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麻烦村长帮着写个文书,咱们虽说是血亲,但还是写明白的好。”田苗转头对村长说,然后就看向二叔一家,轻声问道。
“二叔,你们呢,也是想要现银吗?”
“我们……”王氏刚一开口,就被相公给打断了。
“要铺子。”田有银抢在王氏前面,听到他的话,不止是王氏,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
“二叔,你真的想好了?”田苗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自己并不是十分看得上的二叔,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她最烦的就是打老婆的男人,二叔自从受伤了之后,才收敛了自己的性子,以前那是三天两天就打老婆。只要一不顺心,轻是骂,重是打的。
受伤了之后,他的性子与之前完全改变了,变得沉默寡言,给人一种十分阴沉的感觉,所以他虽说在储木场干活,但田苗与他几乎没有接触。
“嗯。”田有银点了点头。
他除了刚才问了田占财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现在这样,让王氏一下子急红了眼。
“孩他爹啊,你是不是糊涂了?那铺子……”王氏的话说到一半,又一次被田有银给打断。
“你要是不闭嘴,我就是一辈子的光棍,也立马休了你。”他语气十分的坚定,王氏见他那只独眼中,充满了阴狠,立刻咽着口水,一副鹌鹑状的坐在一旁,无声的抹着眼泪。
赵氏才不管他们家的闲事儿呢,开开心心的和田苗签字画押之后,拿着那六十两银子,乐这颤颤的回家去了。
“二叔,你们是现在定呢,还是再回去想想?”田苗又一次问起,她是希望他们也像三叔一家那么解决。
“就这么定了,我们家要铺子,两儿子一人一个,我还在储木场干活,将来挣了就分,不挣就不分。只要有我们口吃的就行,像我这样的,也的找不到旁的活儿了。”田有银自从伤好之后,这不是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一时间有些气喘的样子。
“有银,你这是为啥?大壮眼看着就要说亲了,你们手上没银子咋娶媳妇儿?”付氏见二儿子犯上犟劲儿,忙出言劝他。
“娘,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受伤的时候,家里一直帮我。现在家里头这样的情况,我哪能把最后的一点银子都拿走?万一那个交定银的人反悔啥的,苗儿用啥给人家?那铺子和宅子能换出银子来吗?
现在我们家的日子也好过了,我在储木场干活有工钱拿,大壮在作坊干活也有工钱。娶媳妇的事儿,咋说也还要过两年呢,到时候咱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估摸着也能娶到好人家的姑娘。”田有银越说越顺口。
这一番话说出来,王氏也不哭了,虽说她还是心痛那六十两银子,可是也反应过来关键的问题来。
自己一家可是靠着田苗活着呢,要是得罪了她,那自家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那六十两银子到了手里头,娘家那边不定出什么事儿呢,到时候自家能不能留得住还两说着。
“好样的,是我田占财的儿子,苗儿,你咋看?”田占财见自己不长劲的儿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十分开心。
总算是在族长和村长的面前,找回点面子了,刚才他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这心就应该往一处使,有银啊,快过来在这文书上画押。”村长也是深有感触啊,这要是换成自己家,估计也消停不了。
唉,说来说去,全都是穷闹的啊。想到这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按手印的田苗,这个娃娃果然是不一般,大舅哥的眼光真毒啊。
田苗见田有银如此做法,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她本心里还是希望亲人之间,不要因为钱财而薄了亲情。
不管田有银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她都愿意相信他刚才说的话,就是他心里所想。
因为心情好,所以田苗大方的让他们选两间看中的铺子,事情到了这里算是圆满结束了。
只剩下明天一大早,去县里把房契和地契办利索就都齐活儿了,请了人家族长和村长来,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自然是要宴请一番的。
