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状,忙从**上起身,而当对方将一杯毒酒递至她面前,称这是皇上的旨意时,她终于失去了往日里的淡定,“不可能,皇上不可能这样对我!我是被人冤枉的,那个男人,我根本便不认识,这一查便知!”
她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其实亦是有明了,既然有人要蓄意害她,便不可能轻易留下证据,但是她仍旧不死心,之前她便几次让奴才去请皇上一谈,可是对方却并未予以理会。
“兰儿妹妹,”皇后一边把玩这自己的纤纤十指,一边不屑地开口,“你能干出那样的事,竟还有脸说自己是冤枉,你不觉得羞耻,本宫都觉得心寒呢。”
“琳儿,你相信姐姐是不是?你能不能帮姐姐把皇上找来?”兰妃看着她身旁的琳妃,急切地开口。
谁知对方却露出鄙夷的目光,冷冷道,“兰儿姐姐,你都如此待皇上了,你还让琳儿,如何相信你呢?皇上政务繁忙,可没空管这些后宫琐事。”
“你!”兰妃被她如此陌生冷漠的神态刺激地心里一突,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滋生,“琳儿,我们姐妹相待这么多年,姐姐如何为人,难道妹妹还有所怀疑吗?”
对方往前走了几步,在她面前站定,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妹妹的心,一直可都是忠于皇上的,若姐姐对皇上好,妹妹便对姐姐好,可是若姐姐有负于皇上,为了皇上,妹妹也定不饶过姐姐。”
兰妃向来心思细腻,琳妃这话虽说着好听,但是却经不住细细推敲,若她真的一心一意的目的都是皇上,那她这么多年,在她身边,难道说目标也都是皇上吗?
想起过去几年的种种,兰妃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窖,通体寒凉彻骨,她的手,甚至隐隐地开始有些颤抖,她突然看不分明,她这么多年,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亦或者是,从头至尾都是假的?
她为了更接近皇上,而对她好,但是,她想不明白的是,若只是为了男人,当她被打入冷宫时,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见他们,帮着他们,而她,却对他们比以前照顾得更加细心。
“皇后娘娘,”琳妃忽然转头朝她一笑,“我和兰儿姐姐,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姐妹,在她饮下毒酒之前,能否让妹妹与姐姐话个别?”
话音刚落,便听得隔壁的小隔间忽然传来啪的一声巨响,原来是轩辕澈惊得碰掉了砚台。
皇后等人没有想到,这里会还有其他人,俱是一凛,“谁?”皇后身边的得力嬷嬷一边厉声喝道,一边往旁边的小隔间走去。
“小丫头而已,”兰妃忙起身拦住对方的去路,“我刚刚让小丫头在里面帮我绣一方锦帕,并未有其他人,娘娘多心了。”
她的声音较往常要高了许多,所以此时便清晰地传进了轩辕澈和莫紫瑶的耳中,他们心里惊诧,互望一眼,皆明白事情只怕是不妙。
轩辕澈刚欲向前走出去,便被莫紫瑶一个用力,将他推至**边,以眼神示意对方躲到**底下去,轩辕澈哪里肯,当即便摇头否决,对方急得额头冒汗,“主子,要是被他们发现你在这里,她们可能是要动杀心的。”
“瑶儿,你如果被发现抓去,亦是十分危险,而且娘在外面被人欺负,我不能坐视不理。”他态度坚决,拨开她便欲往外走,却被一双小手止住了脚步。
向来听话的她,这一次却十分坚决,“主子,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奴才,她们不一定会拿奴婢怎么样的,但是主子,你现在出去,可能会给你惹来不小的麻烦,瑶儿想,这也是为何娘娘方才大声地告诉对方,这里并未有其他人,而只有瑶儿一个小丫头的原因。”
对方急切地看着他,眼眶痛红,而轩辕澈看着她,沉思了半响,方才艰难地点头,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娘经常教导他的,而且娘刚刚既然如此说,说明她也并不赞成他此时冲动地出现。
最后嬷嬷破门而进时,莫紫瑶一脸惊恐地被她们带到皇后娘娘跟前,对方见是个小丫头,并未过分在意,本欲让人将她随意处置了,但是却被兰妃拦下,对方言辞凿凿地恳求她,看在她年岁还小的份上,绕过她,左右这只是个小丫头而已,与她们而言,构不成威胁,而如此,皇后方能为她正在生病的孩子祈福。
对方心里一动,便让嬷嬷将对方带了下去,让宫人打了她三十个耳光,以告诫她在宫里,不可乱嚼舌根。
这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或许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已是近乎致命的伤害。兰妃刚想再言,却被对方冷然中略带着警告的眼神震得闭住了嘴,只能看着她被拖下去,没一会儿,外面便响起清脆的声音。
