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总算明白了一些,云绯墨心思缜密,手段狠厉,能嫁给这样一个大魔头的人,定然蛇蝎心肠,擅于阴谋诡计之人。
哼,整个景园可谓牢不可破如同铜墙铁壁,就算毒倒了他,那又如何,没有他的命令,他们几人休想逃走,自作聪明一番,最后终究还会落入他的手中,功亏一篑。
这时,一个人影走到了他的面前,他蓦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种挫败感以及对自己轻敌的后悔油然而生,无能为力又懊恼怨恨,最终只能满腔怨恨慢慢的闭上了他的双眼。
这华毓秀,好黑。
一个时辰之后,南睿礼迷迷糊糊醒来,入眼所见仍然是满桌的残羹,他心头立即惊醒,往屋内一一扫过,当看到那坐在贵妃椅上,正在悠闲品着香茗的华毓秀时,几乎不敢相信。
华毓秀浅笑着迎向他的目光,道:“王爷醒了,你似乎很惊讶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南睿礼站起身,顿了顿,直到脑袋的晕眩渐渐消去,才走到华毓秀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道:“华毓秀,你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华毓秀笑颜浅浅,并没有回答,而是斟了一杯热茶放在桌边另一头:“请。”
南睿礼神色阴晴不定,凝视了眼前之人良久,只见她不慌不忙,从容淡然,手中捧着一杯热茶,一口一口的小饮着,对他的目光也丝毫不以为意。
他无奈,只得在她一旁位子上坐定,至于那茶,他是不敢喝的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不相信华毓秀会有这么好心,请他喝茶。
“华毓秀,你知不知道你失去了,你唯一能逃跑的机会。”
“逃,我为什么要逃?”华毓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道:“本夫人势力单薄,一旦对上那些各方势力,无异于以卵击石,如今王爷愿意送我回千流,我为什么要逃。”
“你不逃,你为何要毒晕本王?”要是那药不是迷魂药,而是剧毒,那他就会成为南瑜的一大笑话,堂堂南瑜睿王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几个外来之人毒害,偷鸡不成蚀把米,将来史记之上,他定会被记载为一个英年早逝平庸无能的王爷。
光想想,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的确可恨,不过十四五岁,心思比他这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还要阴险。
华毓秀无辜的说道:“自然是为了让我朋友们逃脱,我是千流宫主夫人,他日你和绯墨交涉,如论如何也不会伤及我的性命,可是他们却不同,一个不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本夫人如何自处。”
南睿礼被她那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心头一抽一抽的,却也道:“宫主夫人若是想放你朋友走,只管和本王说一声便是,本王也不是不讲理之人,酌情之下,也不是不可能。”
华毓秀眨了眨眼睛,略带一些哀怨道:“那王爷为何不早说,不然本夫人也不用处心积虑绞尽脑汁策划了,大夫曾经说了,怀有身孕,不宜多思多虑,要放松心态,不然对胎儿不好,若是绯墨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这是变相的指责他了,指责他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心思主动提出来,还让她浪费了不少精力了,若是胎儿有什么差错,那他就要承担所有过错以及云绯墨的怒火了。
真当他是神仙不成,还能猜出她的心思。
南睿礼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憋屈之下,端起桌子上的香茶就饮用了几口,才觉得心头积攒的一腔怒火慢慢平息了。
“哎呀,王爷就不怕我再下毒啊。”华毓秀掩唇,一脸惊讶。
“噗……。”南睿礼一听,硬生生的把就快要吞下去的茶水,猛地吐出来了,咳了几声,可该喝的还是喝进肚子里去了。
华毓秀瞧他一脸紧张,咯咯笑出声,道:“王爷莫要紧张,这茶里没毒,本夫人不过和你说说笑而已。”
南睿礼脸色黑得能滴出了墨来,他何曾有过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若是他人,一声令下,直接处置了便是,可眼前这个少女,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还得好言好语的供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更是难辞其咎,后果不言而喻。
若不是为了云绯墨的那半壁江山,他何需做到如此。
这地方,他是不想呆下去了,他站起身,平静无波道:“宫主夫人还是好好准备一番吧,明日启程去千流,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婢女便是。”