“姐夫,不是我说啊,你这个孙女好啊,别说是一个男娃,就是一萝筐的男娃也比不上啊。”村长有些喝高了,这话一出口,坐在他身边的田氏就怒了。
“让你少喝点儿,少喝点儿,这下喝高了吧?”刚才开席之前,付氏亲自上门,把小姑子给请过来的。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端嫂子家的饭碗呢,只是没有想到,自家这个平日里有分寸的,今天却喝高了。
“你这是啥话?喝酒是为了啥?那不就是为了醉,要不干脆喝水呗。”田占财也有些到量了,见妹妹数落妹夫,当然站在妹夫这一边。
这么多年了,他们家穷成那样儿,妹夫都没有小瞧过他,就凭这一点,那就是好样儿的。
“就是,这是谁家?这是大哥家,你当我谁家的酒都喝呢?”村长说着,又和田占财干了一杯。
看他们俩人那样儿,田氏也懒得管了,自家男人好歹也是村长,自己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在外面落了他的面子。
此时族长早就不胜酒力,被田有金送回家了,桌上只剩下田占财、村长和田有金、田有银。
“大哥,不瞒你说,我这表面上看着不错,其实这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三个儿子都成了家,还都有了娃儿,咱家那点地儿,根本就不顶事儿。”村长说着,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
“唉,那也没招啊,咱们这儿冬天冷,时候还长。人家南边一年能种两季,咱这儿种一季都算是不错的了,谁家不穷啊,看看咱村儿,那可是家家都穷。”田占财也想过离开这里,可是这有些事儿,是想着容易,做起来难啊。
“大哥,你就咱们苗儿,能不能帮我们家想想出路?咱们可是亲戚,这些年了,我是啥样的人,大哥可是看得最清楚了,是不?”村长一副醉态,可是话却不是醉话。
此话一出,坐在一旁唠嗑的田氏,总算是明白自家相公为什么会喝高了。感情这个老东西,是有这样的打算,借着酒劲儿把话说了。
要是人家不给面儿,就当成醉话,过后装没这事儿,要是人家应了,那事儿就算是办成了。
“这有啥难的?苗儿不也是你孙女吗?只要是她能想到,定是会说出来的。有金,你去把苗儿给叫过来,让她给她姑爷出个道儿,咱有银子一起挣。”田占财是真的喝高了。
他今天的心路历程,可说是缓慢版的过山车,虽说没有那么刺激,但那高低翻转,也让他难受不已。
田苗正在房里雕着新物件,不想却被爹急吼吼的叫到了堂屋来。
“苗儿,过来,给你姑爷出个挣银子的道道。”田占财招呼田苗过去。
看到田占财那直勾勾的眼神儿,田苗心里暗暗叫苦,爷爷这是真的喝多了,反观姑爷,表面上也是醉得快要坐不住了。
可是那双眼睛的深处,却是一丝的醉意也没有,看到这种情况,让田苗有些为难起来。
自己家以后要在合田村发展,首先不能得罪的人,就是眼前的亲姑爷。她的心里倒是有挣银子的法子,给他倒是可以,但却不能这么轻意就给他,自己要拖上一拖。
问题是自己怎么拖?这中间是有学问的,面对一个人精般的人物,自己如何才能不着痕迹的,让他按照自己的设定走呢。
“咋啦?不愿意说?哈哈,没事儿,不愿意说咱就不说。”周旺家见田苗不说话,心里有些打鼓,直觉认为她是不想说,而从来没有想过,她可能是没有好法子。
“姑爷,不是我不说,只是你们这突然一问,把我给问蒙圈了。之前不给你们出招了吗?这咋又问了?是不是出啥事儿?”田苗实在不明白,村长这是咋回事儿。
“唉,别提了,我这不是想先去外头看看嘛,结果看了一圈儿下来,觉得这事兴许能成,这不回来就开始收山货了吗。
可是前两天听说,这道上不安生啊,去县城这段儿还行,可是再往远走就难说了。
把他们全都这么撒出去,我这心里头也真是不放心,有心跟着吧,这村里头又不能离了人。”村长简单的把情况说明了一下。
他们家这生意啊,这么久压根就没做成,一家子都忙够呛,结果呢别说挣钱了,就是门道都没看出来。
“这样啊,姑爷,你看这样行不?我想两天,过两天一准给你想个靠谱的法子。我这也没个准备,一时也想不出来啊,越是着急,我就越是脑子发空。”田苗一副为难的样子,她是想让白易然去查一下,村长家不做山货生意的真正原因。
因为她感觉村长有所隐瞒的样子,在没有整清事情真相之前,她可不能乱说话。
“那行,姑爷就在家等着你了,我们家这回可就全靠你了啊。”村长觉得田苗说得在理儿,也不好再强求什么,只好以实在坐不住了为由,与田氏两人的搀扶着回了家。
“你这妹夫也真是的,把咱当傻子呢?这挣钱的道儿,那是能随便往外说的?这脸皮也太厚了。”付氏躺在炕上,越想越来气,不由得嘟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