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洲那厮分明是因那四十两银子的事嫉恨她,公报私仇!
“喂,你到底盛不盛,不盛靠边去,别挡在前面!”
后边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催促,初曦一把抄起勺子,舀了半碗咸菜!
算了,她还是没那骨气,饿了一整天,咸菜也能当人参,初曦拿了两个馒头,刚坐下,突然一只碗被推了过来,碗里有半碗肉干。
初曦一愣,抬头就见董奎梗着脖子站在那,扔下一句,“给你的!”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初曦耸了耸肩,将肉干和咸菜混在一起,大朵快颐起来。
基础操练之后,新兵开始熟悉兵器。
第一步,便是弯弓射箭。
在初曦一连十箭都落空后,不单董奎举着长弓示威嘲笑,连张涯也跑过来,惊到,“小爷,不应该啊!您故意的吧?”
“故意你个死人头!”
初曦恨恨的再次抽出一支羽箭,搭弓瞄准,只听嗡的一声,箭穿过靶子的边缘直直飞了出去,射进百丈外指导操练的石校尉的军帽上,喧嚣的校场霎那间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石旭怔了那里,半晌才在人们惊悚的目光下,一把摘下军帽,转身怒道,“谁干的?”
箭是身后射来的,可他离身后的箭靶有百丈远,普通新兵根本做不到,能做到的是必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但如果是高手又怎么会射偏?难道新兵里混进来了武功高强的细作,为了谋杀他而来?
这样一想,石旭顿时不寒而栗!
众人不语,石旭走过来对着练习射箭的人再次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就听一人高声道,“石校尉要想知道是谁做的还不简单,查查谁的箭靶上的箭和箭筒里的箭加起来少一支,不就明了了!”
说的人正是上次和董奎比试的胡须男,名叫魏远。此次操练射箭,两个营帐的人被分在一组,魏远就在初曦左侧第二个位置上。
魏远刚说完,就听董奎粗着声音喊道,“魏远你上次输给俺了,说好以后见了俺鞠躬叫爷,俺咋没听到?”
众人哄堂大笑,魏远顿时恼羞成怒,“乡野蛮夫也配让我叫爷,知道爷字怎么写吗?”
“放屁!别以为就你读过书,俺认识的字多了!”
“都给我闭嘴!”石旭怒喝一声,“这是校场,不是街市坊垣!谁再敢斗嘴,都给我滚回家去!李虎,去给我查点他们箭筒里的箭!”
“是!”石旭身后的亲兵上前应道。
“不用数了!”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清喝,石旭猛然转身,就见一清瘦少年站了出来,脊背挺直,面色从容,高声道,“是我射的!”
石旭眯了眯眼,怒道,“行,敢承认就行!说!为何射本将军?你身怀武功,难道是细作?”
石旭话音一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众人震惊的看着初曦,不痕着迹的后退一步。
“不可能!”董奎大喊一声。
魏远看过来,冷声问道,“为何不可能?”
董奎愣了愣,扭过头去,“反正就是不可能!”
张涯抬手遮住眼睛,偷看了一眼初曦,小爷,我站出来证明您是射偏了,您说能有人相信吗?
初曦面上带了几分慷慨之色,大声道,“报告石校尉,我不是细作!但我的确是故意的!”
这一句话说出来,石旭差点气晕过去,指着初曦怒道,“你说你是故意射本校尉,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我?还说不是细作?”
初曦笑了一声,“放心,细作不会杀您的,他千辛万苦的混进来,杀您除了暴露自己,没有任何其他好处,这样蠢的细作您见过吗?”
石旭一愣,什么意思,说他没用,杀也白杀?霎时气的面色通红,一把拔下军帽上的羽箭,喘这粗气道,“好,那你给本校尉一个解释,为何射要我?你要说不出来,我立刻上报将军,将你逐出军营!”
“小的斗胆问一句,将军可上过战场?”初曦依旧面不改色,张口问道。
石旭愣了一下,昂头骄傲的道,“自然,本校尉追随景大将军几次和敌人交锋,每次都冲锋在前!”
“好!”初曦高喊了一声,“那小的敢问石校尉,敌人在您背后射箭的时候可会提前通知您?”
石旭一怔,下意识的回道,“自然不会!”
“那就是了!在下的用意石校尉还不明白吗?”初曦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的道,“如果在下是校尉的敌人,那校尉现在不是已经死定了,在下这样做完全是想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提醒您,注意身后!任何时候都不可大意,要居安思危,时刻如临战场,这才是一个将士应有的警惕性!”
