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脑袋里仿佛炸了雷,眼前一下就模糊了,痴心妄想么?的确是件痴心妄想的事情,姚不要她了,把她送到千里之外的谊国,怎么还会允许她再回去他身边?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妄想罢了,纵然她是人,只怕姚也不会再要她了吧?
第一次从心底里感觉到了酸苦,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又恨恨瞪了容泽一眼,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闪身不见了踪迹。
容泽蹙了眉,悠悠叹了一口气。
回到清谊观已经三天了,这一路走来,已过近半个月的时间,白芷又做起了缩头乌龟,每天就躲在书房不出门,瞧见了容泽就躲着,闪着,好像容泽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可不巧,今儿被容泽堵门了,白芷瞧着他笔直的站在书房门前,身体一缩又飞回了琴盒。
“出来。”容泽敲了敲琴盒,对于她逃避的态度十分的不满,有不快就发泄出来,躲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不要,我不想见到你,你是坏人。”白芷闷闷的答。
容泽又气又无奈:“只因我说了实话,我就是坏人了?”
实话?他说的是实话,她就是痴心妄想!
白芷蹭的蹿了出来:“你就是坏人,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是坏人,你总是欺负我,我每次有点希望,你就要打破,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她似乎把对姚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容泽有些无奈:“好吧,我是坏人,那你现在能去做饭了吗?”
白芷气闷,红着眼眶吼道:“做饭?做你个头,我才不去,你们饿死好了。”
“阿芷。”
“我告诉你,你别威胁我,你真有本事,你把瑶琴烧了,我才不怕呢,反正姚也不要我了,你们都欺负我,我做不成人,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早点死了,免得将来你们都没了,连个瞧得见我的人都没有……”说着,泪珠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容泽蹙了蹙眉,觉得她这话有点怪,什么叫他们都没了,莫非是在咒他死吗?难不成她这几日的失落并不是因为姚,而是因为怕有一天他们都不在了,再没人能陪着她吗?
伸手擦了擦她腮边的泪:“别哭了,清谊观的人修的长生道,哪有那么容易死,全天下的人都死了,我也不见得死的掉。”
白芷一下愣了,不晓得他怎么就想到了那方面,气闷道:“谁担心你死不死了,你早点死了才好呢,免得我看着你生气。”
容泽塞了块手绢在她手里,显然不想再跟她讨论死不死的问题:“别哭了,早点去做饭吧,前两天清谊观只有我们四个人,怎么凑合都无所谓,可今天皇上命人把大皇子送了过来,你再不做饭饿死的可就不止我们四个了。”
白芷瞪他:“大皇子才几个月而已,还不会吃饭吧?”
容泽温和一笑:“大皇子不吃,大皇子的奶娘总要吃吧?你好好做饭,大皇子长得很可爱,做好了,就给你瞧瞧。”
白芷一头黑线:“我才没兴趣看小屁孩呢,你想看自己看个够吧。”
说完,径直往外面走去。
“去哪啊?”
“做饭!”白芷咬牙切齿,身形一飘就没了影。
做好了饭,白芷偷偷去看了大皇子,他只有五个月大,本名叫长孙彻,但因幼年丧母,皇上恐其一生不能顺遂,便起了个字,叫无忧。
他的小脸白白胖胖的,小短胳膊,小短腿,都是雪白的颜色,像是一节节雪白的藕,叫人很想咬上一口。
白芷轻轻摇晃着他的摇篮,他就发出咯咯的笑声,极是可爱。
“不是说,不去看他吗?”
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就被容泽抓了个正着,白芷有点郁闷,瞪了他一眼:“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大皇子是不是很可爱?”
白芷点点头,又想到了大皇子的母亲羽妃,便叹了口气,说道:“可爱是可爱,可惜命途多舛,无所庇护,活着未必是快乐的。”
“清谊观,已经是皇上能给他的最好的庇护了。”
白芷不屑,冷哼了一声:“皇上若真的怜惜他,便不该杀掉他的母亲,若日后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父亲杀死了,不晓得多么痛苦呢。”
这般一想,白芷再没兴趣看大皇子那可爱的模样了,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容泽看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些沉默,孩子还小,终归不懂这些,虽见不到母亲,可时间一久就会忘记,但是他终究要长大的,若有一日真的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做?
