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楚青澜摆摆手,客客气气的说道,“有几句话,想和梅小姐私下里说一说。”
呸,这个老狐狸又在演戏了,梅长歌站在梅思远身后,低着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自腹诽道。
“五公子,不知老臣有什么事情,可以为公子效劳。”梅思远满脸堆笑,和蔼可亲的说道。
“梅大人,请等一等。”楚青澜疾走两步,轻声唤道。
总之,梅长歌现在的心情很好,便连看着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都觉得比先前好看了许多。
而对于梅长歌来说,她不仅在极为不利的条件下,还原了案件的真相,找出了所谓的真凶,也顺带洗刷了自己的冤屈,她也没什么好不满意的。
至于朝臣们是否真的相信梅长歌给出的解释和证据,这都不重要,就像楚青澜说的那样,只要梅长歌搞定了陛下,这些都不是事。
他们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今日早朝,虽未看上预料中的大戏,但好歹没有为自家沾染上什么可怕的事情,也能勉强算得上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散朝的钟声慢慢敲过,众臣鱼贯而出,一个个神情复杂,却又一言不发。只偶尔能看到,三两个素日里关系密切的朝臣们,正用眼神做着无声的交流。
第十二章 有我足矣
梅长歌其实不太能领悟楚青澜话中的意思,虽看出他脸上神情的不自然,但终究没往那方面去想,只觉得这人说话做事,怎么一会一个样,实在是有些猜不透。
可鉴于楚青澜这个人,目前对她还是比较友善的,梅长歌仍是好脾气的笑笑,一口答应了下来。
至于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梅长歌并不想现在就做出决定,她还想再看一看,观望一下。
梅长歌走后,叶缺终于恋恋不舍的走了出来,他站在窗前,望着梅长歌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嘲讽道,“几日不见,我竟不知公子居然抢起了官媒的营生,做起了这牵线搭桥的勾当。”
“怎么?瞧你这一脸愤慨的样子,似乎还记恨上我了?”楚青澜与叶缺并肩站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属下怎敢记恨公子。”叶缺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哎哟,叶缺,你的脸怎么了?”楚青澜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夸张的惊叫道。
“没什么,一点小伤。”叶缺用袖子擦了擦脸,不以为意的说道。
“好好的两兄弟,都为女人干上架了,还说不喜欢?”楚青澜一副准备看笑话的表情。
“不瞒公子,确实不喜欢。”叶缺矢口否认道,“我只是替她觉得惋惜。”
“哎,那可真是白忙活一场了哟。”楚青澜长叹一声,闷声不响的拍了拍手,抱怨道,“早知道,就不费劲巴拉的救她了。”
“如今的局面,难道不是梅小姐自救的结果?”叶缺不满的说道,“莫占了别人的功劳,往自个脸上贴金。”
“说的也是。”楚青澜挠了挠头,赞同的说道,“梅长歌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意思,我看梅家这风向啊,怕是要变了。”
“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且随她去吧。”
梅长歌离了幽兰院数日,经历了一番人生的跌宕起伏,住了柴房,进了监牢,还见了陛下,不可谓不精彩纷呈。
如今再看住了多年的小院,倒也觉得心中异常宁静,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收获。
待梅长歌推开院门,见院中花草依旧,只窗台上随手放着的那盆兰花,挂满了雪,坠得弯弯的,看样子是救不活了。
梅长歌走了几步,便见梅思远正立在屋中,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我问你,楚青澜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梅思远的声音遥遥传来,阴阴冷冷的。
“没什么。”梅长歌这话,委实算得上是一句大实话,楚青澜意欲何为,她自己弄得都不是很清楚,何苦想法设法的,去隐瞒所谓的真相。
“反正我便是如实说了,父亲也是不会信的。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再问。”
梅思远深吸一口气,望着这张像极了长乐的面庞,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请恕长歌直言,父亲仍在丧期,即便我顺利为你谋得了一个风光大好的局面,恐怕父亲也是无福消受的。”梅思远急功近利的嘴脸,着实令人感到恶心,梅长歌挑了挑眉,接着说道,“这事需徐徐图之,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你这是在搪塞于我。”梅思远怒不可支的说道。
梅长歌微笑不语,浑似毫不担心,“请父亲静下心来想一想,就知我所言不差。”
“前几日案件未明,父亲身为尚书右丞,想要亲自为父伸冤,这样的心情,陛下可以理解。但是……”梅长歌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现下案件已经水落石出了,陛下的嘉奖令很快就会颁布,我倒想问问父亲,你还有什么理由,赖在尚书右丞的位置上不走?”