华毓秀笑了笑,并不起身,只是道:“王爷慢走,出了门顺带把门关上,本夫人畏寒。”
南睿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把门带上。他没看到的是,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华毓秀脸上的笑容瞬间如同万里冰封。
☆、厮杀狼山
峻蕉岭,位于南瑜国西部方向,道路宽大,四周通阔,东南通东景,西北达西茂,往西北方向,两条道路交叉错开,西往狼山峰,北去延流路。
狼山峰是一座形状如同蹲在的雪狼形状而出名,地势峻峭,山路两旁树林茂密,具有嶙峋怪石,一旦经过此路,遇到敌人埋伏,难攻难守,容易被人擒获。
延流路,左边是高耸入云悬崖峭壁,右边深不见底的滔滔河流,中间道路悬在半山之间,仅允许两辆马车经过,若是发生打斗,容易导致双方损失,一个不好,都有可能丧命于那咆哮奔腾的惊涛怒浪之中。
若去西茂,必经此两处,可无论往哪个方向前去西茂,均会遇到极大的危险,狼山峰山路中行驶不利于山中经过之人,延流路应敌则双方都讨不了好,势均力敌,也容易损失惨重,自南瑜已经将千流宫主夫人擒获的消息传来,两条道路便埋伏了各方势力。
南瑜国自从得知这则消息,皇帝朝臣便一同商议许久,最终决定,派四路人马分不同的时段出动,两路前往狼山峰,两路则去延流路。
每个方向两路之中,一路人马由一名将领盛兵出动,另一路则变装简易而行,有可能是商人,亦有可能是来往的平民百姓,而华毓秀便潜藏在这四路之中的其中一路,虚虚实实,利用烟雾弹的形式,给各方想要争夺的势力,造成一定的盲区,一旦一边被识破就会另各方势力认为人质在另一条道路上,就算双方想迅速赶往另一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他们真正的队伍就会在这个时间段上迅速离开南瑜,从而险中求胜,以安全抵达西茂之后,再由安插在西茂的影子接手,一路直达千流。
期间,就算各派势力分别往两个方向都埋伏了人手,在一定时辰互相难以通信的情况下,一般也必定会认为另一方可能得手,况且南睿礼已经查过了当日两条路的都会有一些商队来往,倘若两条道路在经过了第一次截杀而一无所获之后仍然埋伏了人手静待局势,在如此多的商队之中,也难以将他们查获。
华毓秀打扮成一名村妇隐藏在前往狼山峰的第二支运往茶叶去西茂的商人队伍里头,队伍一进入狼山峰关口,便可见道路上血迹斑斑,一路蔓延而上,触目惊心,显然不久前这个地方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
风中混合着血腥之气的味道向他们卷席而来,冷气森然,道路上没有任何一具尸体,却让人感到如毛骨悚然般的诡异。
马车运着一大箱一大箱的货物,车轱辘压过细碎山石发出的声响打破了这山间幽冷的寂静,单调而枯燥。
商人队伍中没有一人开口说话,除了偶尔车夫驾车喊了那么几声,每个打扮各异的行人,看到道路上的鲜血和两边陡峭树林中隐隐散发出来的森森的气息,个个面色沉沉,噤若寒蝉,专心赶路,生怕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
“啊……。”如长龙一般不疾不徐行走着的队伍之中,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惊得她附近之人为之变色。
带着斗笠的华毓秀面色发白,一手捂住被厚重袄裙遮住的小腹,身形摇摇欲坠,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莫大的痛苦。
安静的树林中,开始了一些异动。
变装过的南睿礼心中一惊,连忙扶住华毓秀,关切问道:“夫人,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华毓秀一脸苍白,呼吸急促了起来,低声道:“痛,我肚子好痛,救我孩子,救我孩子,我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快让太医看看我孩子。”
南睿礼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直视华毓秀,沉声道:“夫人,还请你在等等,如今情势危急,等过了这里,本王立即安排太医为你查看。”
华毓秀看了他一会,挣脱开他的手,冷声道:“若是这胎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南睿礼有一瞬间被她方才冰冷锐利的目光镇住,旋即放开了声音说道:“夫人,你身体不适,为夫扶你上马车架上歇息一会。”
华毓秀点点头,算是勉为其难同意了。
南睿礼从货架上找来了一块厚厚的棉布,铺在马车板块上一处空旷的地方,扶着华毓秀坐上,靠着那些货物,才慢悠悠的启程。
“咻……。”利刃划破虚空的声音传来,众人一惊,华毓秀刚抬起头就见一把匕首快速向她袭来,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匕首已经穿过了她的头顶,稳稳的插入了斗笠之中,斗笠被力量所冲击,飘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