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就让他们这样跑了?”林婉怒气冲冲质问。
蓝天帮头头面色有一瞬间的不悦,随即望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阴沉笑道:“敢威胁我蓝大头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放心吧,那马儿已被我做了手脚,他们两个,不死也必定重伤。”
林婉看他如此有把握,心里堵着的气终于消散了些,看了一眼那方向,唇角划过一抹残忍的笑容。
山路陡峭的道上,一辆马车如同疾风一般不断奔跑,华毓秀紧紧拉住缰绳,那马儿却如同发疯了一般,不受束缚,嘶叫着,横冲直撞。
华毓秀一双手被勒出了满是血迹,冷风不断向她脸颊刺来,如今道路在半山腰,右边就是陡峭山坡,山坡之下,更是幽深可怖的湖泊,一个不好,他们两个今日怕是要交代在此处了。
马车内的于秋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被颠簸得裂开,痛得他呲牙咧嘴,忍不住出声喊道:“姑娘,你慢些,慢些。”
华毓秀扯开嗓子在寒风中大喊:“泥鳅,你听我我说,这马儿有问题,现在我已经控制不住了,在这样下去,怕是只会车毁人亡,现在唯一的办法的就是跳车,你赶紧爬出来。”
于秋心中一惊,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当下也不再多问,艰难的撑起身体,跪着爬到了外头,急烈的寒风瞬间将他墨发吹起,风鬟雾鬓,冷的他直哆嗦。
他试着想帮华毓秀一起拉住那狂奔的马儿,然而他早已失血过多,浑身提不起劲,手还没触碰到缰绳,便已累的气喘吁吁趴下。
“泥鳅,赶紧抱头往下跳,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华毓秀手中筋骨突显,血迹染透了那粗圆的缰绳,而前方几百米处就是转角。
于秋心中复杂无比,取舍之间,生死攸关之际,她竟然能够做到先舍己保全他人,这种胆识和胸襟,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拥有。
他哑声大喊:“我先下去了,那你怎么办?”
“别逼我后悔,你大爷的,赶紧的,没时间了,废话多几句,我就踹你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可以丢下这个少年,明明她的一颗心早已铁石心肠,可到了关键时刻,她又做不到对这个曾经对她也过救命之恩的人置之不理。
于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鼻子一酸,在距离不到一百米的时候,使劲了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跳,借着轻功,抱头滚在了道路上的一堆树叶之中,痛呼出声。
他立刻抬头,看向远方,大喊:“快下来,你快下来。”
然而,也仅仅不过顷刻之间,马车凶猛的撞在了转角石岩处,原本已经破旧的马车瞬间木头翻飞,马儿惨叫,一道黑色人影被抛了出来,在他瞪大了的瞳孔中,滚落在了山坡之下。
“丑女人。”于秋惊魄大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踉踉跄跄爬起身,不顾身上滴答着血迹的伤口,一步一步走到了那道路边缘。
一眼望去,只见满目青色的山坡之下,一条明显被滚过的痕迹一路往下,最终止于一条深不见底的湖泊之中,而那波光潋滟的湖面上,还泛着一圈圈的涟漪。
于秋目光呆滞的看着那湖面,颓败的坐在地上,眼泪直流。
不,他要赶紧找人救她。
眸中闪过一片坚定,拖着疼痛无比的身躯,步步艰难往一个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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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仙现
冰冷,窒息,痛苦,黑暗。
深水之中,不断沉沦,身体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如同万千利刃,不停的刺痛着她的皮肤,华毓秀半睁半闭着双眼,伸出手,不断的向前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秀秀,哥叫你来学游泳,不是让你来吃东西的,万一你将来掉在了水里怎么办,多学一项技能,对人身安全也多了一份保障。”
沙滩边,她捧着一碗冰淇淋哈哈大笑:“哥,平白无故的哪能掉水里啊,再说了,就算我掉进水里,你不会来救我啊,有你在我怕什么。”
那个时候,她有爱护她的家人,有个温暖的家,有个坚强的后盾,而现在,她什么都没有。
她后悔了,她应该听她哥哥的话的。
华毓秀缓慢的闭上了双眼,恍恍惚惚,沉沉载载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一道微弱的光源处不断的向她靠近,那人,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可不知为何,却给了绝望之中的她万分希望。
