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段月兰站在白石镇最高的酒楼看剑阁三层雅间,看伍子珩大军从楼下经过。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黑压压的大军整齐地从街道经过,旌旗招展,兵甲闪烁着铁与血的冷光,直往白石镇厚重的城门。
只看着,都觉得震慑人心。
伍子珩坐在马上,形容俊美,袍甲鲜明,斗篷艳红似火,整个人如一把出鞘饮血的宝剑,眉目如明月般清冷夺目,在身后肃杀大军的陪衬下,好像执掌天兵的英武战神。
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一连好几夜,段月兰梦里都伍子珩的身影,听到伍子珩打了胜战凯旋得消息,就急忙赶到了白石镇。
此后伍子珩就成了段月兰的心事。只要听说伍子珩出征,就会到白石镇去,也不管能不能见到伍子珩。
往军中送马,原本是管事之责,段月兰也揽了过来,只望能见到伍子珩一面。
只可惜伍子珩知道段月兰过来后,并没有如旁的将领一样出面接待,以打好关系的意思,还让人转告,说军中重地,提醒其交接完马匹之后就回去,不要在近处逗留。
段月兰不免有些伤心,然而却有个副将出来,言西北并不太平,护送她回牧场。
在一小队将士的护送之下,段月兰回到了牧场。她觉得这是伍子珩的意思,心花怒放,一夜好梦。
段月兰打听了有关于伍子珩的所有事情,知道他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之后,心更是如三月桃花,美好得梦里都是笑的。
在牧场的人很快知道了段月兰的心思,并书信传回了魏国公府。
段月兰当时已经有二十岁,比伍子珩还大两岁。
原本以段月兰国公府长女的出身,还从十二三岁就随父亲学着管西北的牧场,年岁大些之后,更逐渐接手了父亲段钧在牧场的大部分事务,故求亲的名门子弟也差点踏破了魏国公府的门槛。
但是段月兰出身显贵,心高气傲,都看不上这些贵家公子。
拒绝的人家多了,也没人自讨没趣了。
初时魏国公夫妇还想着,以自家女儿的条件,不愁嫁不出去,也没放在心上,但随着求亲的人慢慢少了,而段月兰年岁渐长仍不肯点头,魏国公夫人也急了,苦口婆心劝段月兰选一个。
段月兰岂是愿意将就的人?当下去了西北就不愿再回长安,一心只打理牧场,绝不提亲事。
长女忤逆,魏国公夫人一气之下也不管段月兰了,越过她,给底下庶出适龄的二姑娘段月琴寻了好亲事,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没想到段月兰还是不以为意,魏国公夫人心灰意冷,索性也不管她了。
如此一耽搁,段月兰就到了二十岁。
尽管魏国公夫人口中说不想管段月兰的亲事了,然而段月兰终究还是她女儿,这骨肉亲缘,母女连心,如何能舍得?
此时听说自家女儿终于动了心,而伍家三郎让人送女儿回牧场,以其以往对待女子不假辞色、甚至拒之千里的表现,显然他也是对自家女儿有意的,当下魏国公夫人立即亲自前往晋国公府说亲。
晋国公夫人也正为伍子珩的亲事发愁呢,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喜从天降,没想到自家三郎去西北还能找到个儿媳回来!
但表面上晋国公夫人还是一派从容,矜持地说还得等晋国公回来商量,等魏国公夫人一走,立即让底下的人飞鸽传书去给伍子珩。
没想到伍子珩一点儿也不知道送段月兰回牧场这件事,什么对段月兰有意更是子虚乌有。
收到回信的晋国公夫人心情从高山跌到了低谷,好几天都没出去逛街。
待魏国公夫人再次登门时,晋国公夫人就婉拒了亲事,初时魏国公府还以为晋国公府是心高气傲觉得自家女儿年纪比伍子珩大所以看不上,因此魏国公夫人径直去找了伍子珩。
伍子珩却是淡淡问:“你女儿是谁?”
当即噎住的魏国公夫人忍着火气,说明了自家长女就是如今在西北打理牧场的段月兰。
没想到伍子珩直接道:“不认识。”
这下魏国公夫人险些没背过气去,她自然知道伍子珩冷情的性子,立即想明白多半是段月兰一厢情愿,只觉长女真是丢尽了她的脸,回去当即将伍子珩的话说了。
还没等魏国公夫人说完,段月兰心已如坠冰窖:“我不信!若他说不认识我,怎么会担心我路上危险,让人送我回来!”
自觉在晋国公夫人和伍子珩面前丢尽了脸的魏国公夫人怒道:“这不过是为表示镇远侯的客气有礼而已!换了别个女子也一样!况且这也不是伍三郎吩咐的,而是底下的人自己的主意!”
