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苓心道这么小的人儿,却这么聪明,若是好好培养,定是可用之才。
于是,她便哄道:“我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你想不想留下来?就再也不用睡在街头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是不是要我帮你偷东西?”小鸡翅吃得满嘴流油,仰着小脸道。
这是把她当成不怀好意的怪阿姨了?孟茯苓头一次觉得小孩子太聪明,就没那么可爱了。
殊不知,日后她会为自己留下小鸡翅之举感到庆幸。
*******
小孩子再聪明也是小孩子,孟茯苓念出了一连串小鸡翅从未听过的菜名,馋得她直流口水,自然便留下来了。
人上了年纪,大多喜欢孩子,薛氏也不例外,小鸡翅的到来,令她十分欢喜。
极少出门的她,隔天就想带小鸡翅到城里的布庄,想买些布给她做衣裳。
孟茯苓本是不放心让薛氏与小鸡翅一起出门,毕竟小鸡翅人小鬼大,又刚来。
可难得见薛氏有这么好的兴致,孟茯苓到底没忍心阻止,她月份渐大,没什么特别的事,也懒得进城。
便特地从作坊调出一个签了卖身契的长工,陪薛氏她们进城。
孟茯苓去藕田和作坊逛了一圈回来,准备小歇片刻,李珊瑚就来了,一来就哭泣不止。
不用想,孟茯苓便猜到肯定是周婆子又给李珊瑚气受了,知道归知道,她还是问道:“珊瑚,你这是怎么了?”
“茯苓,我和大辉提出分家,我婆婆不肯。硬说是我怂恿大辉的………”李珊瑚抽抽噎噎道。
她把孟茯苓当成唯一的朋友,在有苦无处说的情况下,便来找孟茯苓倾诉了。
孟茯苓听了脸色也黑了大半,这周婆子真是可恶之极,和刘婆子有得拼了。
连大辉为人憨厚老实,又勤快,可在他爹娘眼里就是老黄牛,巴不得日日赶他出门多赚几个银钱回来给他们,张口闭口就是畜生。
而连大金懒得没边,整日游手好闲,哪怕染上赌瘾,依旧是他爹娘的宝贝疙瘩。
现在老两口怎么都不同意分家,不过是怕分家后,没人可以使唤。
“我最气的是她居然骂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明明是她和公公说家里不富裕,让我和大辉晚几年再生。”哭到最后。李珊瑚已经泣不成声了。
“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孟茯苓倒了一杯梅卤茶给李珊瑚,她心思却活络了起来。
周婆子每次都撞上来添堵,她早就看周婆子不顺眼了,本来还顾忌李珊瑚和连大辉,眼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茯苓,你说我该怎么办?再不分家,我和大辉活着,还有什么盼头?整日累死累活地服侍他们三个不说,不管赚多少银钱到手里还没捂热,就被他们搜刮走。”
李珊瑚拉着孟茯苓的手,眼神中显露出一丝哀求。
她不知道孟茯苓为什么会变得和以前不同,可她知道孟茯苓是个有主意的,定能帮她摆脱公婆他们。
孟茯苓哪会看不出李珊瑚是想求她帮忙,思索了一番,她才招手让李珊瑚靠近,“你可以这样…………”
李珊瑚听后,怔问道:“这样,真的可行?就不怕真的让他们学了去?”
“放心好了,任他们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通里面的窍门,”孟茯苓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
“要是大辉不同意咋办?”李珊瑚恨毒了公婆和小叔,自然赞同孟茯苓的办法,就怕连大辉碍于孝道和手足之情,而不同意。
“你不一定要告诉他。”孟茯苓无奈道。
“我以前就是怕他难做,才事事忍让,可他们却变本加厉。”李珊瑚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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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孟茯苓和李珊瑚在商量如何整治周婆子他们,薛氏她们进了城,便到之前去过几次的布庄。
她让梅香帮忙挑几套适合小鸡翅穿的衣裳和几匹布料。
而小鸡翅一踏进布庄,难掩好奇与兴奋,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到处张望。
这会子,小鸡翅看到一个长相奇丑无比、又是大龅牙的女子也在挑布料,挑的还是一匹金色的绸缎。
别看小鸡翅人小,可她也知道那丑女要是穿上金绸缎制的衣裳会很滑稽,便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丑女听到笑声,发觉小鸡翅在笑她,顿时大怒,“臭丫头片子,你笑什么笑?”
“我没笑你!我笑的是布料。”小鸡翅摇头,无辜道。
小鸡翅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倒将丑女的怒火挑得更盛,“还敢说没笑我?你笑布料,就是笑我!”
