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整个人都像是处在迷雾中,只能先从柳月娘的死入手,毕竟柳月娘是真真正正的死了的,如果不是云客卿说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柳月娘。
朱儿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到她端坐在那还算镇定,只是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跪着。
那锁儿只有十三四的样子,倒是年纪小些一脸的惊慌,白芷尚未开口,她已经咚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头,带着哭腔说:“夫人……夫人,不是奴婢害了你啊……”
白芷默然,看来这锁儿真的当她是死而复生了,不过这样也好,能吓她们一下,她后面的话也好问。
她故作淡定的抿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的说:“不是你们,难道那毒酒是自己跑我房里的?”
朱儿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锁儿更是惊吓过度,直接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白芷愣住,至于么?她真的那么可怕?
这锁儿的胆子也实在太小点,白芷生怕再审问下去会把她吓出什么毛病,只能先摆摆手让倩儿把她带下去。
朱儿偷眼看着锁儿,两只小手抓着衣角,抻过来揉过去的,好像在计较什么。
这朱儿的胆子倒是比锁儿大一些,现在了还能动脑子。
“朱儿。”
朱儿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猛然抬起了头,随后又慌忙垂了头:“夫人……”
“那天的酒好像是你送过来的?”
朱儿的脑袋更低了,战战兢兢的说:“是……”
“这么说,你也是害我的人之一了?”
白芷本意是吓她一下,不妨那朱儿一下慌了,手脚并用的爬到她的脚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她的小腿,扯着她的裤腿说:“夫人……奴婢没有害夫人……”
“倩儿!”
“你做什么!”倩儿和小四上前一左一右的将朱儿拉开。
朱儿用力的挣扎着,声泪俱下的哭喊:“夫人,那毒酒和奴婢没关系啊,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是老爷吩咐奴婢送过来的,不是奴婢要害夫人啊,奴婢……奴婢打死也不敢害夫人啊。”
白芷倒不是真的怀疑这个朱儿,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想必也不敢做这么大胆的事情。
“你不用慌,我问话,你一一答来,只要你说实话,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冤屈,至于你送毒酒的事情我也不会计较,将来纵然有什么事也不会碍着你。”白芷尽量缓和了语气说话。
朱儿依旧惊慌的看着她,此时倒是停止了挣扎,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我问你,那天真的是老爷让你送的毒酒过来?”
朱儿点头:“是。”
“老爷当时说什么没有?”
朱儿想了半晌,大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欲言又止,看了看这房间里的人,一时反倒默然不语了。
白芷看她这神情就知道,她有话想说又怕这话被人传出去,于是就向倩儿递了个眼色,倩儿会意,把人支了出去,最后房间中,只剩下了白芷、朱儿和倩儿。
“你放心,倩儿是我的人,有什么话你可大胆说出来。”
倩儿连连点头:“正是,你有话但说无妨,咱家夫人是这柳镇顶讲理的人,必不会冤枉了你。”
“是。”朱儿迟疑了一下才说:“奴婢只是觉得奇怪,但是瞧见夫人没死,才明白那日老爷说的话的意思。”
“他说什么?”
“老爷让奴婢送酒过来,说一定要看着夫人喝下,免得夫人想不开。当时奴婢觉得奇怪,既然是毒酒,那夫人有什么想得开想不开的,此时想起来,方才明白,只怕老爷是在酒里动了手脚的。”
似是想通了,朱儿这话说的不急不缓,不见一丝惊慌。
这么说,云客卿可能也知道柳月娘那性格,怕她自己更换毒酒,却不妨这朱儿和锁儿两个都是小姑娘家,从来没见过死人,更不敢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于是两个人躲了出去。
如此说来,柳月娘的死还真可能是自己作的。
白芷气的说不出话来,真不知道该骂柳月娘糊涂还是说她不知好歹,既然云客卿帮她想了办法,她何必那么轴,那么想不开。
那云客卿也有错,既然相信了柳月娘,却不说帮忙追查真相,居然给自己夫人送毒酒,无论是真毒酒还是假毒酒,也是糊涂外加没事作死。
这夫妻俩花样作死,结果真的死了一个,简直活该嘛!那朱儿也不对,既然云客卿都嘱咐了她,为什么她不好好的看着柳月娘呢。
白芷因心烦此时倒是埋怨起了朱儿,其实朱儿也是个受害人之一,不过是无辜被卷进来的。
她瞧了一脸惊慌的朱儿一眼,只能叹了一口气问:“除了老爷这点可疑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疑点?”