水波有了异动,那人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华毓秀心中笑了,她闭着眼,感受着那人带着她不断往上。
虽然那过程,她几乎就要窒息过去。
两人破水而出,华毓秀刚咳出了几口水,深深的吸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回神,那人捞着她腰身突然凌空飞起,一阵天旋地转,景色翩飞,到了岸上,那人一松开她的腰际,华毓秀就华丽的趴到在了地上。
目光所及处,是一双白色脚尖处染了一点淤泥的鞋子。
又猛地吐出了几口水,冷风吹来,冻得直哆嗦。
华毓秀抹了把唇,艰难的抬起头,却不知,那一眼,便是她一生的劫。
目光一动不动,仿佛离不开眼一般直直的望着眼前之人。
一时间,她甚至忘记了寒冷。
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绝代风华颠倒众生的男子,仿佛从画中而来的画中仙一般,纤尘不染,惊艳绝绝,遗世独立。
只见在一片烟雾之中,他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鼻若悬胆,唇色如樱,一袭象牙白衣衫,将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发挥得淋漓尽致,乌黑如墨般的发丝由一根白玉簪子轻轻挽起,额前几绺发丝随风轻轻飘动,浑身竟然连一滴水渍都没有,静静立于一片青色之中,白色衣摆仿若明珠。
他就站在她的跟前,一双如同山谷中隐藏的幽幽清泉般冷冽的眸子没有任何情感的看着她,仿佛这天地间万物都没能入他眼一般,毫无波动,冷寂一片,又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满目青岚,他衣诀翩翩,静然而立,无言无绪,却让华毓秀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羞愧,让她不禁在想,如果此时此刻,自己没有那么狼狈就好了,可想到此处,她又不禁自嘲,自己差点丢了一条命,居然还沉溺在了如此美色之中,着实可笑。
“起来。”一道冰冷澄澈又动人心扉的声音传来,随后一只如白玉般修长好看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华毓秀回过神,睁着她那双如黑宝石一般明亮的双眼,看着他朝着她稍稍弯了身躯,微微有些不敢置信。
他这是要扶她?
犹豫了几秒,最终把那早已肮脏不堪的手放在了他的大掌之中,任由他将自己轻轻拉起来,又放开,随后看他右手微微一震,原本和她接触过的手上残留的污泥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洁白如初。
华毓秀看的目瞪口呆。
他的手很冰,几乎没什么温度,如同他这个人一般,骨子里都带着把一切事物都拒之门外的疏离冰冷,可意外的,她觉得很温暖,让她莫名的有了想要落泪冲动的同时一颗心加快了跳动。
“谢谢。”她轻声说了一句。
男子没有理会她,而是从手中变出来一小瓶用红布樽塞着的青瓷药瓶,刚想放到她的手中,在看到她满手泥泞的时候,又从袖口处抽出一块洁白的云丝手绢,递到她的面前。
“擦擦。”男子话语淡淡。
华毓秀不由自主湿了眼眶,轻轻的“嗯”了声,伸过去的手一顿,想了想,她跑到了湖边,洗净了手回来。
男子见此,就要将手绢收回,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住。
他眸光落在她的眼中,她低声道:“不是给我的吗?”
紧紧攥住,就是不放。
一边的力道松了下来,华毓秀心头喜滋滋的将白绢放入了怀中。
男子仿若未见,把药瓶递到她的手中,淡淡道:“如有致命伤时,一次一粒即可。”说罢,便转身离去。
华毓秀心中一急,她还不知道他名字呢,抬步就要追上去,奈何太过急切,倒下绊到一颗碗口大小的鹅卵石,身子一软,“扑通”一声,又倒在了那一片泥土之中,抬起头时,前方的白色身影早已不见踪影,只徒留了混淆在山间的一丝清香。
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去,这个人,难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华毓秀心里没由来一阵失落,怔怔的看着前方,久久才站起身,没有一丝质疑,倒了瓶子里的一颗褐色药丸,仰头吞了进去。
不过半盏茶时间,原本冰冻异常的身躯,渐渐回暖,从山上滚下来时所划破的伤口,疼痛顿减,沉重的身躯一下子轻盈了不少。
如珍宝一般把药瓶放好,华毓秀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往那男子走过的道路上走去。
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他们一定还会再次相见。
而另一头,于秋拖着残败的身体,一路停停顿顿,终于走到走到了华毓秀先前所说的农舍,见到院中正拿着米穗笑着给地上小鸡喂食的少年时,忍不住“哇” 的一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