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空灵的女声似在世间回荡,“这世间万物终有其去处因果,你若沉迷于仇恨,很容易陷入魔道。这错本是魔教的错,你只需潜心修炼正派武功,终有一日可替这人间除掉魔教这个肿瘤大患,而不是纠结于个人恩怨仇恨。为人间除魔是积德,为个人私怨是败德。青儿,你要懂得取舍。”
他睁开双眼,看到一个白发童颜的女子,眼内一片茫然,“你是谁?”
那女子面如冰霜,声音冰冷空灵。“我是你父亲的师父,你可以唤我时归。这十数年来,我在昆仑问道。两日前,闲暇时忽的算到一卦,成家必有大劫。便匆忙赶回长安,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时归,时高人,请你教我武功。”成青跪在地上,双手伏地,砂石陷入掌心。
“你须得念上个一年清心咒,我才能教你武功。切记不可滥杀无辜,否则跟魔教中人有何区别?”时归毫无表情,语气冰冷。
成青点头应允,恭恭敬敬。随后,成青跟随时归到了慈安寺,开始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清晨是一天伊始,成青一早起来穿着洗漱,这时小和尚明尘送来早餐,成青连声道谢。吃完早餐,成青开始了一天的修行,“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清心咒让他的心境一天比一天平静,淡化了心中的仇恨。每一天过得充实自得,很少有空闲下来的时候。
偶尔吃着饭,成青突然就会想起宋悠然的一颦一笑,想起她的哭闹玩笑,想起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思念入髓,肆虐成狂。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她,只是他一无所有,不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
更何况两人中横亘这家族的血仇,他是由成家孕育长大,她是由魔教孕育长大。他到时候即使是放下了仇恨,可这魔教是必定要除的,这一生恐怕是不能在一起的了。
在念清心咒的一年中,时归暗暗观察成青的心理变化,觉得他是真的放下了仇恨,才帮他打通了所有经脉。
成青坐在床头,时归坐在床尾。成青以背相对,时归一双玉手抵在他背后。一缕白烟从背后袅袅升起,成青额头布满热汗,天旋地转,浑身抽痛,如抽筋剥皮般的苦楚。过程极为煎熬,人常言九死一生也不过如此。
经脉打通后,成青就开始跟着时归学习剑法。时归每做一个动作,成青就跟着模仿。循环往复,不出一年,成青就把这一套归一剑法练得熟练无比。可惜的是,他的内功不深厚,仅仅只是有形无神。
一天,时归把成青叫到跟前。她一如既往地面目冰冷,“青儿,我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现在把两样很重要的交给你,第一是这本书,第二是我毕生的功力。”
时归拿出一本清心咒,封面是浅浅的青色,写着“清心咒”三个字,笔法苍极有力。成青内心只是能接受这本书,功力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这道家的人修炼之所以能长生不老,大多都是因为功力维系,如果他接受了这功力,那么时归可能会逐渐老去,正想拒绝接受她的好意。
成青接过书,开口。“时...”
时归望天,打断他的话。“这一生我过得够长的了,现在已经了无寄托,就只是担心你而已。空有一身武功,对我也是毫无用处,还不如给你去匡扶正义。”窗外风轻云淡,阳光正好。
成青在那天得到时归的功力后,就更加潜心修炼,剑法日益精湛。失去毕生功力的时归,好像变得比以前轻松的多,闲暇时就只是搬着一个小板凳看时归练剑,有时会失神的从成青的身影中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风雨飘摇中,五年过去,成青居然破了归一剑法的第十重。时归对此感到十分讶异,因为即使是她的师父,也只是练到第九重。归一剑法的第十重,从来就没有人破过。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的,不仅是她的功力的辅助,更多的是潜力被最大的激发,而潜力激发的诱因是什么,时归也不去点破。
成青觉得是时候去魔教了,就跟时归辞行了,时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他收拾衣服。临别前,时归只是扔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转身就离开,“切记不要滥杀无辜。”
离开慈安寺,成青回到七年前走过那一条路,举着火把,穿过暗道,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站在门的这一边,他举剑挥了几下,石门应声轰塌,过往的难关如今看来不堪一击。这世间最无奈的是,站在时光这头的自己,看着时光那头的人苦苦挣扎。
☆、第14章 成青番外2