之后当所有人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兰妃和琳儿时,对方才露出了她原本的面目,朝着她阴狠地冷笑,“兰儿姐姐,琳儿就是很不喜欢看你清高的模样,只想狠狠地撕碎,可偏偏皇上喜欢。”
“说说吧,你是不是自始至终便就是有预谋地接近我?”兰妃亦冷冷地道。
“你真的很聪明,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你,”琳妃忽然咧开赞赏的一笑,“没错,我就是依靠你,接近皇上,然后一步步俘获他的欢心。”
“那我在冷宫呢?那时你根本没有必要。”
对方傲然地仰头大笑了数声,“皇上虽冷落你,但毕竟你有太后撑腰,于我而言,还是有利的,所以只是施舍你们一些东西,便能得你们真心,本宫不亏。”
兰妃闻言,牙根紧咬,她没有想到,对方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与他们在交往,她终于从地上站起,缓缓朝她走去,她走得很缓,却一步一步,犹如踏在对方心尖上,让她胆寒,她的声音,阴森得仿佛透着彻骨的寒意,“所以,陈琳雅,让我死个明白吧,我两次被人陷害,是不是都是你在中间做的手脚?”
“呵呵,”对方轻蔑一笑,“你觉得呢?”
“第一次,你趁着我不在意,将信放入我的寝宫,第二次,你送来的月饼…”她说着一顿,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厉鬼,“你的月饼,下了药!”
“哈哈,若是我说你全猜中了,你又待如何?”
她说完,房里便陷入了死寂,**底下的轩辕澈满脸泪水,却倔强地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声音溢出一丝一毫,但是他心里的仇恨,却已破开他的血肉,在他心里扎了根,日复一日,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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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庙聚 受雪一掌
后来的事情,就如很多宫廷剧里所演的一样,兰妃被皇后等人强行灌下了毒酒,而轩辕澈,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挣扎,最后湮灭了所有声息而无能为力。
他明白,此时如果自己冲出去,非但救不了他的母亲,反会让她因为担心他而死不瞑目,所以他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以保持理智清醒,血腥味在口腔肆意的同时,他的心,也绝望得近乎崩溃。
想到当时的轩辕澈八岁左右,一人趴窝在床底,流泪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于自己眼前,悦昕的心,便仿佛被一把利刃一下下狠狠剐开,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紧紧地蹙起眉头,目光落在马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上。
被一个至信之人背叛的兰妃和轩辕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自此以后,轩辕澈便再也不敢轻易去相信任何人,即使那人是她。
她想她现在可以理解他为何总是反复无常,他似乎很想坚定地相信她,却又会在某些时刻,让人感觉到他的否认和摇摆不定。
任何人若经历过那样的遭遇,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他们最信任的人出卖,最后甚至因此付出了生命,都会对人,持否认态度吧,其实相较于其他人,轩辕澈已是好了许多,至少,他并不会否认所有人,他还有例如轩辕意等一群自小便青梅竹马的人可以完全信赖和倚靠,她忽然觉得很安心,心怀感恩。
据言,兰妃临死前,也未能见上皇上一面,但是她却在那之前几日,便已让自己宫里的亲信,偷偷给太后留了一封信,让她想个办法,送轩辕澈出宫。
一个没有母妃,没有任何背景,无倚无靠的皇子,在宫里的日子,绝对是非常难过的,所以她希望她能将他送出宫,送到她的父亲,也就是轩辕澈的外祖父那里去。
悦昕想,或许从事情一开始发生,她虽不知是谁陷害的她,但是却也已经预料到此事的非同寻常,绝非轻易可以善了,毕竟她是如此聪慧的女子,所以她能早早地便为轩辕澈,布好了后路。
而也确是因为她的这一举措,才有了现在的轩辕澈,否则,他现今会是何番光景,任谁也猜测不出,或是胆小懦弱之徒,或是狡猾奸佞之臣,却绝非现在,奇谋睿智,敢为敢当,心怀百姓。
她这一刻也如此庆幸,如果,仅仅只是如果。
马车进京后,轩辕意便先回了自己府上,稍后他便秘密联系其他人,而楚宣则是回了清雅茶肆,悦昕让他尽快将与轩辕澈相关的资料整理妥当,而她自己,却独自一人先去了观音庙,她脑子里思绪混乱,需要一个人静静,好理出他们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