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众人都不相信墨姝的一番说辞,因为听着实在太荒谬了,竟然说这些马都亲近她,而且不见她还郁郁寡欢!
但刚才墨姝不过抬手,一句话,众马就纷纷想挨过去,再联想一下昨日那六匹战马的反常,众人不得不相信她说的也许是真的。
一旦相信了,原本的怀疑如今就变成了兴奋,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件事。
却忘了两匹马虽无事,但那乌爪草可是确确实实出现在马槽边的。
如今经过墨姝提醒,陆二也恢复了冷静,这事身在其中,或许会受言语和猜测所迷惑,实际根本经不起推敲,他仔细一想,很快猜到事情的大概。
多半是有人妒忌墨姝得侯爷另眼相待,所以在她安抚了飞白踏云两匹马之后,想出了这个法子陷害她。
或者是真有人想借此事让侯爷坠马。但这可能细想并不太大。
铁叔是府里的老人了,一向忠心耿耿,不该出这种疏忽才对。陆二问了他详细的经过。
陆二听到说,墨姝下毒的猜测最初是一个马房里的小厮提出来的,就知道铁叔是给人利用了。
此事明显是有人引导和推动的,这人很聪明,也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知道用铁叔这几个府里老人忌惮猜疑外人送来的女子的想法,将众人的猜测都引到墨姝心怀叵测,想暗害侯爷上边。也差一点就成功了。
若是这两匹马不是安然无恙,即使没有找到证据,众人也会将这马的反常与墨姝的安抚、乌爪草的出现等巧合联系起来,再加上她的身份,进而认定就是她所为。
只因发现马不对劲,并提出怀疑的,是晋国公府忠心耿耿的老奴。
没有人觉得铁叔会去诬陷墨姝,事实上也如此。
如今铁叔也只是给别人蒙蔽了,并不是有意要诬陷墨姝。
只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先入为主的想法,所以铁叔一怀疑墨姝,提的依据又似乎都在理,众人就相信了。
甚至有可能无论墨姝怎么说自己是清白的,都会有人站在这立场,想尽办法驳斥她,从而证明就是她干的。
除非墨姝拿出强有力的证据。
而再没有什么证据比这两匹马根本就安然无恙更有力了。
陆二甚至忍不住怀疑,墨姝就是后来才将两匹马医好的,于是问:“铁叔,若是马不小心误食乌爪草,真的需要五六日才能治好?”
只听铁叔道:“当然,除非真有什么仙丹灵药。这次是真的错怪墨姑娘了。怎么陆护卫还在怀疑她?”
之前陆二不是还有意为墨姝说话吗?
陆二有些尴尬道:“我只是奇怪,既然想要陷害墨姑娘,那人怎么连最基本的将乌爪草给马吃下去这小事都没办好?”
要知道那乌爪草可是都到马槽边了!
和陆二一样想不明白的,还有裴汐云。她觉得这件事之所以功亏一篑,就是因为那两匹马居然没吃到乌爪草,这么点简单的小事,府里精心培养的人竟没能完成!
这时众人已经散去,听到陆二的疑惑,铁叔一边给飞白刷洗一边感叹道:“也许是那人已经将放进马槽里了,结果马却没有吃。你别以为马什么都不懂,有时候精着呢!”
陆二想起刚才墨姝与这些马的交流,尤其是她抬手时那些马的反应,赞同地点了点头。
051、余波
之后的事情与墨姝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玉湖山庄花木扶疏,假山流水。
凉荫下卵石小路清爽而舒适,但墨姝看上去罗裙迤逦,步伐轻盈,实际上却正虚弱无力,头还一阵阵眩晕。
没想到无意间动用了神秘的能力,竟然会对身体有这么大的影响。这让墨姝陡然警醒起来。这次是误打误撞,以后可要慎重了。尤其她如今还没完全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呢,万一下次用时不小心将自己折腾挂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墨姝还想好好活下去,享受生活呢!
尽管这大梁条件不怎么好,即使是在世家大族锦绣云堆珠玉满堂的地方,都没有厕纸!
