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福了福身,道:“殿下万福!”她起身站好又将眸光扫向悠扬,微笑着点了点头。
悠扬颔首,这些天来一事接着一事,她虽忘记向李恪问这女子来历,可不知为何,她就觉得这女子不像普通婢女。
李恪命其不要说“主子”身份她明白何意,多半是怕自己半路跑了。可那女子身份为何也是不能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女子又道:“奴婢得知殿下回京便前来投奔,在别院住下已有一月,深知殿下近日来繁务缠身无暇理会奴婢,但事态紧急奴婢实在不能再等。”
女子道完又在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那玉晶莹剔透,夜色虽深,但悠扬一眼便识得那是慕容山庄之物,此种玉佩山庄每人都会有一块,上面刻有独特的图腾与名字,象征着身份地位。
李恪赶忙将玉佩接过,仔细瞧了瞧,眼眸半眯,面色渐冷。“这玉佩你从何而来。”
停顿片刻他又道:“进府再说。”而后便阔步向府内走去,悠扬赶忙带着那对母子在后跟随。
刚到前厅门口就见萧若兰直直的跪着,她仍旧抽泣,姣好的脸庞看起来有些浮肿,见李恪到来她急急的爬了过来,拽着他衣料下摆哭着道:“殿下,若兰自知爹通敌卖国才会落此境地,这事怨不得圣上更怨不得殿下,可若兰如今已经没有爹了,也没有家了,出了吴王府再无容身之处,可不可以不要赶若兰走。”
见萧若兰的样子,悠扬有些难过。古代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介女流若无可依附确实无法生存,名伶那些姑娘便是最好的例子。她赶忙上前萧若兰扶起,道:“殿下,就将她留下吧。”
李恪对于萧若兰之前所做之事心有余悸,他与悠扬再经不起分别。他想驳回,可是看着悠扬急迫的样子,话到嘴边终究没能说出口,只因他更不想让悠扬觉得他太过绝情。
“此时有事与你对质,一同进来吧!”李恪虽没答允但也对萧若兰之事默认下来,他道完便拂手进了大厅。
那别院的女子打量着厅中之人,她犹豫了半晌,抿了抿唇,道:“奴婢几年前出府便另嫁他人,日子虽过的清苦但吕郎对奴婢很好,他与小姑吕蓉时常凭拳脚功夫挣些钱财填补家用,六年前因奴婢生产急需用银子,他便与小姑接下了桩害人的买卖,便是劫持吴王妃。”
李恪寒冷的眸子一禀,萧若兰立即将头垂下。那女子缓缓又道:“慕容山庄曾有恩于吕郎一家,小姑吕蓉更是对慕容三公子倾心,当日见吴王妃身上佩有三公子的玉佩,他兄妹二人为报恩便想将王妃放走,不料却发生火灾,小姑为救王妃还丢了性命。可那场火灾却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纵火。”
萧若兰有些害怕,连忙道:“那火绝不是若兰命人放的,若兰只是派人将人劫走,可从未起杀人之心。”
女子点头,又道:“那火确实不是她放的,因为放火之人便是这块玉佩的主人。”
悠扬一惊,赶忙将李恪手中的玉佩瞧了又瞧,这块玉佩图腾中间刻有一个小小的蕊字。
李恪摩搓着玉佩,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这玉佩又是从何得来?”
女子答道:“小姑惨死,那日之事吕郎自是与奴婢说过,他本就怀疑那火生的蹊跷,事后他又盘查火场,便在那废墟旁找到这块玉佩。他在慕容山庄留过多年,岂能不识得此玉佩是谁所有?”
悠扬蹙眉,忙问道:“那他去找三公子之时为何不将此事告知?”
李恪有些惊讶,悠扬居然一字均未透露,他皱了皱眉道:“你早就知晓?”
