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话,让乐长安心里咯噔一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长公主息怒,奴才不敢。”他忘了从这后宫出来的女人,天生对周遭的危险敏感,竟当着这长公主的面,对他起了歹意,简直太乱来了。
“就是说,是不敢,而不是没有咯?!”
长公主冷冷淡淡,不急不躁的声音,让地上的乐长安背脊发凉,浑身冒冷汗,嘴上却不卑不亢道,“长公主明察,奴才不敢也没有对长公主不敬。”
长公主却是不再理会乐长安,直接将问题抛给龙椅上的人,“皇兄觉得这种事,该如何查?”
“既然皇妹有这种感觉,那就是乐长安这个狗奴才的不是。给主子这样的错觉,该打。”不温不火地安慰了长公主的气头,才厉声对着乐长安道,“狗奴才,还不赶紧领罚去。三十个板子,皇妹的气若是还不消,你就给朕跪在宫门口,直到皇妹气消为止。”
见皇帝这名为为她出气,实则暗骂她无理取闹,今天如果真按皇帝的话,惩罚了这乐长安,明天估计整个皇宫该传她这个长公主,是如何刁难一个奴才的。
虽然名声什么的,她压根不在乎,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她却不愿意背,“看来是本宫太敏感,误会公公了。看来这人上了年纪,当真是各种感官都不好了,否则今天也不会闹这么一出,委屈公公了。”
害得主子爷在长公主面前,掉面子,乐长安真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叫你胡乱揣测主子的意思,叫你愚蠢的想杀人。
原本挺得笔直的背脊,此刻稍微弯了,脸上诚惶诚恐,“都是奴才的不是,当不得长公主这声委屈。”
“长公主宽宏大量,不跟你个狗奴才计较,朕却饶不了你这个狗奴才,三十个板子改为三十个耳光,自己出去领罚,别在自己碍朕的眼了。”
乐长安知道皇上这是为了开脱,几乎是跪着爬了出去,“谢圣上开恩,谢过长公主的宽厚之恩。”
长公主岂会看不出这对主仆,这是做戏给她看,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今天她的心情不错,才懒得跟他们计较这么多,“就剩咱们姐弟两人了,宣本宫进宫有什么事,皇兄尽管说。”
最是无情帝王家,让她相信皇上找她进宫叙旧,还不如让她相信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龙椅上的男人,也不管长公主的态度,“皇妹近来可好,驸马身子骨好些了没?”
“每天山珍海味,闲暇时弹弹小曲,扑扑蝴蝶,皇兄说这样的生活,可好?”说到驸马,长公主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幽深,“至于驸马,他的身子骨向来如此,不过每天有御医号脉,有好药养着,应该是好些了。”
“既然如此,皇妹挑个黄道吉日,跟驸马一道回扬州省亲吧。”
长公主愣了一下,旋即挑眉,“这又是哪个大臣,在皇兄面前,参了本宫一本?”
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闹得最严重的时候,上百名官员联名上书,逼迫皇上下旨让她回扬州。那次如果不是她拿出先帝的丹书铁券,力压群臣才平缓了那一次事件,指不定当年她就被逼着去扬州了。
那次的事情闹得太大,长公主彻底被惹怒,带头惹事的那几人,最后甚至被下了罪。
其实那件事情,如果刚开始有苗头,就妥善处理,事情压根闹不到那种程度。甚至可以说,这件事情的背后指使者,正是龙椅上那人,想借机敲打她这个先皇最宠爱的长公主。
作为上位者,最擅长的无形中挑拨,不同派系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相互碾压,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添一把火,把不同派系的矛盾,尖锐化。
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当年夺嫡大战中,正德帝是最冷门的人选,既没父皇的宠爱,也没刻意帮衬的外祖家。不像其他皇帝,后宫有受宠的母妃帮助,前朝则有外祖家谋划。
恰恰也是因为这一点,她当年才毫无保留,站出来支持正德帝。
目的是正德帝成功登基,自己这个唯一具有从龙之功的人,应该能拥有除帝王外,最大的权利。的确正德帝刚登基那几年,她手中的权力很大,但随着朝堂逐年稳定,正德帝也慢慢架空她手中的权力。最后让她成了,跟其他公主一样,彻头彻尾没了实权,只有相锦衣玉食的生活。
那时候她才彻底明白了,狡兔死走狗烹,在帝王面前居功自傲,那简直是主动把自己的脑袋递到人家的刀子上,等着人家砍。
庆幸的是,先帝给她留了丹书铁券,让她还能恣意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就拿这回乡省亲的事就好了,从她新婚开始,就不断有人提这件事,如今都二十好几年过去了,她依旧是一次没回过。
“皇妹应该清楚,本朝以孝治国,你这样会让人以为,皇兄治国无方,连皇亲国戚都不尊这孝道,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这大域王朝?”