朱儿垂眸思索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对了……”
☆、第6章 王大夫
只剩下了白芷与倩儿的房间中,静默的可怕。
倩儿那小脸一阵青一阵红,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夫人,奴婢早就看出来了,这云老夫人不是什么好人,八成是想着害夫人的,如果不是朱儿回来的快,恐怕早就将酒调换了,到时候夫人死了,还要冤枉姑爷呢!”
白芷心一沉,只怕那酒早就被调换了,否则柳月娘又怎么会死?
难怪,云母一口咬定是柳月娘在酒里搞了鬼,原来她早就让人把酒换过了。
还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花样作死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原来是有人背后搞鬼,想到这,白芷讽刺一笑,柳月娘没有身孕,云客卿休了她也就罢了,何必将人害死,做的这般决绝?
倩儿瞧着白芷沉默不语,着急的说:“夫人,你说句话啊,这件事怎么办?要不然咱们去找老爷说说吧,让老爷给咱们做主?”
找云客卿?白芷暗自摇头。
云客卿一看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主,找他只怕事情更是不可收拾。
“稍安勿躁,我现在还好端端的坐在这,咱们没证据,你去找他说什么?就算你能说,他也不会信。”
倩儿委屈了:“那这件事就随她去了?她当时想害夫人没害成,说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事情当然不能随她去,毕竟柳月娘是真的死了的,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找云老夫人算账的好时机。
“放心吧,我不是以前的柳月娘,她想寻我的麻烦却没那么简单。”
只是不知道,金儿闹的这一出和阮春英的孩子有没有关系。
如果说这个拦下朱儿的人是阮春英的人白芷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阮春英和柳月娘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可是偏偏是金儿,难道云母会恨柳月娘恨到这种程度?用她的孙子来给柳月娘下套?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白芷就否定了,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太阴暗了。
云母恨柳月娘无非就是嫌弃她不能给云家传宗接代,那眼看柳月娘害死了她的孙儿,她生出为孙儿报仇的想法很正常,但是如果说因为恨柳月娘害死了自己的亲孙子,这就是本末倒置了,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倩儿,我有件事还要麻烦你去做。”
倩儿连连点头:“什么事,您说。”
白芷瞧着她的模样,心中叹了几叹,柳月娘出事的时候,倩儿因为是陪嫁的丫头,受到了很大的牵连,虽然没打死,但是也受尽了苦楚,到现在她走路还不利索呢。
“倩儿,我知道你腿脚不太方便,但是我不能出府,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只能麻烦你出府一趟,去找曾经给阮姨娘诊脉的大夫。”
倩儿点头:“给阮姨娘诊脉的是城西的王大夫,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请。”
“你腿脚不方便,路上小心,倒也不必着急。”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倩儿应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走了。
本以为以倩儿的速度,这一去没有半日是不成的,却不想不过半个时辰,就将王大夫请了过来。
这王大夫白芷还是有印象的,阮春英的怀孕和小产都是找他看过的,平时里,府上的人有个什么病痛也是找他。
她有话想问,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先打发倩儿给王大夫上了茶。
王大夫笑了笑:“不必客气,夫人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不妨先让在下帮夫人诊脉看一看。”
想必是倩儿为了方便叫他来,这才用了这么个借口,白芷摇头,心说,有些事情开门见山,总比拐弯抹角要有力,遂淡定问道:“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心中有个疑问想问一下王大夫,阮姨娘究竟为何会小产?”
王大夫笑了一下,说道:“阮姨娘身子娇弱,胎象不稳,在下曾经嘱咐过阮姨娘小心,却不想……”
“这么说……她的胎原本就不确定能否保住?”
王大夫站起来,躬身,正色道:“夫人,吾辈行悬壶济世之道,万万不敢妄言,阮姨娘的胎的确不稳,但是安心静养,要保住,其实是没问题的。”
“你的意思是,还是我送的酸梅汤有问题?”
“夫人送去的酸梅汤,在下未曾见过,是以不敢妄言。”
这王大夫忒会说话了,话里话外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话说到这,白芷再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只能道:“既然如此,麻烦王大夫跑这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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