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手中的笔一放,点头道,“也好!”
安福立刻转身吩咐道,“摆架玉熙宫!”
此时清馥宫内,元后正坐在院子中赏灯,旁边鱼芷纤细的手指飞快的编着一个如意结,挂在一盏莲花灯下回身笑道,“娘娘觉得怎么样?”
灯下女子笑容如兰,娴静温和,元后淡淡一笑,赞赏道,“人比灯美!”
鱼芷面含春粉,垂眸静声笑道,“娘娘说笑了!”
此时青兰姑姑手中端着红木托盘走过来,将盛在青瓷碗中的汤圆放在元后旁边的束腰高华木几上,轻声笑道,“娘娘,这汤圆是鱼姑娘亲手做的,您且尝尝!”
汤圆盛在细白的瓷碗中,小巧玲珑,圆润晶莹,元后看的喜欢,小尝了一口,不住点头,“软糯可口,清甜爽滑,比宫里做的还要好,来,青兰,你们都尝尝!”
青兰姑姑谢了恩,执勺尝了一个,忍不住赞道,“芷儿姑娘心灵手巧,殿下真是有福了!”
鱼芷面容含笑,沉静的道,“青兰姑姑谬赞!”
“来,坐本宫身边。”元后拉了鱼芷的手放在手心,轻声道,“今日上元佳节,难为你还想着本宫,夜里还赶来陪本宫过节!”
“想着娘娘便忍不住过来看看。”鱼芷笑的端庄有礼,“我母亲礼佛,最喜清净,我来的时候还在诵经,我在那呆着反而嫌我碍眼。”
“呵呵”元后笑的开怀,“许久不见你母亲了,她一向可好?”
“是!母亲身上还不错,也经常挂怀娘娘,每次我入宫都嘱咐我多陪娘娘一会。”
元后目光温婉柔和,一张素颜不染半点俗脂,“你母亲有心了,替本宫问候她!”
“是,多谢娘娘!”
元后端了香茗浅饮一口,淡声道,“听闻之前那个提出了科举制的张郎中是个女子,芷儿可见过?”
“是!”鱼芷目光微闪,轻轻点头,“宫宴那夜芷儿也在,她、确实是个女子,芷儿也十分惊叹,竟有女子可为将入仕,实在令人敬佩!”
元后默了一瞬,方要说话,就听下人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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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此间心事
鱼芷忙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对着自灯影中缓缓而来的那道雍容欣长的身影福身请安,“芷儿见过殿下!”
宫玄隐在斑驳的暗影中,眉心几不可察的一皱,淡声道,“芷儿怎在此?”
元后起身温声笑道,“芷儿包了汤圆特意给本宫送来。”说罢转身对着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去再盛一碗给殿下!”
“不必了!”宫玄出声阻止,缓缓道,“儿臣只是过来看看,既然芷儿在这陪母后,儿臣就先告退了,父皇此时在养心殿,等下会过来陪母后过节!”
元后眉目中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软,“好,玄儿有事去忙就是!”
鱼芷上前道,“既然皇上要过来,芷儿便不耽误娘娘和圣上过节了,芷儿告退,娘娘万安!”
元后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笑道,“玄儿,更深夜重,你替本宫送芷儿回府!”
“儿臣遵旨!”,宫玄淡淡应声。
鱼芷半垂着头,乌髻堆云,发上的镂空缠丝簪,轻薄投光,唇角抿着温柔的笑意,“有劳殿下!”
两人并肩出了宫门,只见门外停着一辆漆黑的乌木雕金马车,低调而奢华,赶车的正是墨亥。
“先送鱼小姐回府!”宫玄淡淡吩咐了一句,就听身后传来温婉的一声,“殿下、”
鱼芷一向温和的声音多了几分轻柔,微微福身,“楣儿同我一起出府,此刻正在船坊上赏灯,我同她约好待我回去时接着她一起回府,可否劳烦殿下过长云街,接上媚儿再回相府?”
宫玄点头,“去长云街!”
马车内极宽敞,蜀绣软枕、黄梨木雕龙纹木几、缠丝描金香炉,一应俱全,布置的十分舒适,香炉里燃着熟悉的沉香,鱼芷不由得面上一红,微微侧着身,在烛火的暗影中端坐。
木几下燃着无烟碳,上面的红泥壶中的水冒着滚滚热气,鱼芷双膝跪下去,素手盈盈,沏了茶双手一递,“殿下请用!”
宫玄正支臂假寐,一身玄色锦缎长袍,衣袂铺展如墨云泼洒,袖口以银丝滚边,烛火下,盈盈光泽闪动,矜贵闲雅。
女子目中如水荡漾,身体微微靠前,再次提声道,“殿下,芷儿许久不曾为您沏茶,请殿下品一下味道是否如旧?”
