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大域朝二十年的税收,竟不及那些个贪官一年从盐务上贪墨的银子多,这些个贪官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干着损害国家的利益,这都是这块法规不健全导致的。”
一想到这笔烂账,正德帝就气难平。
“朕已经让刑部重新拟定相关律法,届时你帮着一同参考。”
“草民没入朝为官的打算,这般做派,于理不合。”
“关于你接管内廷府的旨意,朕早就拟好,明日早朝将当着文武百官颁发。”
“草民已说过没入朝为官的打算,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应该知道君无戏言。再说,你身上流着皇家的血脉,你以为逃得了这皇城?”
平静的心湖,因着正德帝这句话,终于起了波澜。
他终究忍受不了,这人对母妃的怀疑,“皇上若真当草民是您儿子,过去这么些年,为何对我不闻不问?如今又为何跟我谈什么皇家血脉?难道我是不是您的骨肉,全赖我是否能为你所用,帮你铲除有碍江山稳定的蛀虫?”
莫怪夜傲辰这般想,实在是正德帝说这话,挑这时间,让人不怀疑都难。
过去二十六年,从不曾承认他的人。
在他肃清扬州官场后,又赶着让他接手内务府这块事物。
接着才提起血脉的问题。
“混账东西,有你这样对自己父皇说话的?”
他知道这孩子心理有怨,却没想到怨气这么大。
“男子汉大丈夫,遇事不是在那里混乱猜测,而应想尽办法亲自求证,没凭没证的话,说出来只会让人笑话。”
他是没去理会他,也没去管他,却不曾有过任何他不是自己儿子的言语。
这混账东西,竟然自己在那妄自猜测。
要不是看在他刚立过大工的份上,非削他一顿不可。
“哼!我让人笑话的地方还少吗?多上一次又如何?别告诉我,您不知道别人都说我什么?野种?小杂种?这类辱骂想必,您也没少听吧?”
“若您真的对我有半点父子之情,岂能容忍,别人这般作践自己的儿子?终究你还是不相信我母妃的为人,否则我不会宁愿在按冰冷的世界生活这么多年。”
“虽我不曾见过母妃,但从她人口中,我便知那是个极为坚韧的女子,当年被虏后,若不是腹中有我的存在,想必她绝不会苟合于世。枉你作为她的枕边人,却看不透这一点,对她拼着命受尽侮辱生下的儿子,不闻不问。我真怀疑,你所说的爱她,其实爱的只是她身上附加的价值,比如她的才能还有我外祖家的支持。”
二十六年了,第一次听正德帝说起他,夜傲辰终究没忍住心里的委屈,将过去所有的不满,一次性发泄了出来。
活了二十六年,这是他第一次不管不顾,只一味发泄。
正德帝真的被气着了,抓起桌上的砚台,直接朝他身上砸去。
“你个逆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自打坐上龙椅,谁不是敬着他,供着他,谁敢这般质问他。
如今这混账东西倒是,什么都敢说,只差拿着手指指着他的鼻子了。
若不是这混账是瑶儿唯一的血脉,他直接把他砍了。
砚台被夜傲辰躲过去了,只是身上都被墨水给弄黑了。
见正德帝被自己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他心里有莫名的兴奋。
见他虽怒,眼里却没杀气,他越发得寸进尺,“子不教父之过,可惜我从小到大都知道父亲是何物,能长大就不错了,哪管什么混不混的。”
长期久居高位,正德帝早练就情绪收放自如的本领。
见夜傲辰越发跟赌气的小孩子一般,他收起脸上的怒气,“既然你责怪为父没尽到父亲的责任,那从今日起你就好好给我在宫中待着,让为父好好教教你,如何为人子。”
“我可消受不起这份特殊的礼遇。”
真要留在宫中,估计他立马成为那几个弟弟的眼中钉肉中刺。
正德帝不置可否,“你姨娘怪想你的,你先去柔仪殿看看她,午后再来御书房。”
夜傲辰走后,正德帝对着虚空,“你说过去这些年,朕是不是做错了?”
“皇上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奴才不敢妄加评论。”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
“要奴才说辰王的确受过不少排挤,也难怪他心中有气。”
“你也觉得,朕不该对他不闻不问?”
