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齐鸿不觉得。
齐乾咬咬牙,忽略了自己弟弟的节操,换了一个比较有操作性的问题:“朱姑娘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吧,你个手无缚鸡……”
话音未落,齐鸿突然一抬手。
一道银光以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过。
等齐乾反应过来的时候,离他五步远的屏风直接被袖箭巨大的力道推倒了。
还没出口的“之力”被齐鸿生猛的暗器,吓了回去。
而齐鸿这时候,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宽大的衣袖,而衣袖之中,暗黑色的光芒隐隐闪过,应当是他在自己手臂上绑了袖箭。
“皇兄以为,这宽袍大袖又费布料穿起来还麻烦,我难道会很喜欢?”
是了,他一直以来都这么一个宽袍大袖的名士德行,说白了,也就是为了掩饰他的袖箭而已。
齐乾吞了吞口水,道:“可是袖箭的数量也是有限的,若是围攻呢?”
齐鸿又抬手一拍自己的轮椅扶手。
一串寒芒破空而出,“叮叮”之声不绝,四五寸长的铁针,竟有一大半钉入了一边的柱子,这不是暗器功夫,完全是机械之功。
齐乾突然想起了齐烨在垂死挣扎的时候,那几枚细小的钢钉是从嘴中发出的。
面圣的时候,佩剑需要卸下,身上也不允许带个凶器,袖箭什么的都会被扣下来。
但是嘴巴里的暗器,轮椅内的长针,乃至于镇国公主的武功,是永远也不会被要求“面圣时不能携带”的。
前两个一般的搜身也不会精确道这种地步,至于后一个……你总不能要求齐瑶见玄帝一次就要自己折断自己的双手一次。
该死的,也就是他每次都还乖乖解剑保证自己不会带着凶器走进皇帝威胁皇帝安全,自己的兄弟们……哪怕是姐妹们,在突然出事的时候,即便是平时看起来苍白文雅如齐鸿,也是能杀人的。
脑海之中缓缓滑过了齐鸿说的一句话:“皇兄心性温和,对臣下,对奴仆都极尽仁厚,处理政事也多有独到之处,今后必然是个仁君。但到底世事有阴有阳,有些事若没有点阴诡的心思,终究是要吃亏的。”
是啊,吃亏了。
因为疏忽了对自己臣属的监督,导致户部差点脱手。
因为疏忽了对东宫仆从的管理,导致整个东宫四面透风。
因为疏忽了对自己姬妾的防备,导致自己都差点一辈子抬不起头。
户部没有脱手,好歹是有个齐鸿带着一群会查账的青园学子把事平了,还给自己留了两个人才。
东宫四面透风直接导致了太子妃产子之后心脉断绝血崩而死,还好孩子没随母亲去死,贵妃在镇国也在,孩子养在她们那里也还好。
没有防备自己的姬妾导致了自己差点因为毒瘾生生被撸掉了太子之位,若不是横空杀出一个朱颜,现在储君争夺战之中自己多半已经出局了。
现在还没有出太大的问题,那今后呢?能指望每次都有贵人相助化险为夷遇难成祥?
你又不是老天爷的亲生儿子,你凭什么指望人家会这么一次次帮你?
齐乾后背已经全是冷汗,再也没什么心思去关心齐鸿是不是要轻车简从甚至连从都没有的出门。
说到底,没那个自保之能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
☆、心有灵犀虐狗忙
齐乾看到了齐鸿的防御体系之后,便黯然离开了。
朱颜与齐鸿对视一眼,以他们只依靠自己不论什么权势就能掌握自己的生命,甚至能够影响别人的性命的性格和自我定位,并没有特别明白“因为我的白莲花傻白甜导致了我最爱的人死去而我的权势也摇摇欲坠”是一个怎么样的体验。
说到底,终这二位的一生,更容易回答的问题是“因为我的心黑手狠一不小心算计死了我最爱的人是什么体验?”
所以,齐鸿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然后就放弃想了,把注意力转移回了自己的病上:“那套针法,是不是我缓过来了之后就能继续进行?”
朱颜笑了笑,起身去清洗针具和准备软木:“你等着,我就来。”
齐鸿愉快地躺在榻上,感觉很愉快。
和这么一个自己把话说一半她就能够理解剩下的内容的人聊天,是省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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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成兴远请完了客,了解到朱颜还在齐鸿房里应当还在治病,然后进来看看情况的时候,齐鸿已经因为疼得太严重晕了过去了,而朱颜刚刚取了针,正在清洗那一套针来着。
成兴远赶紧上来打下手,帮着朱颜把针具放回去,突然道:“师父,这既然是个还不那么确定能够治病的针法,您怎么能确定殿下熬完了这一套针之后,一定能好?”
