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佑林面现愠色,接着又分辩道:“我撩了她又怎样?这只是成年男女的一场游戏而已,既然她敢入场,为什么不敢承担后果?是她一直在纠缠我,要我负责一辈子,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怕!”
桐月冷笑道:“你这话在现代可以说得通。可你别忘了这是在古代。古代女人受的教育就是从一而终,即使遇到了渣男也要紧抓不放。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最适合做妻子的是古代女人吗?这会儿怎么又说她们可怕了?”
白佑林听出桐月话中的嘲讽之意,正要反唇相讥,突然又想起还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便又放缓语气道:“此事已经发生,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只能任命。眼下我来找你是为另一件事:我问你,柳栖白到底在何处?”
桐月暗暗猜测白佑林应该是完全投靠了秦世容,他这次来找柳栖白应该是想立一个大功。
白佑林见桐月默然不语,便接着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秦世容是个男女通吃的人,他对美貌、独特的男人和女人都有兴趣,柳栖白就是他觊觎的猎物之一,而且早就相中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下手。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你明白了吗?做为曾经的朋友,我好心奉劝你一句,你最好早点交出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桐月反问道:“秦世容本人早带人来搜过,他什么也没发现,你凭什么觉得他一定在我手里?”
白佑林微微一笑,用笃定地语气说道:“就凭我对你的了解,对你妹妹的了解。那天晚上,那个蒙面人就是荷月。还有你的神色,你能瞒过所有人,但瞒不过我。秦世容对你们姐妹不熟悉,所以被你们骗过了,不代表我就没发现。”
桐月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咯噔。是的,白佑林跟她认识数年,十分了解她的性格,他同时也十分了解荷月。
一时间,她心中是千回百转,各种念头想法迭出。若是从前,她可以拿抄袭诗词的事来威胁白佑林,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被爆出来了,这个把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她该怎么做才能打消白佑林这个念头?
既然威胁已经没用,她只能用情来打动他。尽管,白佑林做出这一系列让人不敢恭维的事情,但她觉得他目前的底线还没有落到谷底。她只能试着去打动他、说服他。
桐月沉吟片刻,缓声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的非我所愿。我当时之所以放你大嫂出来,只是因为我也是女人,十分同情她的处境而已,根本不曾料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我无心害你,若是有心,我早就揭穿你了。我至今还时时念着你对我的好,我初来时你对我的帮助。我们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只能说是命运的捉弄。但我一直相信你的本质不是这样的,你跟秦世容是不一样的,何况柳栖白跟你无冤无仇,若是他因你而死,你于心何忍?”
白佑林微微笑着,他注视着桐月,以不容质疑的口吻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要对我的上司负责。对不起了。”
桐月定定地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
白佑林的眼睛看向别处,低声说道:“把人交出来吧。——还有,我带了几个武林高手,他们此刻就在外面。”
一直偷听他们谈话的荷月已经快要按捺不住,眼看就要拔剑上前,桐月突然轻喝一声:“荷月住手!”
如果真的交起手来,荷月未必没有胜算。但是他们也肯定会完全暴露。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鲁莽行事。
桐月稳住心神,扭头对荷月说道:“不准伤害你白大哥,你难道忘了他以前对咱们的帮助了吗?忘了他对你的解救吗?”