容泽忽然发现,自己竟无法预测。
清谊观无形的结界上,闪过一缕寒光,耳边仿佛听到了女子幽幽的哭泣声。
☆、第69章 公子,要续弦吗?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中间两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就这样被心有怨气的白芷给省略了。
容泽瞧着她那狗爬一般的毛笔字,难得的挑了挑眉,说道:“我倒是忘记了,今儿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怎么了?”白芷不在意的嘟哝了一句,继续浪费他的好墨,打算在空白的地方画个花什么的。
“七夕。”容泽拿掉她的毛笔,放下:“随我来。”
“干什么,我在练字呢。”
“你若真想练字,我回头寻一本字帖给你,你这样练不过是浪费我的笔墨罢了。”说着,随手背上瑶琴,拽着她,快步出了门。
“干什么去啊?”
“今儿不是你的节日吗?带你过节。”
白芷想了想:“今儿不是七月初七吗,还没到七月十五吧?”
七月十五……中元节?
容泽斜睨她,耐心解释:“今儿是女儿节。”
“我一个鬼,过什么女儿节啊?不过!”白芷甩开他的手,转身往清谊观走去。
容泽定定的站在原地,瞧见她在门口停了下来,便面无表情的和她对视着。
白芷被他看得心里头发毛,不出片刻败下阵来,只能无奈的走下台阶:“瞪什么瞪,眼大有理啊?”
容泽示意她往前走,白芷撇了撇嘴:“有病吧,又不让我成人,过什么女儿节啊。”
容泽听她话里话外还是在埋怨自己,自也不去搭她的话茬,只拽着她的手腕,转过数条小巷,便走入帝都的主街道。
由于七夕的缘故,今夜是没有宵禁的。
白芷抬头看天,只瞧见漫天星光,却分不出哪个才是牛郎织女。
在谊国过七夕的规矩,白芷并不懂,不过瞧见街上走着的男女,想必也和现代差不多,想必除了女儿节之外,也是个恋人间的节日。
不过,她和容泽又不是恋人什么的,跟他过节算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就抱怨道:“如果把你换成姚就好了。”
容泽瞟了她一眼,没言语,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些零食拎在手里。
白芷瞧着又郁闷了:“买这些做什么,我又吃不到。”
“给文心买的,他喜欢。”
白芷气闷:“你陪我出来过节,给他买吃的,这合适吗?”
“你吃不到,我有什么办法?”容泽无奈的说。
白芷瞪他一眼,指着一旁卖首饰的小摊:“我要那个,你买给我。”
容泽定睛一瞧,她指的是个珠钗,镀银的,缀着亮晶晶的碎宝石,撇嘴说:“太丑,不买。”
“哪丑了?”
“人丑!”
“人……”白芷气的七窍生烟,郁闷的踹了他一脚:“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你嘴怎么那么毒啊!”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早就该习惯了吧。”
白芷瞪他一眼,心说,你吃错药了吧?怎么这么大火气?
卖东西的小贩打量了容泽一眼,小心翼翼的问:“公子,您还好吧?”
白芷这才想起来,别人是瞧不见她的,别看她和容泽这样吵,在别人眼里,就是容泽自己在自言自语而已,不禁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让你口下不留德,被人当神经病了吧?活该!”
容泽不言,拽着她挤进了人群。
谊国的帝都有一条河穿流而过,每到夏季,河水潺潺,两岸青翠。
悬挂在枝头的宫灯,将小河照的透亮,河水中一条条小船缓缓而行。
白芷拽着容泽的衣服,指着小船说:“我要坐船!”
就在刚刚,在白芷的要求下,容泽已经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现今儿又想坐船,倒不是他心疼银子,而是她……似乎压根不懂谊国的规矩。
“你确定?”容泽抱着一堆东西,再三询问。
“确定啊,他们这是去哪的?看着好像挺远的。”
“这河从西到东,横穿帝都,在出城的地方有棵乞巧树,便是在那停下的。”
“乞巧啊?那咱们也去吧。”
小河边上就有租船的地方,白芷瞧着来坐船的皆是一男一女,不禁有些奇怪,但是细想又不明所以,就催促容泽快一点。
容泽付了钱,两个人上了船,划船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岁上下的老汉,那老汉初始并不愿意租给他们,容泽多付了两倍的价钱,这老汉才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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