“纵使侥幸,陛下忘了这件事,忘了父亲按制需守孝二十七个月,吃住在坟前的事情,也会有朝臣让陛下想起来的。到时候,父亲在陛下眼中,是个什么形象,无需我多言,父亲也能猜的出来。”
“可是大哥不也没……”梅思远不死心的分辨道。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梅长歌不耐烦的打断了梅思远的话,这个人,实在是太过贪心,总想着什么都不付出,便能坐享其成,长乐当年嫁给他,也算是瞎了眼了。
“你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的尚书左仆射,也没见分你个右仆射当当啊。”梅长歌这话说得刻薄,实际上,梅思慎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办事的能力强,又很会做人,在朝中人缘极佳,远不是梅思远这等庸碌货色可比的。
但梅思远可不这么认为,他一心觉得老爷子偏心,只知道提拔长子,什么好事情,都是梅思慎挑剩下了,才能轮到他,心中一直颇有怨言。
殊不知老爷子素来最疼他这个幼子,若非看在尚书令和左仆射的面子上,梅思远这个二愣子,哪里能做得稳正四品大员的位子。
梅思远眼珠轻转,牙齿紧紧的抵在一处,将自己的声音逼成一线,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梅思远的神情,看起来虽然狠戾,但其实悄悄发生了改变,看得出来,他已经接受了梅长歌的观点,只剩下如何去做的问题了。
“待尚书令下葬以后,父亲当立即上表承情,为父守孝。”梅长歌笑意妍妍,轻声说道。
梅长歌之所以能在谈判一道百战不殆,并不是因为她的手段有多么的高明,而在于她通常能够看到对方心底里,那最肮脏的一块地方,然后不留情面的指出来。让别人误以为,她和自己,是同一路人,从而不自觉的产生亲近之意。
“然后呢?”梅思远不解的问道。
“父亲不必担心,京中有我,足矣。”梅长歌按捺了一下情绪,冷冷的说道。
第十三章 别人家的孩子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梅长歌的唇边,突然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笑着说道。
二是以方公子的才学,恐怕并不能顺利通过考试,安平公主对此忧心忡忡。
一是方公子没有获得免试的资格,即将参加今年的春试。
梅长歌从安平公主的话中,很明显的,读出了两层意思。
按理说,这两个人其实是不具备任何可比性的,但偏偏因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春试,将这两个人,紧紧的在了一起。
梅长歌之所以盗用了王家小公子的名号,也是有所考量的。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安平随意客套了两句,二人就此别过,待注视着梅长歌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安平方放下轿帘,轻声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今日有劳公主,我看时候已经不早了,这就告辞了。”梅长歌盈盈起身,再三谢道。
安平说这话的时候,双唇紧闭,仿佛要把它们藏起来,表情较为紧张,略显扭曲,眉头紧皱,前额有沟痕,看起来,的确对方公子的才学有所担忧。
安平轻飘飘的一笑,也不否认,随口道,“倘若我家儿子,能有你哥哥一半才学,我也能稍稍安心些。”
安平听了这话,大为顺耳,只因她和方虞仲的儿子,今年也到了参加科举的岁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自然不想听到什么丧气话。
“公主谬赞了。”梅长歌摇头叹息道,“若非京中世族子弟,不屑和我哥哥相争,哥哥又哪里能得了这个京中第一才子的名号去。”
“哦,原来是王家的小女儿啊。”安平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生得这般灵气逼人,如今看来,倒和你那个名声大噪的哥哥,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民女姓王。”梅长歌低着头,眼尾淡淡扫过公主的衣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得你有此孝心,对了,还没问过,你究竟是哪家的孩子呢?”安平蹙着眉,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母亲一眼看中了的,还能怎么办呢?”梅长歌尴尬的笑了笑,顺势接过那支玉簪,一迭声的谢道,“若非公主帮忙,恐怕我便不能为母亲尽孝了。”
“不过,我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支玉簪有什么独特的啊?”安平公主将那支玉簪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一脸困惑的递给梅长歌,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