宫玄缓缓睁开长眸,却并不却接,只淡淡点头,“放那吧!”
鱼芷面容笑容一滞,轻轻点头,放下茶盏,复又笑道,“芷儿最近又谱了一首新曲,因怀念去年在天洹城中殿下的琴声所作,改日可否请殿下再次为芷儿弹一曲?”
宫玄静静的看着她,淡声道,“芷儿,以后无事不必入宫了!”
鱼芷心中一震,霍然抬头,面上依旧维持着端庄的笑,“殿下此话何意?”
“芷儿冰雪聪慧,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
鱼芷面色微白,缓缓转头看向车外,看着外面万家灯火,烟火璀璨,心却一寸寸的凉下去,良久才转过头,极淡的一笑,声音沉静如旧,“芷儿爱慕殿下,是芷儿自己的事,并不会因为殿下的喜欢与否而更改,芷儿若是给殿下造成困扰,自会退避,但此间心事,不移不悔!”
宫玄目光清凉,缓缓勾唇,“本宫言尽于此,芷儿如何做,本宫自无权干涉。”
鱼芷隐去眼中那抹晦涩,端坐如常,平静笑道,“是,芷儿明白!”
两人不再说话,车里陷入沉默,只听车轮滚滚和远处烟花绽放的声音,在幽静的车厢内蔓延。
且说初曦这边,初曦和上官南两人合作,越发接近最顶端的龙凤灯,下面的气氛也开始进入高潮,呼声越来越高,人越聚越多,几乎造成整条道路堵塞。
二丫、李南泠和沈烟轻他们被人潮挤散,沈烟轻更是被渐渐挤出人群外,混乱中,突然身后一只手伸过来堵在她的嘴上,一股呛鼻的味道顺着呼吸进入体内,沈烟轻甚至来不及惊叫一声,身体便软软的倒下去,被身后那人抗起,极快的穿过人群,消失在夜色中。
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竹台上,仰头呼喊,丝毫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距离塔顶还有不到两丈高,此时竹塔上还只有三人,初曦、上官南和另外一着墨青色长袍的高瘦男子,那男子轻功极好,身如轻燕,矫捷如豹,脚下一点,纵身向着踏顶跃去。
上官南面色一凛,旋身飞转,一脚蹬在侧柱上,伸腿向着那人肩膀上踢去,那人旋身躲让,一个鹞子翻身,落在竹塔的另一端。
初曦借机而上,衣袂翻飞,却被人骤然拖住长腿,回身却是上官南冲她勾唇一笑,猛的一拽,踏着她的肩膀跃上一丈。
竹塔下,墨巳紧跟而上,他此次不只是车夫,更奉命保护那人安危。他身如鬼魅,只不远不近的跟在初曦身后,塔下看热闹的众人竟无人发现竹塔上还有另外一人。
墨巳见上面那三人打的不可开交,一时之间难分胜负,只懒懒的倚在一根青竹上等待,目光在下人人群中一扫,下意识的去寻找那道单薄清冷的身影。
他目力过人,很快便寻到抱着白狐的张崖、李南泠,却找不到那个女子,不由得眼睛一眯,身形一飘,便往下又落了几丈,这次找的更加仔细,然而,仍旧没有。
她不可能独自回去,墨巳心神一凛,看了看上面,飞身而下,一个起落便在众人之外。
沈烟轻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红帐锦裘的暖床上,投过帐帘,只模糊的看到所在的房间不大,地上铺着红色的绒毯,对着门是一座四扇花鸟围屏,屏风后有一红木妆台,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脂粉香气,不似正经人家女儿的闺房。
她虽有了意识,手脚却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张口成言,身下轻轻摇动,似是在船上。
这确实是一条船坊,共有三层高,此时二层的房间内,蒙着面纱的女子坐在贵妃榻上,死死瞪着下面跪的两个壮汉,一把将茶盏扔了出去,“蠢货!抓个人都抓不对!”
“砰!”的一声,一大汗脑袋被砸中,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惶恐道,“夫人,您说抓那个穿狐裘披风的,小的们没抓错啊!”
女子闭了闭眼睛,神色厌恶的扭过头去,似不愿再多看他们一眼。
突然门被打开,一小丫鬟走了进来,低声道,“小姐,大小姐来了,正往二楼来!”
鱼楣应了声,起身便要往外走,地上跪着的大汉忙道,“夫人,那楼上的女人怎么办?”
鱼楣冷瞥一眼,“抓都抓来了,难道还送回去,就扔在那,你们马上离开,不要被人看到!”
两个大汉瑟瑟道,“是、是!”
“等下!”鱼楣目光一转,突然勾唇笑道,“方才镜水阁那里有几人正找歌妓,引他们上去,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人相视一眼,忙道,“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