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只是前提如果他们还有人听你的命令的话。”芊芊不急不慢地答道。
“来人啊!有人要行刺陛下!”而这时,卫子夫已经跑到门口,大喊了起来。但是没有一个人赶过来救驾。
大势已去!卫子夫跌坐在地上,心头慢慢滑过了这几个字。
“你们这是谋反,是要诛九族的!”卫子夫忍不住再次说道。
“九族?那大家就都别活了。”芊芊以嘲讽的语气说道。刘彻和陈阿娇可是亲戚关系,而卫子夫又是刘彻的妻子。
此时,卫子夫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跪下磕头请求陛下恕罪。
“阿娇,你还是我的阿娇姐吗?”刘彻的声音先软了下来,他为什么觉得阿娇姐她这么陌生呢。
刘彻并没有希冀能得到对方的回答,但他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答复。
芊芊回望着刘彻,“那我问你,你还是我的彻儿吗?”
不等刘彻回答,芊芊就复又说道:你不再是我的彻儿了。当初给阿娇承诺金屋我们共享天下,但是呢,我却落到了长门宫,孩子差一点也被抢走。”
“如果我还想要履行诺言呢?”刘彻紧紧盯着陈阿娇的眸子。如果能够用阿娇姐换得天下,他愿意再次迎娶她一次。
芊芊心想,以他现在的样子吗?还真是可笑。芊芊心中虽然应着,但脸上却是笑靥如花,随手一指,“好啊,不过我要你杀了她,以解我心头之恨。”陈阿娇手指所指向的地方正是卫子夫所在的方向。
卫子夫吓得立刻又跪在了地上,小声叫道:“陛下。”
“阿娇。”刘彻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赞同。
陈阿娇却依旧是不依不饶的,“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说着起身像是准备要离开。
本来向门外走了两步的陈阿娇又折了回来,刘彻本来还以为芊芊是后悔了,是知道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对了,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如果你们是在等卫青的救援的话,那就不必了。”这一次,没用刘彻询问,芊芊就已经好心地告诉了他们,“卫青因为假冒天子之意行事,已经被逮捕,关入天牢了。”
怎么会这样?卫子夫这下子是真的慌了,去看躺着的刘彻,但同样从刘彻的脸上看到了惊讶的表情,想来他也是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芊芊好心地告知他们,“卫青拿过来两个半块的虎符想要调动禁卫军,但是,却被人发现两个半块虎符中有一个是个赝品。”
“你骗我!那半块虎符明明就是你给我的!”听到芊芊所言,刘彻才意识到了芊芊给他的另半块虎符是假的。
“我变成这样,是不是你搞的鬼?”兴许是受的刺激太大,刘彻一下子就想起了事情的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儿。当时,他急匆匆地赶回了宫,想要查看那半块虎符的真假,却突然发病了,事实上那虎符究竟是真是假他并没有看清。后来,托卫子夫将虎符交给卫青,他就更没有机会查看了。
“陛下,你在说什么虎符,我怎么不知道?”芊芊睁着眼睛说着瞎话。芊芊想着,刘彻定然不愿意世人皆知他将虎符给拿了回来,想来应该已经打扫好尾巴,无人知晓了。
而事实的确如此,刘彻生怕虎符的事情泄露,他将那一天跟他一起去长门宫的宫人都以各种理由给处死了。因此,刘彻面对芊芊的耍赖,毫无办法。
没过一会儿,刘彻又再次开口了,只是话中的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你刚才所说的还算不算数?”刘彻所指是芊芊令他杀了卫子夫之事。
“自然算数。”芊芊似笑非笑地说道。
见状,刘彻立刻说道:“好!我同意!”
卫子夫这下子是真的吓坏了,哭得是梨花带雨,“陛下,我是平儿的生母,就算是为了平儿,你也不能如此啊。”
“正是因为平儿,你才更应该舍得。平儿以你这个贱婢为母,才是可怜。”刘彻的这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但言辞之间的薄情寡义才是让人心惊。
卫子夫这次哭得可是不讲颜面了,泪水将妆容毁得一塌糊涂,更是惹来了刘彻的厌恶,不肯再看她一眼。
“还真是一出好戏。”陈阿娇捂着嘴唇,呵呵笑着,起身站了起来,“卫皇后,你可看清你那良人的真面目了吗?就不知道你死了,你的儿子又该怎么办。”当初,刘彻为了卫子夫,无视了金屋藏娇的诺言,将废后贬到了长门宫,现在又为了自己要下令处死卫子夫,不知道这卫子夫是否也是伤心欲绝。
刘彻忍不住叫到:“阿娇。”
芊芊没有回应。而此时,卫子夫已经擦干了眼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翁主,如果我交出玉玺,你是否能饶过我们母子和青儿?”看了这么多,卫子夫终于意识到刘彻已经大势已去,因此她才识时务地称呼芊芊为翁主,未嫁前的称呼。而且为了自己可以不顾自己的姓名,凉薄如斯,既然他已经不要她了,那她为什么还要为他掩盖?