段月兰初时还想争辩一二,待魏国公夫人说送她回牧场并非伍子珩的意思,登时呆在当场。
之后,段月兰就着了风寒。
在此间,还不肯相信的段月兰让给伍子珩送军马过去的人,有意无意向军中接收战马之人提了此事,她幻想着伍子珩会来看望,即使是遣人来问候也成,然而别说探望了,就连牧场的人提到段月兰生病时,军中接收战马的副将亦无动于衷未置一词。
即使如此,段月兰还是忍不住会梦见伍子珩。她告诉自己,伍子珩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他还未娶亲,她就还有机会。
段月兰就这么执着地单恋了下去。
之后不久,伍子珩在一次出征时受了伤,段月兰得到消息不顾一切跑到军营想去探望,却被告知,伍子珩已经回长安了。
段月兰也想跟回长安,却受到了父亲魏国公的严厉斥责,她只好仍留在西北。
尽管一直身在西北,但是段月兰从未停止收集伍子珩在长安的消息,得知他拒绝了别人的提亲,如今伤势渐好,受封侯爵……只要有长安的信来,段月兰的心情就如西北的天气一样晴好。
甚至,段月兰还梦见了别人叫她镇远侯夫人。
直到伍子珩给墨姝住进了冷香阁,随后墨姝成为了伍子珩的表妹,似乎是一夜之间,镇远侯宠爱表妹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传到了西北。
段月兰知道这一消息后,不慎从马背跌了下来,虽然伤得不算重,却半个月都没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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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见礼
随着马车停稳,早就下马候着的陆二上前打起了车帘。
段月兰看到伍子珩从车上下来,仍是印象中的清冷高贵,俊逸非凡犹如天人。她不由得失神,一下涨红了脸,心跳与呼吸皆慢了半拍,但觉天地间都失了颜色,心里眼中仅余伍子珩一人。
而站在旁边的段月茹上次在宋国公府并没有见到伍子珩,这回初见,一下也看呆了,面红过耳。
只见伍子珩下车之后,又转过身去,探手打起了车帘。
段月兰这才想起,马车里还有一人,她脸上的笑意不由自主僵住了,面色由红转白,她咬了咬下唇,心里的酸涩又蔓延开来。
但段月兰到底是能独立打理牧场的女子,心性沉稳坚韧,很快面色如常,又换上了浅淡的笑意。
墨姝从马车内探出身子,不等伍子珩相扶,已轻盈地跳下了马车。
但是,段月兰和段月茹两人早已看到了伍子珩抬起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两人忍不住想,若换了是她们在车上,这时定会优雅地扶住伍子珩的手,踩着马凳下车,而绝不会像墨姝这么粗鲁直接从车上跳下。
段月兰款款向前行去,段月茹一怔之后惊醒,也连忙跟上。
行至车前,姐妹二人才想起,墨姝有县主的封爵,即使只有封号而无食邑,这身份也比两人尊贵,是要依礼拜见的。
段月兰和段月茹突然感到了深深的屈辱。
即使是在陵北墨氏还居世家之首时,段月兰姐妹二人见到墨家的姑娘,也不过是平辈间见礼,如今墨姝却一跃到了两人头上,碰到还得先恭敬执礼,两人身份突然低了一截。
若段月兰是见到因同样原因而受封县主的杨琉璃,肯定可以很快调整好心态,绝对没有这样强烈的不甘和屈辱,但墨姝却是她心上人的表妹,是她心上人唯一在意的女子。
段月兰不知道墨姝有什么出众之处。
若说容貌,段月兰自认为生得端庄秀丽,且身材高挑举止优雅得体,而墨姝如今不过是一未长开的小女娃罢了;而论家世的话,她也算是出身名门显贵,且魏国公府深得梁帝宠信,又打理着马场,与伍子珩门当户对,岂是一个家族败落只靠认亲才得了个县主封号的墨姝能比的。
这墨家六娘子到底有什么好的?抛开家世容貌这些不说,段月兰觉得,光是自己打理牧场一事,伍子珩莫非就不心动?
连宋国公府都想着与魏国公府结亲,何况伍子珩曾身为率军的将领,就不知道战马的重要之处?
而墨姝呢?对伍子珩能有什么助力?还是就只因为,她年纪比他小?
段月兰心中一刺,收回这些念头,即使心里感到万分的屈辱和不情愿,仍然仪态端庄地向墨姝行礼,态度不卑不亢,甚至依然高傲,似乎给墨姝执臣女之礼已屈尊纡贵了一样,但一举一动的礼仪规矩,却是挑不出半点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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