她正是祝来福的女儿祝英台,因容貌丑陋,最听不得别人笑她,何况眼下笑她的还是个小孩子。
“为什么笑布料,就是笑你?难道你也是布料吗?”小鸡翅歪着脑袋,似很不解道。
“哈哈哈……………”许是小鸡翅的语气太过天真,惹得其他客人哄然大笑。
薛氏向来胆小怕事,见祝英台脸色阴沉得可怕,急忙向她道歉。
祝英台仗着家里有钱,又见薛氏她们衣着普通,便不依不挠了起来,硬要她们几个下跪。
薛氏顿时慌得不知所措,倒是梅香站出来,“这位小姐,童言无忌,何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何况,我家夫人已经道过歉了。”
当初孟茯苓就是看出梅香是个胆大、有主见的,才把她安排到薛氏身边。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本小姐说话?给我掌嘴!”祝英台看出梅香不过是个丫鬟,哪里会放在眼里。
她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不少丫鬟婆子。这会将薛氏她们围了起来。
薛氏吓白了脸,眼见梅香被人掌嘴,除了求情,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布庄的人不想得罪祝英台,都视若无睹。
祝英台正要丫鬟扒了小鸡翅的裤子一起打,鸿运酒楼的一个小管事恰好经过布庄,看到他东家的女儿又惹事,便进来一探究竟。
无巧不成书,小鸡翅在鸿运酒楼被捉时,这小管事刚好在场,自然认出了小鸡翅。
便挤到祝英台身边耳语了一番,令她改变主意,让人把薛氏她们捉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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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珊瑚得了能顺利分家、又可以整治公婆他们的办法,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下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李珊瑚见时候不早了,便回家去。
李珊瑚刚走,陪薛氏进城的长工赵诚就赶着空马车回来,他满身伤,又狼狈不堪。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赵诚几乎是连滚带爬的。
孟茯苓没看到薛氏她们回来,而赵诚又弄成这副模样,心知不妙,急问道:“赵诚,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赵诚也不清楚事情的经过,当时他守在马车外,看到薛氏几个被人押出布庄,急忙上去阻止。
结果,却祝英台带去的人围殴,他一个人自然打不过那么多人,只好驾着空马车赶回来报信。
“你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人捉走我娘?”孟茯苓听后,脸色顿时惊变。
“奴才不认得那群人,为首的女子奇丑无比。”赵诚摇头。
“兰香。你带他去上药。”孟茯苓交代后,就急步往外走。
“你别去!”葫芦夺过赵诚手里的马鞭,对孟茯苓说道。
“不行,我也要去,可能是祝来福捉走我娘。”孟茯苓急得要命,根本没法安心待在家里等消息。
葫芦怒斥道:“胡闹!作为一个母亲,你就没为肚子里的孩子想过吗?”
孟茯苓顿时哑口无言,葫芦从没这样训过她,可他的话令她无法辩驳,她确实不是一个人,还要顾虑肚子里的孩子。
葫芦说完,便没理会她,疾步走到马车前,生生扯断系连着车厢和马匹的绳索。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后,就催马扬鞭,很快便消失在孟茯苓眼界。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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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葫芦去了几个时辰都没有回来,令孟茯苓愈加焦心。
她想到韩桦霖与祝来福素来不合,他在城里应该颇有势力,便写了封信,差人送去食为天给他,让他帮忙调查捉走薛氏的是不是祝来福。
直到晚间,葫芦和韩桦霖一同回来,孟茯苓急问:“怎样?我娘有消息吗?”
葫芦不语,韩桦霖摇头道:“有人见祝来福的女儿在布庄和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发生冲突,事后就把人捉走了。我猜被捉的妇人定是伯母,便上门要人,但祝来福不在府中。”
韩桦霖收到孟茯苓的信,立即派人去打探,薛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捉的,很容易就查出来。
但没有官府的搜查令,韩桦霖是不能带人搜查祝来福的府邸,便又去了衙门,罗志勇也没在衙门,分明是两边都不想得罪。
“你知道祝来福还有其他宅院?”沉默已久的葫芦,终于开口了。
这时候,就算他再讨厌韩桦霖,也不得不承认韩桦霖在城里算是地头蛇,要找到薛氏,还需多赖于他。
其实,葫芦比韩桦霖先一步去衙门,没找到罗志勇,又找人问了祝来福的住处。
最后无果,才在城门口遇到要来岭云村的韩桦霖。
“他在城南和城外有一处院落,我都亲自去找过了。”韩桦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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