招就能把王屠户打趴下的角色啊。
什么叫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了!正在香喷喷的啃着的鸡腿一眨眼没了,落得满脸冰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林娘才发现自己的头正对着屋顶的一处漏光处,一滴滴水珠串成线般的掉下来,淋了她一头一脸。
外面下雨了!
林娘跳起来飞快的卷起铺盖,把唯一的被褥从雨水中抢救出来。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不一会儿,屋里干爽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找了个稍好点的角落,整个人只能蜷缩起来,回味着鸡腿的味道等天明。
白天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到晚上就下这么大的雨,果真是世事无常。林娘耷拉着脑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怜自艾过。靠山山跑,靠墙墙倒,得个便宜老公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两眼一抹黑,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不过林娘也知道自己这个状况很不对,失去斗志自暴自弃就真的没指望了。消沉也不过就那么一会儿。‘我能行,我可以!’她一遍遍的给自己打气,做心理暗示。难道自己一个接受过文明教育的现代人,还能活活愁死在落后的古代吗?
在她与垂头丧气与斗志昂扬之间徘徊的时候,柴门吱呀响了。
“你坐一晚上也不错。”
要是平常,这种冷冰冰没温度的话林娘或许还有点惧怕,可现在下了决心正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又是另一种解读了。
“不好。”犹如看到希望的曙光,抱起被褥飞快就窜出来,往方柱子的房间去。
开玩笑,交两千个馒头的食宿费睡漏雨的破屋子,她脑子没病。只是方家能住人的屋子没了,方大山与曾氏的屋子不是她能去的,方石头与施氏的屋子不好意思去,现在她名份上的相公自己打开了屋门,她还让自己淋雨,那就真是矫情了。
至于方柱子的武力值,暂时忽略吧,貌似他也算是帮了自己不应该是坏人,要他真敢乱来的话,大不了拼死一搏就是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还能再差吗?
方柱子的房间让她有些眼熟,好几张有些褪色的大红喜字提示着这正是她当初醒过来的那间房。
只是可惜,房里只有一张床,照床上被子的凌乱程度来看,显然已经有主了。
“你干啥去?”
“再弄点干草过来。”睡床是没希望了,搭地铺垫点干草应该比较舒服暖和。
方柱子一把拉住调头就走的林娘“你准备让我跟你一起睡柴房?”
等林娘脑子转过来,人已经被他丢到了床上。真是丢的,她的屁股撞到床板上嘶嘶的痛。
“你……”责问的话冲出口就停住了,因为她已经看到方柱子揭开被子,大摇大摆的准备上床了。
唬得林娘不得不揪紧中衣的领口往床角退。
“你什么你,又不是没睡过。”
啊!林娘的脑子当机了,不会真睡过吧?可就算睡过那人也不是她啊,怎么办怎么办?“你……你自己说过的话要不算数?”这话说出来,林娘自己都觉得底气很不足,一点责备的气势都没有显露出来,完全是垂死挣扎罢了。
她是真的方寸大乱,正想着要怎么抵抗,方柱子发话了:“还跟以前一样就好,老实睡吧,我不会动你。”
吁~,林娘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吓死人了。
☆、第二十章 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