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露道:“你不用来医院了,我亲自过去,我把地址报给你。”
她说完挂了电话,打开抽屉取出钥匙,对一脸八卦和好奇的患者说:“对不起,你别担心,我给您换完药再走。”
她动作迅速熟练地换了药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和下次看诊的时间,把工作交给同事,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开着车往新房去。
卫坤听完电话叫住了谢父:“叔,咱们去新房。秋铭哥的女朋友说,东西有可能在新房,她现在要过去,我们也去吧?”
谢父惊讶道:“她也知道了?”
卫坤想了想,瞒下《庄周梦解》是于露买的这件事,只道:“这姐姐之前有怀疑过……”
谢父沉默许久,说道:“去,我们也去!我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上车后,卫坤看到依旧沉睡的梅阁,想起他睡之前说的话,顿感自己责任重大。梅阁和谢冬清能不能醒,要靠他了。
卫坤烦乱地揉着头发,自己必须要给力啊,不然这哥哥也像谢冬清一样长睡不醒,他可就成了办事不靠谱,无法完成任务的千古罪人了。
谢秋铭买了一袋糖返回住院部,经过护士站时,把糖分给了护士们。
他问道:“你们谁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来的?”
“你妹妹病房那个吗?”一个小护士嚼着糖说道,“昨天我去查房他就在,晚上也没走,一直在旁边躺着睡觉,我见你爸妈都在也没问。怎么,刚刚我们还在说呢,是传教还是江湖大仙儿?”
谢秋铭笑道:“谁知道爸妈从哪请来的,我爸以前有个朋友,专搞这些赚钱,估计就是他请的,爸妈信这个,愁死了。”
小护士们嘻嘻笑道:“那你也别那么激动啊,刚刚那阵势,我看那个半仙儿都被你打懵了。”
“主要是刚进去就见一个大男人躺在里面搞什么睡眠大法说能救我妹妹,要你你急吗?情绪当时就上来了……我妹妹都多大了,爸妈也真是,糊涂……”
他翻着手机,指着手机通讯录中里的吴神算,嘲道:“肯定就是他请来的,我爸多年的朋友。”
他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他诈道:“吴伯伯,我是谢秋铭,你介绍的那个人什么来头?我怎么瞧着不靠谱,收了我爸一万多,怎么什么用都没?”
电话那头嚷嚷道:“不可能,我找的是王北,王北知道吗?跟那些江湖骗子不一样!大明星都跟他合影,修道四十多年,可灵了。”
谢秋铭说道:“不是他,是个年轻人,不会是师父不想来,让徒弟过来敲诈我爸的吧?”
“有这事?!”电话那头说道,“别急,我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妈的,不会连老子的拜把子兄弟都敲诈吧?你别急,伯伯这就问,一定给你答复!”
“吴伯伯,你就直接跟他们讲,别让他们再来了,再来骗我爸妈,我就报警说他们敲诈。”
“好,放心,伯伯知道了,不会了!”
谢秋铭挂了电话,对护士站的护士们摇头笑道:“爸妈拖后腿,做儿子的也是没辙……这样,你们帮我看着点,我晚上有点事不在这儿,要是有人来,你们就打我电话。”
他把电话号码写了下来,放到了桌子上:“麻烦你们了。”
小护士们点点头:“没事,放心吧。”
谢秋铭离开护士站,心中默念,还有一天,再有一天就稳定了,一天就好,只要之后不要再出差错他就不用再这么提心吊胆了。
他回到病房,谢母吓了一跳:“我以为你回家了。”
谢秋铭摇摇头:“晚上要和于露爸爸一起吃饭,回家再去太麻烦,我还是直接在医院等着跟你们一起去。护工什么时候到?”
“刚刚打了电话,七点左右来。我等她来了我再去,你跟你爸先去。”
谢秋铭疲惫地点点头:“爸怎么还不回来?”
“许是你奶奶话多,这个不放心那个不放心的,留的时间长了点。”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谢母叹了口气,问道:“秋铭,你觉得,我待你好吗?”
