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冲他喊了一声。
男孩愣了一下,先是惊恐的抬头,看见了她,便抱起陶罐子站起身,死死护着罐子,好像里面装了什么宝贝,唯恐她抢了去似得。
她对他的破罐子才没有半点兴趣,只说:“你是叫柳君吧,我是总管安排和你住在一起的……算是室友吧,以后咱们一起干活。”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还不错,省的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神马的忌讳了。
柳君刚开始一副很惊恐的模样,听罢她的话,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一副紧张警惕的模样。
她看了眼他手中的陶罐,瞅了眼房外的太阳——折腾了半天,原来已经是中午了,他的模样应该是打饭回来,然后也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你去打饭了?厨房里还有吃的么?”她问。
他还是抱着罐子,胆怯摇了摇头。
“你是哑巴?”怎么不说话呢?
“不……不是。”细而微弱的声音从他口内溢出。
“呵呵,你怎么这么怕我呢,”她走上前,站在他前面,发现自己比他高了半头,笑了下,一把将陶罐自他怀中抢过,他吓得抖着双手护在罐子周围,好像怕她下一秒就会把罐子摔在地上,她见状冲他安抚的一笑:
“别怕,我只是看看王宫里的伙食怎么样……”
只见罐子里有一些浑浊的貌似米汤的浅白色液体,他手中也没个筷子,她只好摇晃了下,发现米粒少的可以数过来,小小的吃了一惊。
☆、人善被人欺,天煞孤星命。
她看了眼他单薄的身体,心想伙食不好,怪不得他那么瘦呢。
一想起厨房已经没饭了,不由得哀叹,少不得要忍饥挨饿一下午了。
“我们的工作都是什么啊?”她问,心中同时想这里那么偏僻,估计不会有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工作的那种憋屈感,可能是做完了一定的工作量,到点时给人交工就欧了吧。
“打水,劈柴,烧火。”柳君的话不多,说了几个字后便可怜巴巴的盯着她手中的陶罐直瞧。
她见状笑了下,将罐子递给他,他接过后有些不自在,抱着罐子站在原处,连头也不敢抬,好像多说一句话自己就会被她欺负了一样。
谢芳尘挑了挑眉,故意走的远了些,才发现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又继续喝那基本是水的米汤。
打水,劈柴,烧火,听起来没什么,不就是一些力气活嘛,而且只他们两个人,她就不信会有多大的工作量。
到真正开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偌大的王宫,好像真正干活的只他们两个人,而且各个宫室都有独立的小厨房,他们就是被人一声吆喝下,在这个宫室内干完,又被人一声吆喝默默的去另一个宫室干……
短短的一下午,谢芳尘觉得自己似乎把小半个王宫的小厨房都打水,劈柴,烧火了一遍……内心不由得冷笑,草泥马为毛自己还以为是简单的活计,看来是自己头脑太过简单了吧……
不过有几次她还是渐渐看出了不对劲,摸清地形后,她发现自己和柳君所在的住所是太后居住的长寿宫的范围内,可刘去的一些姬妾的侍人也会过来指使他们去干活,她曾给柳君示意过眼色,但他好像没看到般,任谁使唤,都是一副低眉顺眼言听计从的模样。
终于做完了半日的工作,她感觉应是到了晚饭的时间,但不知为何她提议去厨房打饭,柳君却是一副磨磨蹭蹭的欲言又止的模样,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的时候,他才领着她去厨房的所在。
长寿宫内有一间厨房是专供侍人们吃喝的,当他们到了的时候,谢芳尘只看到闪烁着羸弱烛火的偌大厨房内,一个貌似盛饭的木桶孤零零的立在一处角落,有几个厨子打扮的男人正围着灶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柳君习以为常的拎着自己的破陶罐,来到桶前,她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后背明显的一僵,却又拿起一旁的长柄木勺,在桶内搅拌捞了一阵。
她有些好奇的探头一看,只见浑浊液面在木勺的搅动下,隐隐可以瞧见一些稀少的米粒和几片菜叶,但怎么瞅着都不像饭食,连汤也称不上。
“为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下午的活,反而得到了涮锅水的待遇!”她柳眉倒竖,叉腰嚷道。
灶旁的厨子们听到了声响,面上却挂着嘲讽的神色看了他们一眼,仍旧该吃吃该喝喝。
她见状又想发怒,却被身边的人扯了扯衣角。
只见柳君一双大眼睛闪着可怜兮兮的神色,似乎在求她不要再说话了。
她为之气结,人不生地不熟的,只好暂且忍了这口气。
她在厨房用目光搜索了片刻,趁着厨子们不注意,悄悄顺了两个完好无损的陶罐子,权当解气。
柳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打了一罐涮锅水,两人一起回到住所,她无比恶寒的看着他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她是绝对不会喝那些恶心吧唧的东西,想起今天初见他时,他喝的罐内的清汤寡水也比现在的要好很多,怎么一顿不如一顿?