讲究点儿的比如皇宫和世家大族,用的是厕筹,也叫厕简,材料是厚薄适中的竹片或木片,尽管打磨得温润光滑……然而墨姝还是没法适应就对了;更奢侈讲究的则用布帛,听起来就很舒服,但墨姝在皇宫都没享受过;至于寻常人家,花样可就多了,瓦片,树叶,甚至石头……有些还可能是反复使用……
细思极恐。
至于其余方面也可想而知,如今还没有胡椅,于是只能跪坐在地毡上,墨姝平时都宁愿坐在榻上,还有衣食住行,无一不让墨姝闪身怀念身为墨朝渊所在的美好时代。
以至于墨姝都有了一个远大的计划。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墨姝强忍头晕,慢慢往院子而去。
在墨姝从马棚里离开之后,小京也急忙追了过来,此时她正仍满脸崇拜,心情激动地赶到。
小京并没有发现墨姝的不妥。
两个少女回到小院子,小京迫不及待,双目亮晶晶地边走边道:“墨姐姐你好厉害!我之前都不知道你还这么讨战马的喜欢,难怪昨日那六匹马会飞奔过来。我还傻乎乎拉着你逃跑……”
小京说到这里,又不禁懊恼道:“墨姐姐你竟然不早一点跟我说,让我出丑,是不是故意的?”
墨姝一进屋就歪到了榻上,听到小京这么说,她眼睛都懒得睁开,道:“我也不知道呀,不然昨天我为什么和你一起逃?”
小京想想也是:“这么说,以前墨姐姐没有过引来马的亲近的事吗?”
片刻之后,也没听到墨姝回答。小京奇怪地转过头去,却发现墨姝已经睡着了!
墨姝觉得疲乏至极,躺在床上就睁不开双眼,头才沾到枕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小京有些诧异,想着墨姝可能是还没病好,今日又给人冤枉了,劳心伤神,所以累着了。她担心地伸手在墨姝额头上试了下温度,觉得还挺正常,这才拿起旁边的薄被给墨姝盖上,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墨姝这一觉乱梦纷纭,一会儿梦到前世的书大卖,一会儿梦见墨家锦绣荣华,陡然却是满门获罪,随即嫁给了易安,但次日一早起来,旁边的人却是伍子珩,而后她不知怎么又成了村妇,种田致富。然而这天,可怕的事情来了。她去净房,待事毕才发现,忘了带竹筹……
墨姝一身冷汗地惊醒过来,脸色还发白,她定了定神,理了一下衣裳发鬓,真不知该笑还是哭。
以后一定要将便宜的纸造出来!墨姝暗自发誓。她仔细回忆了之前因写小说而研究过的造纸,发现还记得,这才满意的点头。干写手这一行的,对这些并不都十分精通,却还是知道的。
当时墨朝渊写文之时,穿越正盛行。
所以如今墨姝虽然没造过纸,大致过程却是清楚的,这并非很复杂的事情,只是时下暂时还没人想到,到时多试几次,肯定能弄好。
许多事都是这样,想出点子来,后边就容易了。
古代工匠的手艺可是非常出色的。
这时,小京拿了弄早饭的材料过来,见墨姝醒了,且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不由松了一口气,她方才还犹豫着,是否去请医者过来给看一下。
墨姝从床上下来,虽然觉得还有点乏力,但已经好很多了。
小京就说起今早两匹马的事情:“也不知是谁那么胆大包天,竟然给飞白和踏云下毒!这样的事我虽然听多了,但发生在公子身边还是第一次!气死我了!若是不小心伤到公子,死千百次都便宜这样的恶人了!”
墨姝听了小京接下来的话,才知道陆二追查时发现,那个将铁叔的想法引歪的马仆,已不知所踪。
以陆二的经验,其实能猜到这件事应该是山庄另外两个女子在折腾,但如今还没有找到实际的证据。
这逃了的男仆竟然是晋国公府的家奴,自幼在府里长大不说,还有父母家人也在府上做事,如今也都隔离了开来,暂时查不出他背后是何人。
找不到切实的证据,自然不能妄下论断,免得冤枉了无辜之人,放走了真正作恶的罪魁祸首。这是陆二从误会墨姝一事中新学到的。而且他也明白,能在晋国公府安插这么深的钉子的人,肯定不简单。
在小京告诉墨姝这些事时,裴汐云也得到了消息,听到陆二还没能查到她得头上,稍微安心,但想到此次没能除去墨姝,反而让她大出风头,手边可用的人还少了一个,又心疼不已。
“哐当!”摔不烂的铜镜再一次遭了殃。
“小贱人!怎么还没死!”裴汐云心中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一张精心妆饰的脸已经有些扭曲。
裴汐云又扯坏了几方帕子,坐了小半个时辰,心中的郁气才慢慢散了些。
想到方才动怒,妆容也不知是否落下脂粉,裴汐云不得不起身把铜镜捡起来,但看着已有些划花的镜面,她突然想起清早见到的那张惊艳的小脸,再次将手中铜镜远远丢了出去:
“贱人!”
“汐云姐姐何苦与这镜子过不去?”白裳从外边进来,俯身捡起铜镜,“墨姝也就是个马奴的命,姐姐还怕治不了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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