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招弟心里恨死云婆子了,可她不能在云大树跟前发火,“那这件事还是你来跟娘说吧,免得我一会儿不小心,又惹娘不开心。”然后小声提醒道,“云溪这小贱种,关系到池儿和焱儿两人的前途,现在还不是跟她撕破脸的时候。”
云大树自是知道这一点,否则刚刚他早就发飙了,给了杨招弟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看向云婆子,“娘,儿子知道您受委屈了,也想替您讨回公道,可眼下那小贱种,咱们暂时动不得。您相信儿子,等将来池儿和焱儿的前途都有了以后,儿子一定亲自替您把这贱种给了结。”
关于他们想要云溪命的事,两夫妻都没跟云婆子说,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被云溪发现端倪。
“咱们暂且不把这事告到衙门,但那贱种刚刚打您巴掌的事,一会儿儿子绝对帮您先讨回来。至于大哥,等回了杨家村,还不是任由你捏圆搓扁,您说是吧?”
要说儿孙中,最让云婆子感到有面子的,那非云锦焱这个孙子莫属。
听到云溪那贱种能影响到这个孙子的前途,云婆子便没那么冲动了。
只是被一个晚辈,甩巴掌,当真是她不能接受的,“我要那贱种十倍奉还。”
见她松动的表情,云大树总算松了口气,“十倍太多了,双倍吧。让她双倍奉还,儿子一会儿就帮您讨回八个巴掌。”
“两倍太少了,难解我的心头之恨,至少要三倍,你还要往狠的打。”
“娘说三倍就三倍,听您的。”
“这还差不多。”
……
……
且说另一边,云大牛两父女,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云大牛就责备地看向云溪,“溪娃儿,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动手打她呢?”
“她伤了我关心的人,只是给她几巴掌已经便宜她了。”如果那个人不是云大牛的亲娘,她一定直接了结了她。
“我是她的儿子,忤逆了她,被她打几下,又不会少块肉,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虽然对云婆子失望至极,但那人再怎么说也是生他养他的人,被她打几下,云大牛真的不觉得怎么样。
“爹,你今年44岁,她顶多养你十四五年,可你已经养了她三四十年了,该报的恩早就报了,哪里用得着这样。”
她知道用这样的算法,来算母子之间的亲情关系是不对的。可云婆子那个老虔婆,压根没把云大牛当人看,她恨不得云大牛能跟那老虔婆断绝母子关系。
真要能那样的话,她这宅子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就拿老虔婆的可耻程度而言,就算她把这宅子给她,往后只要看她有好的东西,她依然可以不要脸地纠缠她。
“爹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以后爹跟她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他听不得云婆子一口一句贱种骂云溪,为了云溪他不得不得忤逆云婆子,可他的心里并不好受。
他想不明白,这两个他最亲近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
看云大牛痛苦的神情,云溪知道刚刚为了自己,这老实汉子跟云婆子顶嘴,已经够他难受的了。
她还当着他的面,甩了云婆子几个耳光,这男人已经怪上她了。
上辈子身边就只有一个养父,那人也是个孤儿,她压根体会不来跟亲人相处的感觉。
但在她看来,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应该是双方面的,而不是其中一方一味的索取,而另一方一味的付出。
在她眼中,这云婆子早就没有资格,当云大牛的亲人了。
“你现在是怪我不该让你难做咯?”
烦躁地挠了挠头,云大牛语气有些不好,“倘若你刚刚不要动手,我顶多只是被她打几下,再被她骂几句而已,哪里能闹到要见官府的程度?”