“谁说一定了。”朱颜诧异地回头,“若是和太子一般刚刚出事不过一年,那当然一定能好,但毕竟齐鸿的筋脉,已经堵塞了将近二十年了,从一出生就堵到现在,且不说筋脉塞了二十年还有没有疏通的可能,即便是疏通了,谁又知道在筋脉堵塞之外,没有点别的阻碍齐鸿站起来的毛病?不过是且治且看罢了。”
成兴远觉得有点怪,他木然地开始收拾那些针,琢磨开了:“不对啊师父,师先生做了二十年的太医了……他明明有的是机会给殿下治病啊……难道他这一脉没有传承这一套针法?”
“唔……祖先生说过他会,而那些药人……在我掏出长针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惊诧,想来是习以为常了。”朱颜把手里的活交给了成兴远,慢慢站起,松了松自己紧绷多时的十指,不经意地开口,“应当可以合理推断师叔会。至于为什么没有治……我还想问他为什么要用巫蛊之策弄死贵妃和国公,没弄死就补了一刀白白让太子受这个罪呢。世上哪那么多为什么。”
成兴远思索了半天,没能找到个什么结果,只能换了一个角度:“即便受了这么大的罪过,殿下也未必能站起来这件事……殿下知道么?”
朱颜理所当然地点头:“他若不答应,我又怎么会对他用针?”
“若是殿下最终没能站起来,这罪也算是白受了……值得吗?”
朱颜弯腰,给齐鸿掖了掖被角:“你不懂他在想什么的。”
“难道您懂?”
“我也不懂。”朱颜转身把成兴远递过来的针具放入药箱,“不过我懂得尊重他的想法,他若是接受这个疗法这这个康复的几率,我便尽最大努力帮他站起来,他若是不愿意受这个罪……”
朱颜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齐鸿,声音清婉:“说起来,齐鸿这么个人,不管能不能站不站起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又有谁能笑话他呢?”她略想了想,提笔写了个药方,“明日我便带他去看你师祖,担心路上药材跟不上,我开两个药方你去抓下药。”
成兴远接过药方,却有些楞:“为何要走?”
“白天我给他下的那一针,其实他不是熬不下去才喊停的。”
成兴远愣住了。
白天朱颜一针下去,他当场就已经生不如死了,齐鸿熬了半盏茶的时间都已经让人震撼不已了,难道……他还能继续熬下去?
“那他……”
“他是个意志如铁的人,看样子应当也不介意狼狈,但不希望在别人面前狼狈。”朱颜无奈摇了摇头,“如果可能,他可能甚至都不愿意在我面前狼狈。白天……应该是我若继续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住嚎出来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成兴远实在是想不明白,杏宅学子们都是学医的,见惯了病人们因为病痛的难受哀嚎,齐鸿嚎出来……又能怎样呢……为了那点自尊,就能忍到这个地步?
“你平日都没注意到,他即便是坐在轮椅上,那也是尽力挺直了脊背的?还有,他勒令青园的机械院生生把他的轮椅改造成一个杀人凶器,不也是希望能够自己能够很强大,能够让人很放心。”朱颜转身,拧了块帕子,笑,“当真学医学疯魔了,他这点心思你都没看出来?”
“怎么说?”
“青园是他一生心血所在,他给我说过,他希望此地能够千年流传,甚至于影响天下格局。他需要让自己的理念能够被无条件的执行,但又因为他本人是个残疾,一般人看到他都会想给他特殊的照顾,所以他只能尽力把自己搞成一个无所不能,所有事情都能弹指之间解决的神,这样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朱颜长叹一声,续道:“他……应该是很希望他的理念,能够被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在你们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传之天下吧……唔……执行的还不错。周利吴言在刑部户部是个什么行事风格我不知道,但是你……你连太子的尊臀都敢冒犯,连太子妃的肚子都敢剖,再加上平时那毫无尊卑贵贱的做派,固然有你自己白衣傲王侯的意思,但你敢说身后一直站着……唔,坐着一个齐鸿,不是你的勇气之一?”
成兴远呆滞了。
似乎……是这样的……
他一直没有觉察地,享受着,并且表现出这样的肆无忌惮。
“你们一直都是这么活着的,从小就是这么个德行,所以不觉得。但是其实,你这种做派对非青园出身的人来说根本不能想象。当你感觉到了那种不同的时候,你才知道青园到底有什么意义。”朱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因为齐鸿邀请我转了一圈青园,就做了杏宅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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