石旭张着嘴愣在那里,众人更是一片恍然大悟的叹声。
初曦继续道,“石校尉若还不相信,可以试想,如果在下真的想杀您,为何只射您的军帽?我身怀武艺,可以直接一箭杀了您啊!”初曦负手围着众人,说的越发激昂,“正因为身怀武艺才想将这一身武力用在战场上,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守护大夏子民,这才是在下的志愿,是每个大夏人都应有的志愿!”
“哗!”
众人拍手鼓掌,一片赞叹之声,就连董奎看初曦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佩。
石旭直觉不对,却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此时更不好打击新兵的高昂的情绪,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快,大声道,“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去训练,不得偷懒!”
众人陆续散去,张涯上前一步,竖起大拇指,“小爷,我服了您了!”
初曦食指一摸鼻子,一副傲娇欠揍的模样,“小意思!”
远处观武台上,景洲一身黑色军袍笔直而立,望着下面少年得意的笑容,冷肃的面容一缓,轻轻摇了摇头。
☆、第五十五章 亲身教授
夜里的山极静,喧闹了一天的军营也沉寂下来,除了站岗巡防的士兵,其他人都早早的会周公去了。
硕大的校场上站了一清瘦少年,执着的一遍遍练习拉弓、瞄准、射箭。
箭靶上已有十多支羽箭,却无一只射中靶心。
山风吹起她身上略显宽大的军服,飒飒作响,似旗声铮铮。
墨发飞舞,少年一把将乱发理到脑后,咬了咬牙,再去取箭搭弓,她偏不信,自己就射不中。
“嗡!”的一声,长箭破空而去,势气凌厉,呼啸成风,却依旧射在靶子的边缘,箭尾犹在颤抖,似是笑她蠢笨。
初曦仰头对着星空长叹,难道她确实没射箭的天赋?
深吸口气,搓了搓手掌,继续。
“不要将弓举那么高!”
低沉的一声传来,初曦霍然回头,就见景洲站在身后,淡淡的看着她。
“将军!”初曦恭敬的喊了一声。
景洲微一点头,“再试一次!”
“哦!”
初曦按他说的放低手臂,重新瞄准、松手、放箭,箭擦着箭靶直飞出去,远远的插在地上。
初曦顿时觉得生无可恋,前世此生都没有比此刻更丢脸了!
身后的男人似也再看不下去,走上前来,自初曦身后握住她持弓的手,微微弯腰,在初曦耳边沉声道,“箭的位置要在视线之下,箭拉出来时与两肩平行,用背部用力,不要将力气都集中的手臂上,就像这样!”
他拉弦的手突然放开,长箭呼啸而出,划破夜空,只听“叮”的一声,正中靶心。
“perfect!”初曦忍不住惊呼一声。
“什么?”男人皱眉问道。
“家乡话,意思就是你很牛逼!”初曦眼睛里跳跃着崇拜的光,笑着解释。
男人不理会她拍马屁,俊颜微冷,“继续!”
“是!”初曦高声答道,马上全神贯注对着箭靶瞄准。
景洲身形高大,一手握住初曦握弓的手,一手按在她执箭的手臂上,几乎将少年整个身体揽在怀中,突然眉头一皱,贴近少年的耳边轻轻一嗅,脸色立刻又沉了几分,冷声道,“你涂了脂粉?”
初曦一怔,下意识的回头问道,“什么?”
一转头才发现两人离的极近,身体相贴,呼吸相闻,甚至在彼此眼中看到对方略惊讶的目光。
男人厌恶的后退一步,一拂衣袖,寒声道,“身为男儿,不学骑马射箭,偏学士族那些纨绔子弟涂脂擦粉,既然如此,还参军做什么?”
初曦被他一时候顿训斥说愣了,她能理解他铁血戎马,看不惯富家子弟那些附庸风雅不学无术,但,她什么擦粉了?
每日操练,汗水尘土蒙面,不是一身汗臭就很好了,哪来的香味?
初曦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确实没有啊,刚想解释,抬头就见男子冷冷的转身走了!
莫名其妙!
初曦愤愤的在他身后比了一拳,仍旧难平心头之气,将箭靶当作景洲,转身便是一箭,
“砰!”,正中靶心!
锦屏山绵延数百里,南端连着泸兴和临江城,两城靠山邻水,物产丰富,皆是大夏有名的富饶之地。
这日刚吃过早饭,初曦和张涯一同去校场路上,就见几匹黑马飞快的进了大营北门,几个侍卫模样的人下了马,匆匆往主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