暗道石门轰然倒塌,门里头一阵灰扬沙飞。密室内空无一人,除却原来的莲台不翼而飞了,其他一如当年。
成青左手捂住口鼻,右手紧握手中长剑,警惕的走了进去。
许是暗道石门崩塌的声音太过大,成青才刚刚走进去,通向魔教内部的那扇石门缓缓上升。不一会,两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两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成青这个大活人站在密室中,他后面还堆着一堆大石块,和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洞。
其中一个男子粗眉一抖,喝道:“你这小子为何要挖一个暗道进来,快说,否则你干爷爷手上的剑可是不留情的。”
成青修长的手指慢慢地解开缠着剑的布带,把它扔在地上,一脸平静,“我不想杀人,带我去找你们少教主莫厉。”
那两人无形中受到了成青气势的压迫,有如千吨物压于臂膀,冷汗从额头渗出。
其中一人,怒喝一声,拔刀就向成青冲过去。还没看清成青是怎么出剑的,血溅三尺,那人抽搐倒地,成青冷着脸在一旁擦剑。
另一人见此情形,忙不迭跪在地上抖着身体,高声大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我只是一个看门的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跟教主有什么仇,你去找他就是了。我们教主前两年不知道为何死了,之前的少教主莫厉现在成了教主,你去找他就对了。”他一边跪在地上,一边不住的磕头。
自从莫厉当上教主后,总是压迫剥削他们教中的人。前教主虽然也凶,可是还当他们是人啊。现在的教主只当他们是狗,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心中也暗暗希望莫厉能够死掉。
“你带我去,不过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我的剑可没有心眼,不小心误杀了你就不好了。”成青一脸淡然,语气平静。如果不是听清楚了内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在威胁人。
那个跪地男心中估摸,他自己的实力是远远比不上成青的,这成青的功夫应该跟莫厉那个魔头有的一拼。虽然叛教也是死路一条,唉,能多活一会就是一会吧。
跪地男特地带成青抄了一条近路,一路上居然幸运地没有遇到几个魔教的人。
他们正好走到一个宽敞的走廊,刚过拐角。突然就看到莫厉杀气腾腾的站在走廊里,大声训斥:“什么,你们居然又跟丢了?废物。”骂着骂着,他把手中的东西砸到单膝跪着的左护法的头上。
硕大圆球落下,“砰”一声,低着的头流出了汩汩鲜血,但是左护法完全不敢去止血。血肆意的流淌,他感觉阵阵晕眩。
成青见此情景,提剑向前,一脸冰冷,“莫厉,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就不害怕有报应吗?”
这个熟悉的声音,莫厉疑惑的抬起头。他一眼就认出成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不是成家公子吗?哦,不对,这成家七年前就没了,那我叫你成青?”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解散魔教,要么命丧与此。”成青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的说。
莫厉见自己的激将法根本起不了作用,心中略略不爽,脚尖一踢,把单膝跪着的男人手中的剑拿在手上。他心中颇为不屑,一个练了七年的功夫,怎么可能比的上他练了三十二年的。
电光火石之间,不过过了数招,莫厉就落到了下风。他见情况不妙,朝成青撒了一把毒粉。成青的感官这几年早就练得极其敏感,巧妙地躲过了,转手一剑贴在莫厉细长的脖子上。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成青慢慢地把剑没进去,见血。
“你想知道江秋语......”莫厉嘴角一勾,话还没有说完,脖子上的剑完全没入、脱离,血溅的成青衣袍脚都是。
白色的衣袍染上血红喷溅的血迹,成青一脸冷漠,漠不在意。单膝跪着的左护法见此情形,连忙对着成青一拜,大喊,“成教主一统江湖,千秋万代。”
闻声过来围观的人,纷纷跪下,模仿着左护法的叫法,“成教主一统江湖,千秋万代。”
成青摇头,“我不是你们的教主,你们以后也不会有。我今天来是解散魔教的,魔教从今日起解散。从明天起,但凡是魔教的人,我都不会手下留情。”说完,他从那个暗道离开。
从此后,魔教竟真的从江湖中消失了。
成青换了一身衣袍,回到慈安寺,径直去找了空方丈。早上才刚刚扫完的庭间,落叶又积的厚厚一叠,脚步上,发出“沙沙”声。以手轻扣木门,过了一会,一个胡子发白的慈祥和尚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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