“天下人都知道,本宫的驸马,身子骨不利索,受不住舟车劳顿。”没错过去一直没回扬州,他们两夫妻用的,便是那程正龙身体不好的说辞。
“那至少你得让两个侄儿,入人程家的族谱。”
一听正德帝打的是这个主意,长公主眼睛一立,“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钦差从扬州传来信函,说是那程家至今为止,族谱上连个孙子都没有的事,最近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扒出来了。针对这事,那边的民众早就对这事议论纷纷了,再不阻止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大域朝乃至整个大陆,都该知道朕实施的以孝治国,最先违背的却是天家的人。”扬州多数是南来北往的商人,那边一有个风吹草动,那些闲言碎语很容易,传到大江南北。
原来是让她给他做面子来了,难怪有这个闲情逸致,宣她进宫,“皇兄应该知道,本宫只是个没见识的小妇人,只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您这些治国大道理,本宫不懂也不想懂。而且,皇兄早就告诫过本宫,不许掺和这军国大事,本宫这是谨遵皇兄教导。”
正德帝也不恼长公主的态度,“朕还是第一次见皇妹这般,听皇兄的话,皇兄深感欣慰。”而后慢条斯理道,“既然皇妹对这趟省亲没兴趣,这件事皇兄只能另想办法解决了。”
“朕听说程驸马那个原配,几十年如一日在扬州侍奉双亲,友爱兄弟,口碑非常好。那盐运使程递过几次奏折,说程驸马的双亲,想要给那原配夫人,申请诰命。里头还提到,这些年那位原配身边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有,而造成这个事实的原因是程驸马,不曾回乡省亲。他们要朕给他们做主,将皇妹的孩子过一个给那原配傍身。原本朕觉得,皇妹这两孩子再怎么说,也是朕的外甥,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了他们。但眼下……”后面的话,正德帝没继续说,但以长公主的聪明,自然听得出来,当中的威胁了。
两个孩子绝对是长公主的逆鳞,别人算计她可以,但算计她的孩子,她决不允许。
可恼的是,高位上的那人,对这事竟然连算计都没有,而是直接明晃晃地拿出来,跟她如聊天一般地说着。
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长公主明白这件事,最后妥协的一定是她。
但要她就这么简单,妥协,她办不到。
“皇兄要是不怕,这样封那女人的诰命,会助涨歪风之气,大可按照您说的去做。”这大域朝的诰命,从来都是当家男人立功,皇帝给予妻子的尊荣,从来就没听过女人本身的功名,赢得这么个头衔,“至于孩子的事,本宫恕难从命。”
该表达的意思,正德帝已经表达清楚了,长公主听不听是她的事,反正最后事情,一定会按照他的意愿走,“皇妹的态度,朕清楚也明白了。回去告诉驸马一声,不日朕会宣他进宫。”
从宣和殿出来,长公主的脚步,明显没有来时那种,闲看云卷云舒,淡看花开花落的悠闲感,而是带着压抑的沉重,脚步也快了很多,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她一般。
直到坐上五驾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心里那种压抑的感觉,还丝毫没得到缓解。贴身伺候的嬷嬷,看着她心情不佳,赶紧给她泡了一壶六安瓜茶,让她缓解一下情绪。
“早知道那是个忘恩负义的,当年本宫就算冒天下大不违,自称女帝,也不会便宜了那人。”
长公主的话,让信嬷嬷浑身一抖,下意识掀开车帘,仔细查看了周边,确认附近没人,才松了口气,“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否则被有心人听到,该惹大麻烦了。”
成王败寇,史书偏爱的,永远是那登上九五的人,无论过程如何,史学家总有办法帮那人洗白。长公主这话真要让人听了,指不定会被人安上谋反之罪。
高位上那人早就想找借口,治自家主子的罪了。主子真要被人如此弹劾,就算手中有丹书铁券也救不了她的命了。
长公主却不以为意,“本宫还就不信,他真能把我给砍了。”
“小祖宗,姑奶奶这话要说,咱们能不能回府再说?!”作为教养嬷嬷,自家主子是什么性子,信嬷嬷很是清楚,为了避免她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她赶紧劝说道,“公主,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考虑考虑两位公子,您这话真要被人听了去,两位爷肯定也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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