“奴才没这个意思。只是若您能适当在给他点关注,兴许他的心里不会这般怨。”
“不知百年后瑶儿会不会怨朕?”
“……”
乐长安一开始也以为正德帝怀疑夜傲辰不是他的孩子,才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直到去年将人召回来,并将人派往扬州查盐务的事,几次暗中相助,他才慢慢品出这位爷怕是要重用辰王。如今又将内务府的事交给他,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他就说以圣上对宁王妃的了解,不该怀疑她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才对。
看来圣上这么多年来,忍着对辰王不闻不问,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他就不好想太深了。
不过,往后他得多照顾点辰王,绝对没错。
从御书房出来,夜傲辰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湿透了。
那些控诉的话,他实在是忍不住才会那般,不管不顾。
其实他心里很是担心,那些话说出来后,自己的脑袋会保不住。
没想到那人只是砸了他一个砚台。
实在出乎他意料。
他更没想到,今天他会正视他们的父子关系。
好似自己过去一直以为的,都是会错了他的意思一般。
让他心里很是不好受。
都说圣上的心思难猜测,果真如此。
暂时压下心里头的疑问,夜傲辰又想起了湘夫人的茬。
世人都知湘夫人圣宠不衰,可她却十几年下来依旧在夫人这个位置上,位份始终没再升。
搁以往他兴许会觉得,这是对湘夫人的另类保护。
经过今天的事,他却有另一番想法。
不过,他也不敢肯定。
思索间,人已经到了柔仪殿。
早等候在那边的童嬷嬷,引着夜傲辰进了正殿。
殿里,湘夫人已等在那边。
今天的湘夫人,一身石榴红掐金挖云海水云纹云锦曳地长裙,广袖飘飘,腰束锦带,衬得是肌肤如玉,仪态风华。云髻峨峨,并排簪着十二支赤金嵌宝五尾凤头簪,奢华大气,贵气逼人。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印象中那个容貌平庸的侍女,经过十几年的淬炼,浑身的气派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若不是早知这人是当年伺候自己长大的人,他铁定认不出人来。
距离湘夫人五步远外站定,“见过湘夫人。”
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相貌出众,气质斐然的夜傲辰,湘夫人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二十年了,昔日的小娃儿,如今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好好好!”
上次夜傲辰是秘密回京,除了正德帝,其他人一概不知。
这是当年边关别离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这些年对你,我可是关心得紧,可惜进了后宫的女子,再想出宫就难了,只能将一番思念挂心头。如今你回来了,往后逢年过节,咱们娘二两便能时常见个面。”
“湘夫人身份尊贵,草民可不敢高攀,万望夫人见谅。”
大年他都不愿意承这人的恩情,如今更不可能跟她扯上关系。
若不是正德帝开口,他才没那个心思来这边呢。
湘夫人带笑的脸一滞,旋即有些嗔怪,“瞧你这孩子说的,当年若不是你母妃,我早就命丧黄泉了,哪有今日的一切。所以无论何时,你都是恩人的儿子,在我的心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得知夜傲辰在扬州立了大功,她早就派人查他过去的一切。
得知这人一直在天山,还以为是个好糊弄的。
如今看来并不是这般。
不过,这样更好,如果她都拉拢不过这人,其他人就更没机会了。
好歹她也曾经养过这人几年。
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如今几位皇子都争相表现,夜傲辰在扬州立的大功,实在出彩。
好在当年的事,始终是正德帝心里的梗。
对这个血脉不明的皇子,以她对正德帝的了解,铁定没有角逐太子之位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让几位皇子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否则以姬家的势力,加上夜傲辰这次的表现,太子之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她没有母族做依靠,不得不想办法拉拢夜傲辰,将他背后的势力拉拢到她的阵营里。
这才有今天第一时间将人叫到她的寝殿,第一时间对他表示亲近之意。
宫里这些人心里都抱着什么心思,夜傲辰心里多少还是清楚的。
只是他无心那个位置,更不可能成为他们任何人的棋子。
“难得还有人记得我母妃,但愿这记得的人,是真心记得她的好。而不是想通过她的名讳,从我身上图谋一些东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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