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见了?谁看见了?拿出证据来啊!”那官员笑眯眯道,“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拿不出证据,那便是在污蔑官府!”
田增的同窗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你们重兵把守粮仓,还要我们拿出证据,简直是没有道理!”
“看你满面红光,满身酒气,再看看我们这些乡亲们!”另一个书生也站了起来,神色激昂,将他身后面如菜色,瘦巴巴的小女孩推到前面,“你看看这些孩子!你们的良心呢?身为父母官,却蛇蝎心肠,不顾百姓死活,你们、你们还算人吗?!”
此番言论一出,群众们群情激愤,一个个不由自主地往衙门里挤。
门外的兵士门拦着他们,官员连忙往衙门内躲闪。
一个挤到门口的大汉突然大喊:“快看!他们拿肉喂狗!”
衙门里,一个杂役牵着一条毛色油亮的狗,另一个杂役往狗盆里放了一整块熏肉。
外面,一个孩子大哭起来,细弱的手扯着母亲的衣角:“阿娘,阿娘我饿,我饿……”
田增抖着手,大声喊道:“乡亲们!乡亲们!他们宁可将吃不完的酒肉喂狗,也不愿分我们一碗稀粥啊!”
几个灾民喊道:“冲进去!冲进去!打死这群狗官!”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响应,饥民们一个个地朝衙门里面挤。
衙门里,赵章悠悠落下一枚棋子,听到外面的声音,摸了摸胡须,慢悠悠道:“可是反了?”
旁边一个官员答:“正朝衙门里来呢。”
“还是差点火候。”赵章站了起来,结果侍女递来的茶,漱了口,这才道,“你让府兵们都出去,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书生拿下,捉他个十七八人,捆起来,压至祭台上,当众杀了。”
他慢悠悠转着袖摆,说道:“这样,他们才能反得更彻底,我等,也好向李俭将军借兵镇压这群反民。”
“属下这就去吩咐!”
衙门外,梅阁和卫坤竭力护着谢冬清从熙熙攘攘的灾民中出来,看着眼前的乱象,谢冬清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怎会这样……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狼心狗肺的人。”
只为了他一人的政绩,竟能不顾上千人的死活。
衙门那边传来一阵嘈杂。
谢冬清吃力的踮脚,想看清那边的情况。梅阁见状,一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托了起来。
谢冬清猝不及防,惊呼了一声,低头瞪了他一眼。
梅阁脸上表情依旧如故。
谢冬清收回视线,只好轻声道了谢。一旁的卫坤却快要将眼珠子给斜出来了。
梅阁问道:“看清了吗?什么情况?”
“……是府兵!”谢冬清抬起手遮住光线,朝衙门那边望去,“不好!他们在抓那些读书人!”
士兵们的刀剑对准了手无寸铁的人群,在杀了几个冲在前面的灾民后,人群静了下来,在刀剑的逼迫下,慢慢后退,让出了一个圈。
府兵们捆着那几个为民请命的书生,推攘着他们朝祭台走去。
一个身材圆润的官员慢慢从衙内踱步而出,神情悠闲,在几个府兵的护卫下,提着衣摆,踱上了祭台。
看到这名官员,谢冬清瞪大了眼,良久,她恨声道:“果然是赵章!!”
难道,他真的要逼反灾民?
作者有话要说: 啊,好像没什么话说了。
基友让我高冷点,不要这么话唠。
那我,就忍一忍,不话唠了。然而看到评论区,我真的很想每条都回复啊!!!!!我控制不住啊!!!!!
【重头改了一下我能发现的错别字和小病句,可能手机客户端会滞后一点,只要不影响阅读就行。】
☆、无己【风云突变】
赵章站上祭台,双手一展,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和颜悦色道:“自姚南发生涝灾之后,繆王殿下茶饭不思,心急如焚,派我赵章前来协助咱姚南的官民们渡过此劫,赵某身先士卒,接到急令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来,然,赵某来了之后,才知姚南也没有存粮。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姚南无粮,赵某也无法开仓放粮呐,这几日赵某一直在等各方的援助粮,大家伙儿只要再忍耐几天,我们官民一心,就会成功渡过此劫。”
田增一口啐到他脸上,愤然道:“呸!抚州的粮前日便到了,粮仓内的粮食都要溢出来了你赵章分明就是想贪污粮款搜刮……”赵章微微停了一下,旁边的府兵会意,立刻上前,一拳打在了田增脸上。
田增满口鲜血,歪倒在地,身边的同窗们忿忿不平,齐声叫道:“赵章!你个狗官!满口谎言,欺瞒无辜百姓!!”
