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现下病了。”齐鸿顿了顿,说着谎,“虽说不严重,却一时之间也理不了事。”又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对这位丞相级别的老大人,淑妃的兄长保留相当程度的尊重,“您有事儿?”
事情必然是有的,能让这坐镇中书省的老大人巴巴找过来,可见一定是他解决不了一定要玄帝拍板的涉及风险决策的大事。
但是房大人可不放心面前这个闲王:“陛下病倒……可有让哪个皇子监国?”
齐鸿纠结了一下,没敢说出齐恪来,只苦笑道:“孤若说父皇指定了孤,您信不信?”
淑妃的哥哥,齐恪的舅舅,房儒清房大人尴尬了。
“殿下不带糊弄老臣的。”半晌,房大人憋了句话出来。
齐鸿思量了小半天,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叹了口气,手背在后面,对外面做了个手势,才慢悠悠道:“既然大人觉得孤在糊弄,那孤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希望听了皇室八卦的你不要反应太大。
“殿下请说。”房大人相当坦荡地回应。
“孤先问一问房大人,五服之内,房大人可有生了双胞胎的亲戚?”
“除了淑妃娘娘之外,再无人有这个福气。”
“不瞒大人。”齐鸿沉声道,“母亲一系如果没有有过生双胞胎的历史……那么突然的双胞胎,可能就不是福气了。”
能不能生双胞胎是有基因影响的,淑妃的七大姑八大姨如果都没有这个本事……
很大程度上就证明了确实淑妃只生了一个孩子。
房儒清一时之间感觉有些不对劲:“此话何解?”
“房大人是父皇的股肱之臣,也是大玄的国之柱石,这么多年来并未偏向过哪一位皇子,大家都看在眼里。至于孤是不是得了父皇以国事相托……”齐鸿又转了个话题,“此事孤说了不算,不过父皇的隐卫说的,应当比孤有更大的可信度。”
房儒清看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中年男人。
熟人,吴魑。
房儒清当年跟着玄帝东奔西跑,偶尔在紧急的时候,玄帝也派过这个隐卫做点隐秘的事情,偶尔做太危险的事情的时候,玄帝也会指这么个人来给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做个护卫报表。老狐狸如房大人很清楚,之前的密谍司不过是玄帝上位之后光明正大弄的组织,确实也查到了不少黑料,但这并不意味着玄帝就没有别的信息渠道。
并且也因为皇子们根本接触不到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位隐入深宫的高人,所以也不存在如同魏忠这般被人收买的可能。
“房大人。”吴魑躬身一礼,完事了却认真看着齐鸿,“殿下当真要属下说?”
齐鸿点头。
吴魑也不客气,只直接明白地扔了两句话。
“淑妃生产之前,把过脉的所有大夫,都没说过这是双生子。”
“前儿朱姑娘给二公主把脉,明明白白说了,双胞胎到了八个月,是能够光靠把脉摸出来的。”
然后吴魑便消失了。
房儒清心底里无比的懵逼。
这话啥意思,很明确。
玄帝亲自派人去查了淑妃当年生产的那些事情。
——作为老臣的房大人很清楚,玄帝暗中的力量从来都不是皇子能够染指,所以淑妃生产之事,绝对不是齐鸿诬陷。
房大人终究是脸色灰败地跪下:“殿下把此事告诉微臣,是要灭了房家么?”
“孤能把这件事告知房大人而不是直接去抄家。”齐鸿抬起身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也没去扶老人家,甚至是相当颐指气使的下巴对人,声音不辨喜怒,“房大人难道不明白孤是个什么意思?”
房儒清半晌没说话。
☆、得不到就毁
朱颜醒过来的地方,不是囚室,也没有见到大批量的药奴,而是在师飞尘的书斋之内。
师飞尘脸色也有些灰暗,远没有在朱颐宅子里的红光满面,只一脸疲倦地靠着靠背,懒懒笑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朱颜低着头,没说话。
她也是顶级的大夫,也能看出在朱颐家里的时候,师飞尘本就在红光满面之内,微微有些死气,并且邢氏确实也没到月份,屋子里还有点点催产药的味道。
应当是师飞尘自己知道自己挺不了多久了,强行让邢氏生孩子骗自己过来才合理。
也正是在确定了这一点的基础上,才进一步推断了师飞尘根本没有另外收徒的心思。
“我也没有你师父那样的好运气和好耐心,能遇上你这么一个有学医的天赋的弟子,还费那么多年的心思把你教成材,我那些徒弟,不过是药奴里面有点本事,慢慢读了医书给自己解毒,我心情好便指导两句。”师飞尘也不在意朱颜的表情,手上只淡淡抚摸着书架上的一本一本医案,“年轻的时候觉得就这么过着也没什么,只是,人老了快入土,却觉得传承就这么断掉,还是有点不甘心。”
师飞尘也不在意朱颜不搭理他的态度,只慢慢说了下去:“更何况……我又不比你师父差到哪去,凭什么他有这么个乖徒弟继承衣钵,我却只能带着这辈子的所有药物毒物去死?”