荷月果然听话地住了手。
白佑林的目光微微一闪烁,也随之沉默下来。
桐月转过脸来,看着白佑林,语调缓慢而清晰:“佑林,我明白你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你有没有听过一段话,我一直都用它来自勉自省,现在我念过你听:‘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白佑林听完,身子轻轻一颤,他微微张了张嘴,定定地看着桐月。桐月迎视着他的目光,毫无退缩之意。
两人无声地对峙着,白佑林终究还是先败退下来。他微微闭了眼睛,用倦怠无力的声音说道:“就算我放过了你,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吗?你何必如此。”
桐月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件事我若不插手则已,一插手就势必管到底。我逃得一程是一程,能帮多少算多少。就算图个心安吧。”
白佑林无言以对,良久之后,他突然下定了决心,毅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走到院门时,只听他对手下说道:“走吧,到别处去搜。”
白佑林一走,桐月整个人像虚脱了似的,她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荷月也松了一口气道:“这个人还算有点良心,否则,我会让他陪着姓秦的一起上路。”
桐月刚坐下,又霍地站起来,她飞快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收拾一下夜晚就离开。”
荷月没有丝毫犹豫,点头答应:“行。”
桐月想了一会儿,开始详细部署:“我们这么多人若是一起上路,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们最好分开行动,分成三拨,一拨押着货物走水路,一拨走陆路,另一拨带着柳栖白绕路东行。”
荷月略一沉吟,果断说道:“你走水路,我带着柳栖白绕路。”
桐月抬手制止:“不行。你肯定会被秦世容重点监视,走水路也不行,大货船走得慢,目标太大。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带着柳栖白绕路,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荷月本来不同意这个打算,但她随即一想,如果她把追兵都引到自己这边,那么姐姐也就安全无虞了。因此,她痛快答应。
荷月把李江等几个功夫最好最机灵的兄弟全分派给了姐姐,其余的分配到船上。她自己只带了几个功夫寻常的伙计,然后又让一个人装病躺在马车上。
桐月让人把柳栖白抬到马车上,由李江驾车,他们这一行人天一亮就出发了。
☆、第一百章 逃亡之路
第一百章逃亡之路
马车辘辘东去,哒哒的马蹄声踏在黎明时分的街道上,刺耳的响亮。
李江驾着车,另外三个人各骑一匹马,陪侍左右。桐月则陪着柳栖白在马车里面。
李江一边赶车一边对着马车里的桐月说道:“小姐,你刚才的那番话说得太好了。我虽然认得字不多,可就是觉得好。这让我想起了我从前干过的混蛋事。”李江说到激动处情不自禁地背诵起了原句,“这人呐,谁都有不如意处。觉得世道不好自己又没能耐就缩着,千万不要去害不如自己的人,不能因为瞧见别人杀人放火自己也跟着去做。”
桐月微微笑了笑,回道:“这话不是我说的,只不过一直用来自勉自省罢了。”她很怕自己也跟着这个充满黑暗的世界堕落下去,然后再也找不到当初的自己。
李江一边赶车一边感慨着,直到桐月招呼他吃早饭才停下。
由于走得太匆忙,他们只带了馒头和水。李江他们都是一边赶路一边啃馒头。桐月也拿了一个馒头在吃,她刚吃了几口,就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自己,她侧过头,发现柳栖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那两道清澈的目光正在注视着她。
桐月冲他微微一笑,掰下一块馒头给他,说道:“你能吃这个吗?”看到馒头,桐月蓦地想起,他们初见时,荷月在酒楼上向他扔的那个馒头,她不觉哑然失笑,命运有时候真的是不可捉摸,谁能想到,两年后,他们竟能以这种方式重逢?
或许是她脸上那难以琢磨的笑意引起柳栖白的注意,他静静地凝视住她,桐月恍然回神,鬼使神差地解释道:“那个馒头不是我扔的。”解释完,她不由得又笑了,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怎么可能还记得?
不料,柳栖白却低声道:“就是你扔的。”
桐月也不再解释,只好转而问道:“那,你要吃馒头吗?”
柳栖白极轻地点头,桐月把馒头掰碎成一片片慢慢地喂他,他只吃了几片,便摇头表示够了,桐月接着又用竹筒给他喂水。
众人吃罢早饭,前面赶车的李江逐渐放慢车速,他扭头说道:“小姐,前面有官兵在巡逻,只怕城门也有人巡查。”
桐月吁了口气,她看看柳栖白,眉头一皱,顿生一计,她说道:“柳公子,我想把你扮成女人你不介意吧?”
柳栖白先是微微讶然,接着便轻轻点头,表示应允。
桐月飞快地打开自己的梳妆盒,先把他的头发打乱,挽成女人的发髻,然后再在上面插上几根金钗,接着是描眉,涂上脂粉和胭脂。柳栖白一动也不动,任她为所欲为。
桐月对这些事做得得心应手,这也跟她以前的经历有关。她大学读的是理工科,整个宿舍的女生对打扮都不热衷,反倒她成了大家的引导者。大家都习惯找她化妆,久而久之,她也做得熟了。来到这里后,也是她给杏月梅月她们化妆打扮。她这会儿在颠簸的马车上给柳栖白化妆,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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