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那好看的清秀男子温柔的制止她的动作:“会很痛,稍微忍耐一下,就快好了!你说的医生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你很幸运,没有伤到脸部!”
她放松身子,咬牙忍着尖锐的痛楚:“这是你的诊所?有没有麻药?”在外人面前,她倔强得不愿喊疼!当然,痛得想再次晕过去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话,人家完全听不懂!
她受伤了,那两个罪魁祸呢?莫不是畏罪潜逃?
“这是我的医馆,你伤得不轻!至于你说的麻药,那是何物?”那人猜测她问的是这个意思,神情依旧温和,手下也很温柔。诊所?医生?麻药?这个女子必是痛得语无伦次了吧?
果然是诊所!她微微侧头,打量了不大的地方:“送我来的人呢?”
话音刚落,一人挑了帘子,快步走了进来。
竟是范卓!是他,也并不奇怪!她微微垂下眼睫,轻声问:“婉儿呢?”
范卓蹲下来,平视着她,眼里带着深深的愧疚和心疼:“我刚刚送她回府了!你还好吧?”他伸手欲抚上她的脸颊,她侧头躲开了!
“我没关系!”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却在那大夫清理右小腿的瓷片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能感觉,范卓的身体立刻绷紧了。她心里有些不忍,他一定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没事!婉儿吓坏了吧?”
“这时候你还顾着她?”范卓似乎有些生气,语调忍不住有些上扬:“从小到大,你为她做了多少事情?你听到过刁蛮的她跟你道过谢吗?每次都这样,她有什么好怕的?”
敢情是这样!“虽然不记得了,可是,她始终是我妹妹!”颜歌始终不敢抬头,“而你,是我表哥,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幸福!”
“幸福?”范卓摇头苦笑:“歌,你以为我,还能得到幸福?”
他的幸福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可是,现在,那样的幸福,再也不会有了!
颜歌却没有再看向他,也没有现他那苦涩的笑容。
若是被阮翌恒知道她今天的举动,一定又会骂她笨,骂她蠢了吧?
大夫已经清理完了瓷片,颜歌也痛得出了一身汗,沁出的冷汗湿了她单薄的外衣,松口气的时候才现,嘴唇差点也被自己咬破了,这会儿简直就是火辣辣的疼了!
“凤琴姑娘想必也吓坏了,表哥代婉儿给她赔个不是吧!”颜婉儿肯定是不会去的,虽然人家是个风尘女子,可始终也是娘生爹养,有血有肉的人啊!虽说是沦落风尘的人,也不能如此践踏别人的尊严呢?
“我知道!”范卓仿佛是敷衍道:“你呢?你伤成这样,谁来对你赔罪?”
“我很好,总算没闹出人命来!”既然要装,那就更加清高点吧!很好?她是很好的恨不得拿刀砍人。
“你总是这样!”范卓忽然幽幽叹口气:“总是先将大家都担心完了,才轮到你自己。歌,你不辛苦吗?”
她有这么伟大?还先天下之忧了?当然不可能是她,不过做戏做全套嘛!“都是自己的亲人,歌没想过计较什么!”呕,不行,她自己快吐了!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了开,凌乱的步伐和着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歌?歌?”
颜歌费力的支起上半身,谢绝了范卓想要扶她的好意。
眼前一花,她的上半身便被来人抱了个满怀,不小心擦着她手臂上的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冷气,强忍了好久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阮景轩,你这个混蛋,痛死我了!”
他来了,她终于觉得心安。是心安吧?她想。眼泪放心的落下来,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忽然就好闻了起来!
阮景轩连忙松了手,顾不得旁边神色各异的两人。小心翼翼的察视着她的状况,眉头皱成了“川”字,一向冷静自持的表情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从黑冥口中得知她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时,他的心立刻尖锐的疼痛起来。匆匆赶来,现她躺在那里,如破败的布偶般苍白憔悴,仿佛失去生命的颜色般,让他差点也痛晕过去!“怎么伤得这么厉害?很痛吧?”
他的眼里满是疼惜。颜歌看着他,忽然就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恩!”不自觉的撒起娇来,她泪意朦胧:“好痛!”
“阮兄?!”被彻底忽视的大夫这才寻着机会开口,只是脸色微微有些白。“这位姑娘是——”
“儒阳!”阮景轩这才看向俊秀的大夫,神情稍微有些凝重:“这是我王妃颜歌,她伤得可重?”