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来广川王宫几年了?”
她说话不敢大声,她总觉得他似乎特别容易受到惊吓。
“十五了,来四年了。”他暂停下喝涮锅水的,弱弱的说。
十五岁了?她惊了下,自己今年十九,只比自己小了四岁啊!她还以为他十一刚出头呢,尴尬的一笑,又问:“你天天都吃……这样的饭?”
她见他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下了然了——怪不得他根本不像十五岁的人,还这么瘦,应该就是常年劳累过度营养不良给饿抽抽了,只是奇怪他好歹在王宫里混那么久了,一直都是这么半死不活的被人压榨吗?
他是怎么混的啊,据她半日观察,基本上王宫里每个人都是白白胖胖的,也就只看到他一脸菜色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的家人呢?”
“……都不在了。”简简单单四个字说后,他再不理她,捧着罐子一口一口的喝着。
看来他对她很有提防的心理啊,算了,不过她想好了,明天一大早她就要到厨房看看是怎么个情况,为啥单独他俩的伙食那么差!
不过也只能再饿一晚上了……搞什么啊,好不如前些时候她在外面流浪的时候吃得饱呢……
室外的月凉如水,银色的辉光投在房顶,打在一些从檐内钻出的青色杂草上,青草迎着夜风微微摇曳,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丝凄凉。
******
谢芳尘饿的一宿也没睡着,鸡鸣才啼了一声,几颗星子还挂在天边,她就急不可耐的拎着两罐子去厨房打饭了,远远的瞧见厨房顶的烟囱冒出阵阵炊烟,食物的香味淡淡的飘来,肚子里更是一阵闹腾。
来到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最早的人,前面已经排了十几个了,后面的人也在三三两两不断的涌来。
她见状赶紧站在前面人的身后,却被自己后面刚来的人给推了一下。
“哟,这不是和柳君一起干活的人么,谁让你这么早来的!”一个肥胖的侍女叉腰冲她嚷嚷道,一旁的人听到动静就做出一副准备赶她走的模样。
她基本上也是饿了一天了,被侍女一推,趔趄了一下,却努力仍旧坚守原位,皱眉道:“你们都能早来为什么我不能早来!”
“哦,你不知道,哎呀呀谁叫你和柳君一起呢,那个浑身上下都晦气的人,”侍女啧啧的两声,鄙夷的看着她,继续说:
“可怜你也不知情,我好心告诉你吧,本来柳君进王宫的时候,说的可吓人了,什么死爷爷死奶奶死爹娘死兄弟姐妹死全家,哎呦呦,要不是太后心善收留,像这样的克星,死在茅坑都嫌他脏了地方啊!他也傻,说的那么血淋淋的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克星啊!所以你明白了吧!”
谢芳尘心中了悟,怪不得带她去柳君住所的小厮一脸嫌弃的表情,怪不得柳君都混成那样了还能住单间,怪不得阳城昭信会将自己安排和柳君住一起……想借柳君克死自己?古代人的思维真好笑。
她眸色一暗,过了片刻,突然又笑了起来。
众人被她笑的莫名其妙,侍女更是一脸不满,恶狠狠的说:“笑什么笑,听懂了就乖乖的滚一边儿去,等我们都领完了饭你再过来!再不走,小心大伙砸了你的饭碗!”
好家伙,才怎么着呢就想砸人饭碗了,这话真是让她不爽的狠啊!看来柳君曾被他们砸过吃饭的家伙吧,否则也不会那么紧张他那个破罐子了。
“你们是说柳君是天煞孤星,这种人不克自己,但只要谁离他最近,就会被克死对不对?”她突然天真的问道。
“……嗯,基本就是这个意思,你这个死奴才还不滚开,看到你就觉得晦气……”
“我也觉得自己浑身晦气,”她打断侍女的话,面向众人:“你们大伙儿有没有看到我天灵盖直冒黑烟啊?”
“哟呵,还挺有自知之明。”一人冷笑道。
“我走不动了,都快饿死了,劳烦诸位把我抬出去吧。”她说罢就在排队的人群中一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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