“卫子夫!”刘彻声嘶力竭地吼道,像是在警告卫子夫不要瞎说话。
“可以。”芊芊算是应下了卫子夫的要求。
没过一会儿,卫子夫不顾刘彻的骂骂咧咧,真的将藏好的玉玺交给了芊芊。
“望翁主信守诺言。”卫子夫不忘再次嘱咐道。
“这是自然。”随后,陈阿娇回眸笑道:“我记得彻儿最喜欢卫氏温柔似水,那就让她伺候陛下吧。一直到死。”最后几个字却是冰冷异常。
不管刘彻怎样气急败坏,卫子夫算是松了口气。照顾不能动的太上皇并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他也不能打她,那骂的话装作听不到就是了,这个她最擅长了。
后记——
史书记载,汉武帝刘彻正值壮年,却在受伤后退位,三年后病逝,卫氏同年薨逝。皇长子刘平身弱,带有胎毒,终在4岁时夭折。武帝病逝后,皇子刘弗陵登基为帝,奉陈阿娇为太后,陈阿娇垂帘听政,长达二十年的从政生涯就此开始。
☆、番外卫子夫
大雪纷飞,纷飞的雪花洒在明黄的瓦片上,落在树上,台阶上,装点成了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这景色是美,但这种天气实在是能冻死个人,就算是屋里放再多的炭火,也令人觉得格外得不舒服,有些暖和不过来。
“太上皇睡着了吗?”卫子夫穿着一身灰色的曲裾,头上没有任何发饰,神情说不出的疲惫。
“太皇上喝了药,刚刚睡下。”守在门口的侍卫小声回答道。
见状,卫子夫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睡着就好,睡着了,也能让自己稍微休息片刻了。
卫子夫看守兼照顾太上皇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三年的时间,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一般漫长。在这期间,一开始还能听到太上皇的叫骂声,叫骂陈阿娇谋权篡位,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也没有了声息,形同槁木。她本以为自己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日子可算是消停下来了。但事与愿违,太上皇在消沉之后,又变得亢奋起来。他常常变着法子地折磨她,兴许是瘫痪在床的时间太长,太上皇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他的要求自然也就越来越奇怪。就像是刚才,太上皇非要她去采梅花花瓣上的雪水煮水喝,说这样的雪水煮出来的水格外得好喝。太上皇有着一只灵敏的鼻子和嘴巴,想要糊弄他,那是不可能的。而要让他人帮忙,又不太现实。谁让现在他们算是被打入冷宫了呢,除了她之外,这里只有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小侍卫。侍卫需要守在太上皇的身边,以免他醒来了没人照看,而那个小宫女则要看着平儿,看管厨房等等,能干这事儿的也就只有她了。
好不容易收集够了雪水,手已经快要冻僵了。卫子夫快步走到厨房,将雪水倒入了放在火上的陶罐中,她忍不住搓了搓手,她的手又红又肿,明显是生了冻疮,在火上烤了烤,很快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就袭上了心头。她现在的处境仿佛又回到了被皇后陈氏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打入浣衣局的情景。那时的生活虽然艰苦,但是有太上皇在她的身边,她的心里是暖洋洋的。再加上,太上皇对她多有袒护,宫人也不敢欺负她,她的日子甚至是比现在还要好过。当初有太上皇救她,现在又有谁能救她呢。好在她还有平儿,若是平儿能够平儿长大,不求他封王拜相,只要能将她接出宫去,她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而令她忧心的是,平儿身体孱弱,常年生病,也不知能不能养大。好在太后她大人有大量,并没有苛责他们,甚至还专门了一个太医照看平儿,几次将平儿从生死线上给拉了回来。
陈阿娇,陈皇后,陈太后。这个女人几乎有着传奇的一生。她出身名门,母亲是馆陶长公主,舅舅是当今皇上,她比有的皇子还要受宠,可以说是荣宠一时,可就是这样的她,选择了刘彻作为自己的夫婿。刘彻也算是托了陈阿娇的福,这才顺利登基成了当今圣上。当时她地位卑微,曾遥遥地看过陈皇后一眼,看得出她是个身份高贵,盛气凌人的女人。她当时真的好羡慕她,觉得她仿佛就站在高高的云端,而她只是最为卑微的尘埃,一个女人能够做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是死了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但等到她真的做到了她的位置,才真正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是什么意思。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她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敢违抗太上皇的丝毫命令,希望太上皇能够看在她听话的份儿上,好好善待她。而后来的事儿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对太上皇的凉薄还是认识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