“所以呢?”朱颜有些好奇。
人都死了你还要怎样,一定不服气我师父所以要把他挖出来鞭尸么?
或者你是要把我弄死让我师父也没有衣钵传承?
真不好意思,我师父是火葬。
至于我自己……
也真不好意思,我也有徒弟。
师飞尘笑道:“这些医案,我打算送到杏宅。”
朱颜霍然抬头。
感觉自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节奏不对!
你和我师父斗了一辈子,让我师父恨的八年都没提起你的名字,可见当年那爱恨情仇来的简直可以出话本子了,若不是祖先生我还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师叔,就这关系……你没道理对我这么好啊?
我可没做过什么人看到我都得纳头便拜的美梦。
“师叔?”朱颜试探性开口。
“我没有老糊涂。”师飞尘笑道,“我早年,也是想去杏宅教书的,那地方干净,孩子们也好学,七皇子是个心思纯净的人,青园……实在是个养老的好地方。”他悠悠叹息,“只是……总之我没去,也没那个开坛授业,有三千弟子,桃李满天下的福气。”
朱颜眨眨眼。
倒是没有反驳想杏宅的气氛。
“我这辈子实在是害死过太多人。”师飞尘悠悠笑道,“光是药奴都不在少数,不过好歹也没有白死。”他指着那满架的医案,“基础的记录都在这里,你带着杏宅的那些孩子们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便能造福万代。”师飞尘的声音忽然多了些许怅惘,“名声什么的我不介意,你愿意署谁的名都无所谓,反正……”
朱颜认真看着师飞尘,等着他的下文。
“千罪尽归我身,谁死后化为恶鬼来找我,我都接着。”师飞尘靠着轮椅,声音轻柔,神情甚至称不上寥落,“至少我于医道,并无亏欠。”
朱颜暗暗腹诽这个变态。
又隐隐对这个变态多了那么一丝两丝的崇敬。
却感觉到了师飞尘殷切的目光。
朱颜叹了口气。
能不答应么?
让这些东西付之一炬,难道药人白死了?那些罪都白受了?以后研究到这部分的时候,再找几个药人来试药?又多死多少人?
半晌,朱颜吐口:“好。”
师飞尘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师兄的弟子,果然有决断。”
朱颜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谢谢你夸我”,便听到师飞尘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不过,书送到杏宅归送到杏宅,目前,你暂时是回不去了。”
朱颜:“!”
半晌,朱颜干笑道:“师叔……”
师飞尘却没有回答,只是无比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朱颜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滚带爬上前去探师飞尘的脉息。
雀啄脉。
七大绝脉之一,无法可救。
师飞尘本人,睡的相当的安详。
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
朱颜眯着眼睛朝着门外看去。
暗骂了一声妈蛋。
推开门的,是齐恪。
“拖了这么多天,到底大夫斗不过阎罗王,他最终还是去了。”齐恪低低说了一声,慢慢吞吞走到师飞尘面前,抬手握住了还有余温的师飞尘的手,笑道:“阿颜,好久不见。”
朱颜戒备地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反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齐恪含笑道,“他是我生身父亲。本来瞒天过海差点就成功了,偏生……还是被玄帝发现了,更不巧的是,玄帝的人比我们快,实在是没来得及在亡母棺内放具陈年的小儿尸首。”
朱颜从玄帝的态度里已经猜到了一些,现在被事主这么一承认,心里竟生出了一股“居然就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的感觉。
齐恪悠悠然笑着,眼神却是彻骨的冰凉:“这事……和你也不是没关系,至少,你还给戳破了有经验的大夫应当能摸出双胞胎的事实,再之前,那温泉宫的七叶一枝花,也是你戳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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