谢秋铭短暂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我一直当你是亲妈。我是你从小带大的,你对我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谢母眼中泛起泪光:“从你一岁半到现在,这么久了,我把你当亲儿子带,你好多叔叔阿姨们,都以为你是我生的……秋铭,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该结婚了。”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伤感了……”谢秋铭微微笑道,“刚刚泪花都出来了,真有那么伤心?又不是嫁女儿。”
他看了眼谢冬清,笑意更明显。
“妈,你太感性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怕我结了婚会忘了娘?若不是小时候那个女突然到学校门口接我,我估计现在都不会知道,你不是我亲妈。不要瞎担心,养恩比生恩重。”
谢母望着女儿,喃喃道:“我伤心啊,怎么会不伤心,你都要结婚了你……”
谢秋铭揉着鼻梁,无奈道:“今天就是去吃顿饭,又不是马上就结婚了,你别感慨了,开心点,小心皱纹。”
谢母红了眼圈,轻声道:“我怎么会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自动发文机器人附带作者有话说。
梅阁好生气啊!两次了,第一次是在梦中被控,没办法打控梦人,自己只能眼睁睁被他烧。
第二次是被谢秋铭直接从床上扔到了地上,并踢了出去。可怜的梅阁魂还没完全醒来,无法还手,里疼外也疼的,幸亏护士发现要打架,过来拦住了谢秋铭,转移走梅阁,不然梅阁可能会挨更多揍。
梅阁现在心里想的是,等着,我会跟你清算总账的,人渣!
☆、昭昭【诡异的浮萍区】
午后的阳光惨白。
街角处慢悠悠开来一辆古老陈旧的电车。它沿着地上的车轨摇摇晃晃吱吱呀呀停靠在了街角路口的刷着绿色油漆的站牌处。
谢冬清提着四四方方的小行李箱,走下电车。
“这里就是浮萍区?”
电车司机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没有理会这个单身乘客的话语。
电车缓缓开走。
谢冬清穿了一身棕褐色的风衣,戴着一顶礼帽,脚步轻盈地穿过街道。
街道上铺满了落叶,金黄色的,红褐色的,秋风吹过,沙沙作响,可街道两旁却不见一棵树。
谢冬清穿着小皮鞋,踩在落叶上,窸窸窣窣,好像秋天在她脚下窃窃私语。
谢冬清看了眼手中的地图,转过街角,街角的建筑物上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钟。
表盘是猴子的脸,它笑着,嘴巴开口处伸出的鲜红色舌头左右摆动着,它的眼珠也跟随着左右摆动。
谢冬清抬头看着这个钟,钟表上的分针飞快地靠拢时针,与时针重合,下午一点了。
钟发出了一阵叽里呱啦的惨叫声,猴子的眼睛猛地一下盯住了谢冬清。
栖在猴子钟表两旁的乌鸦拍拍翅膀飞走了,半空中传来哇哇的叫声。
谢冬清抖了一下,心道:大家都说进入浮萍区后,会遇到奇怪的事,现在看来,这个地方真的很奇怪。
谢冬清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开这里。地图上紧挨着车站的是块面积不大的墓园,一排排墓地面对着街道,穿着黑色丧服的人桀桀笑着,穿着白色丧服的人跪地哭着。
除了扫墓的人,整个浮萍区,再看不到其他人,墓地那头,一排商店开着门,亮着灯,里面却空无一人。
谢冬清连忙低下头,快速经过这片墓园。
从猴子钟表上飞来的乌鸦,停歇在雪白的墓碑上,暗红色的眼睛里,是谢冬清离去的背影。
谢冬清站在一座白色的两层建筑物前。
干燥的风卷起门口的落叶,也扬起她系在脖子上的暗红色纱巾,纱巾扬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的眼睛透过暗红的纱巾看着这个建筑。
暗绿色的爬墙虎遮盖了半个楼,甚至几乎遮住了挂在建筑上的牌子,隐约只能辨出三个字,疯人院。
谢冬清解下丝巾,放入口袋。
她推开破旧的铁门,穿过荒芜的院子,来到建筑前按了门铃,门铃古老低沉的声音,在整个建筑物中空荡荡的飘着。
不久后,一个胖胖的女人开了门,她脸上带着笑容,热情询问道:“是安定大学研究所的谢女士吗?档案室我已经打扫好了,就等着你来呢!”
“多谢,因为论文调研急需这些,导师也催得急,打了电话后就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看了一眼胖女人胸前挂的名牌,上面只写了李医生三个字。谢冬清问道:“您怎么称呼?”
“叫我李医生就好。”胖女人引着她进来,关上门说道,“医院有两层,楼下这层是前台,里面有个值班室,那边是员工厕所,病人隔离房和档案室都在二楼。我先带你去二楼,走吧。”
谢冬清发现,这里的窗户都开的很高,很小,阳光透不进来,建筑物里光线阴暗。
胖女人见她打量着高高的小窗子,笑道:“前几年有专家来考察过,说采光不好,会影响病人的恢复。可是资金不到位,加之我们浮萍区的特殊情况,也就一直拖着没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