“阮兄放心!”替她清理伤口的正是神医夏儒阳,当他看到阮景轩焦急闯进来时,就已经猜到这个女子的身份了。这个就是他说起来都不自觉温柔的女子呢!他知道她丞相千金的身份,可是,从她身上,他竟然看不到该有的娇纵,胆小,甚或是怯懦;面对疼痛时的倔强隐忍,她到底是怎样的人?他不禁也好奇起来!“她只是皮外伤,没伤及内脏!”
阮景轩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一脸可怜巴巴的颜歌,便冷下了脸:“怎么伤的?”像是拷问!
咦?变脸好快喔!颜歌有些不满:“你没眼睛看哦?当然是被瓷片伤到的!”
阮景轩叹口气:“我是问怎么会被瓷片伤得这么严重?”
她不免又白他一眼:“你当我自己愿意哦?当然是不小心的!”抬头望向范卓,却见他失魂落魄,踉跄着退了出去!算了,别把他们扯进来了!“哎哟,痛死我了!”
“儒阳,你轻点!”阮景轩的心都提了起来,看着颜歌因疼痛而皱成包子的小脸,语气不自觉的重了起来!夏儒阳心下黯然,手一抖,那一处的伤口,白色粉末洒得多了些!他竟然,因为她,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一定,很爱很爱她吧?
“喂!”颜歌歉意的看了眼脸色黯淡的大夫,替他打抱不平起来,便刁蛮的冲满脸焦急神色的阮景轩喊到:“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吓着了大夫痛的可是我诶!出去啦!”
大有嫌他多事的嫌疑!阮景轩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却仍然杵在她身前不动!
夏儒阳轻叹口气:“阮兄,要不然你先出去。等我替嫂子上好药,再唤你进来!”
她为他说话,所以,他唤她一声嫂子,不为过吧?只是,为什么本以为会尴尬的感觉并没有如期出现?或许,他原本就对她有了好感!
“也好!”阮景轩直了身子,忽然满面寒霜:“我去外面等!”等吗?当然不是。算帐而已,竟敢让她受伤!
虽然一心挂在她身上,可他冲进来的时候当然没有忽视一边稍显颓废沮丧的范卓。她受伤,跟他脱不了关系!
“等一下!”颜歌拉了他的衣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凌厉光芒着实让人心惊:“其实,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他们的事!你别为难了别人!”
阮景轩心里生出莫名的兴奋,在她心里,范卓只是个不相关的“别人”了吗?“关不关他们的事,不是你说了算!”语气却霸道得不容人反对!
“这人怎么这样?”看他大步走出去的背影,颜歌忍不住蹙眉小声抱怨!
“自然是因为关心你!”夏儒阳继续着手上的包扎动作,不急不缓的答腔道:“我还没见过他露出这样担忧的表情来!”
担忧吗?当然了!颜歌瞥瞥嘴,棋子还没用完,怎么能让她先坏掉?
“也许吧!”瞪了眼缠满布条的手臂,她有些气闷的说。这个形象,实在在丢人了!希望阮翌恒不要嫌弃她才好!
“你好象并不——在乎他?”他似乎是斟酌着用词,眉眼间竟有了淡淡的担心!
颜歌抬了受伤不严重的左手,将在脸上作祟的碎拨到耳后,淡淡的说:“或许吧!我始终觉得,在乎自己比较重要!”当然,值得她在乎的,还有她的同伴——阮翌恒!
夏儒阳讶然的抬头,对上她清丽的容颜,那双明亮的大眼也正望向他!这是怎样坦荡无伪的眼睛?她怎能如此率直的说出只在乎自己的话语?她,让阅人无数的自己,也迷惑了起来!
回府,阮景轩将她抱上宽大且舒适的马车躺着。却扭开紧绷的脸,冷冷看向窗外!
夏儒阳应阮景轩的要求,为方便照顾她,也跟着他们回府。让阮景轩有些惊讶的是,他竟然连拒绝的意思都没有,直接答应了下来!要知道,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颜歌在心中叹了口气,不明白他又在闹什么别扭?“谁又惹你了?”上帝作证,这么问决不是要关心他的意思,而是,只有两个人的无声空间实在有些闷!
“为什么去找范卓?”他问,刻意压低的音量有不易察觉的怒气和紧张!不管她是有意或无意,她身上的伤,却的确是因为范卓而受的!
“婉儿说他出了事,然后拖了我就走!”撇撇嘴,她不甚在意的说:“谁知道被她一拖就拖到了**!然后婉儿不知怎的,就与那叫凤琴的争执了起来,眼见着她用瓷片要伤自己,我能袖手旁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