赵章提高声音,压过他们,厉声道:“然而,我身边的这些逆贼,在灾难到来之时,趁机利用百姓,扰乱民心,蔑视官府,蔑视朝廷,实乃大逆不道,依照我大凉律法,这些人,当枭首示众!来人!”
一排府兵上前一步,拔出弯刀。
满场寂静。
一个小女孩被吓得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似乎惊醒了周围的百姓和灾民,一个大汉举起拳头,大叫道:“大家伙儿上啊!打死狗官!救出这些学生!”
场面混乱起来。
赵章哈哈大笑:“好!好!来得好!速速拿下这群反贼!反民还敢抗命?!杀!杀!统统杀了!”
谢冬清沉声叫道:“卫坤!”
卫坤一拍弓搭上箭,对准赵章,一箭射去。
利箭穿胸而过,赵章的笑声立刻断了。
他呆滞了一秒,往后退了几步,看到被梅阁抱起正冷冷注视着他的女人,抬起手指,惊恐道:“怎么会是……公主……”
他轰然倒下,张开嘴,双目圆睁。
他旁边的本地官员吓了一跳,连忙去探他的鼻息。
“啊!”那个官员吓得倒退几步,大叫道:“死了!赵、赵大人,死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官员抬头,看向谢冬清,想起赵章最后说的那两个字,吓得瘫在地上,连声叫道:“这、这怎么回事?公主,公主怎么会在这里?公主不是、不是已经去陈国……”
人群朝这边看来,梅阁放下谢冬清,相当配合的从怀中掏出金令,高高举起:“我大凉公主在此!”
卫坤表情一滞,低声提醒道:“公主封号明荣。”
梅阁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需不需要再来一遍?”
两旁的人立刻给谢冬清他们让开了一条路,谢冬清深吸口气,静下心,迈开步子朝祭台那边走去。
梅阁看了一眼她的表情,轻声道:“都到这时候了,你就不要怂,想说什么就说,端起架子来,你是公主,将来也是大凉的皇帝,不要紧张!”
谢冬清稍稍顿了一下,唇边突然绽出一丝笑来,她眉一扬,昂首阔步上了祭台。
她停在浑身发抖的官员旁边,俯视着他,慢声道:“你是姚南郡守王司直?”
“回、回公主殿下,下、下官是。”
“王郡守,你可知罪?”
“知,知!下官知罪。”王司直一巴掌磕在自己脸上,痛哭流涕道:“下官早就知罪了,下官迫于赵大人淫威这才犯下大错,下官悔不当初啊!”
他拉着谢冬清的裙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梅阁依旧面无表情,他很好奇接下来的剧情。
谢冬清一把将裙摆拽出,对卫坤说:“把那些书生们先放了吧。”
田增抬头,震惊地看着她。
谢冬清微微躬身,说道:“家国有难,是我等不才,使得百姓受苦。”
田增眼泛泪光,擦了嘴角的血,狠狠叩首,说道:“公主大恩,吾等没齿不忘!”
谢冬清将他扶起,说道:“起来吧,跟我说说具体情况,百姓们都等着呢。”
梅阁一手提起王司直,对他说道:“你既然叫司直,那就要人如其名。现在补过还来得及,你说是不是?王郡守。”
王郡守连连点头,“下官一定尽心尽力,配合公主殿下和大人们办好赈灾一事。”
梅阁心道:“果然是梦,这要是现实,哪能有这么顺利?”
帝京繆王府内,繆王谢争已经接连摔了三个茶杯了。
“蠢货!一群蠢货!”谢争咬牙切齿,一圈一圈地在书房里转着,“赵章是朝廷命官,是我亲自派去的,岂是她说杀就杀!还有那姚南郡守王司直!!真是个软骨头!竟然对一个女人俯首帖耳!坏事!坏我大事!”
“殿下息怒,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繆王重重拍桌,大吼道:“杀了她!让李俭出兵!现在!立刻!马上!出兵杀了她!难道你还想等她带着卫坤那十八骑打进京城治我的罪吗?!”
“可……”报信人说,“今上在病中,神志不清。因此殿下不必如此惊慌,就算公主真的回京,也无法对殿下造成任何威胁。”
“你是蠢材吗?!”繆王气的脸发白,“老皇帝现在还没定下我这储君之位,那些六部的老东西们,恨不得拥她坐上皇位,若她不嫁陈国,带着十八骑回京,恐怕这皇位,真不一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