一直以来云溪在云婆子面前,都是势弱的一方,上次在云家村发飙那次,云溪并没有主动动手打云婆子,云大牛不会难以接受。
可这次跟云婆子的对峙当中,云溪明显是势强的一方,又主动动手了。
最关键的事,自己还站在她这边,跟自己的亲生母亲顶嘴,这让云大牛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往后我跟她之间的事,你不用插手了,我自己会解决。”
“也就是说,我这是犯贱,管了你的闲事咯?!”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被自己在意的人,数落。
还是因为不舍他被打,替他报仇,被数落。
她有种好心被当驴肝肺的酸爽感。
NND,她现在想杀人,肿么破。
见云溪脸上,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云大牛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总之,往后你少跟她碰面好了,省得你们谁都看谁不顺眼,让我夹在中间难做人。”
砰~
拳头重重砸在廊柱上,血顿时流了出来,“好好好,以后就算你被那老妖婆揍死,姑奶奶也不会管了,你放心好了。”
看到那一滴滴,滴落的血,云大牛很是心疼,“你这孩子,性子怎么变得这么刚强,难怪她会怀疑你不是溪儿了。”说着,就要去抓云溪的手,帮她处理伤口,却被云溪给躲开了。
“这是我多管闲事的代价,留着好提醒我,以后别在犯贱了。”她的确很感恩这个男人,过去十几年对这具身体的不离不弃,也想好好报答他,照顾他,但不代表她会忍受他无理的要求和无端的指责。
既然人家不希望她插手他的事,往后她对他的照顾,只会局限于物质上。
看到浑身气质,猛然变冷的云溪,云大牛有种那个会跟他玩笑的孩子,正在离他远去的感觉,他想抓,却不知道该怎么抓?!
只能愣愣然,不知作何反应。
云溪也不看他的表情,自顾自往外院的院子走过去。
她本来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会把云大牛当亲人般看待,无非是知道这男人是真心疼爱她。这并不代表,她会任由这男人质疑她为人处世的方式。
既然这男人不认可她,往后她的心门,将会对这男人关上。
反正,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不是吗?
看着独自走开的云溪,云大牛有些无措地伸了伸手,“溪娃儿……”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边商量好走过来的四人,看到云大牛伸长着手,却不见云溪的身影,“大哥,溪儿呢?”
云溪突然的转变,让本来对云婆子有些愧疚的云大牛,突然就对云婆子那肿起的脸,视而不见,“娘,您明明已经答应过大儿,今后会好好跟溪儿相处的,您为什么要说话不算话。现在为了您,我跟她闹僵了,今后她再也不认我这个父亲了,您开心了吧?!”
“有时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要不然您怎么对我,跟对大树相差那么多?!大树从小到大有您护着,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在您心中他也是最好的。可我什么事都做了,您却从来没念我的好,还对我动辄打骂。您这么不喜欢我,我更宁愿你当时直接把我掐死,也省得这么多年来,受尽了您的白眼。”
想到云溪离开时,那寂寥的背影,云大牛的情绪就有些崩溃,忍不住控诉起了云婆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第一次见云大牛情绪失控,几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云大牛也不在意他们反没反应,继续着自己的话,“娘,大儿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现在求您,往后不要再跟溪娃儿计较了好吗?大儿这辈子啥都没有了,只剩了这么个闺女儿,大儿不希望她不开心。”
他昨天还指着程正明的鼻子说,他没资格教云溪,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没资格?!
云大牛从来都是个逆来顺受的人,无论她再怎么对待他,他从来不曾抱怨过半句,久而久之她便忽略了他的感受。
如今听到他的嘶吼,她不免觉得自己对这个儿子,的确忽略太多了。
平心而论,这儿子虽然不是很出息,对她却无话可说,在孝顺她这点上,云大树绝对比不上他。
这般想着,心里倒是对这儿子有些愧疚,“这次回去,娘就重新给您张罗一门亲事,反正你现在再生个孩子也不是不行。”
“就您的性子,这十里八乡的,谁稀罕给您做儿媳。”难得见云婆子服软,云大牛也不管不顾了,直接将心里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你个死小子,有这样说亲娘的吗?”云婆子这次意外的没生气,“这件事娘会张罗,不用你操心,你就等着当新郎就好了。”
农村人只要有银子,别说家里有个脾气不是很好的婆婆,就算有个恶毒的婆婆,都有人赶着送上门。
到时候她可以通过这门亲事,把云溪这座气派的宅子整到她户头上。
自家大儿子养育了她这么多年,要她这么座宅子,便宜她了。
“不要。就一个亲娘和闺女,大儿都处理不好你们之间的关系,再来个婆娘,大儿的日子怕是没法过了。”就他弟妹杨招弟,她娘还是挺喜欢的,可平日里的矛盾也不少,他真心不希望再娶一门媳妇。
见云婆子对云大牛动了恻隐之心,云大树担心往后自家娘亲,会对他们兄弟两一视同仁。长期独占母亲宠爱的他,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适时开口,“娘,这事回头再说,咱们还是先去找溪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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