悠扬笑了笑,道:“他妹妹曾救我一命,我怕将此事说了会因此牵连到她哥哥。”
那女子叹气,道:“可吕郎终究还是难逃其害!”她擦了擦泪又道:“吕郎拾到玉佩一时还不确定是否是她所为,她们又是旧识,自是不敢乱讲。后来他去与其对质,走前他特将玉佩交与奴婢,他说如若他不得而归便将此玉佩交与殿下,谁曾想他却真的没能回来。那时殿下人在安州,小儿又得重病,奴婢实在没法子只好先将玉佩典当,直到年前才攒够银两赎回的。”
悠扬叹气,这一家人终究因她所累,如若她没来古代他们便不会有此下场。看了看玉佩,疑惑的道:“蕊?究竟是谁?”
李恪面容更冷。“本王知道。”
☆、第一百三五章 陈年旧事
时间倒置回到贞观七年,那年李恪才十四岁,年纪虽小,可却已授齐州督都并前往任职。同是那年,慕容山庄三公子慕容云轩才满十六岁,已到娶妻之龄,慕容山庄乃天下第一大庄,生意遍布大唐,难免会有联姻之事。于是慕容老爷便为云轩定了门亲,女方在唐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便是齐州王家。
慕容三公子风流倜傥,他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浪漫爱情,对与素未谋面的王家小女联姻之事自是不满,于是他便带上庄中女护卫童蕊与少数几名下手风尘仆仆赶往齐州,企图将这桩不被看好的联姻搅散。
云轩本意在女方面前演场风流戏,童蕊也是庄上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于是俊男靚女霍然出现在王家女面前。王家小女相貌出众,活泼开朗,一见面他便被她独有的气质所吸引,二人从此一见钟情,自此云轩在齐州一留便是大半年。
那年冬天齐州很冷,雪花纷纷而落,很少下雪的地方突然下了雪,齐州世人无不感到新奇。云轩本是娇奢爱玩的年纪,于是便带着心爱女子前往泰山赏雪景,为不破坏气氛身边只带了童蕊和两个随从。
公子千金,家事显赫,途中未免被山贼盯了稍,于是双方便展开生死搏斗。云轩与童蕊武功虽高,但终究势单力薄,几个回合便被擒住,王家小女也因此受了重伤命在旦夕。恰巧此时李恪经过,他本也是偷偷出来赏雪的,见此情形他便拔剑相助。
李恪年纪虽小,但却精心骑射,剑法更是了得。他翩翩少年,神采英拔,持剑以一敌十,童蕊瞬间便为之倾心。他将云轩从山贼手中救出,二人一见便觉得相见恨晚。
童蕊上前,面色羞红,她对李恪福了福身便自报闺名。
“童蕊?”李恪咀嚼着两字,见她浑身上下占满雪花,他突然建议道:“何不叫童雪?”
……
时间飞逝,此事相隔已有十年,自此李恪与慕容云轩结交一段匪浅友谊,而童雪自那日开始便也追随至今。
李恪看着眼前之人,心竟也隐隐作痛,他虽未对童雪动过男女之情,可终究一起长大,友谊还是有的。他自知童雪由于用情至深所以才变的心思叵测,她那日的算计他心知肚明,但却没做深究,私心还是想给她留些面子。却不曾想她如此心狠手辣,万事皆可放任,唯独加害悠扬他绝不能容忍。
童雪接到命令,满心欢喜来到大堂,她本以为殿下还是愿意理会她的。可眸光触及到堂中母子时她却犹为惊讶。“是你?”
这女子可是殿下最早的妾氏,是殿下初晓人事的调教丫鬟,她还曾无比嫉妒。可好景不长,殿下似乎对她不大喜爱,没多久便放逐出府并允许再嫁了。
“原来你竟是“蕊”!”女子也是犹为一惊,这便不足为怪了,自她入府便知殿下身旁有位女护卫,明眼人都知道她对殿下感情不一般。
悠扬见几人表情均是怪异,她疑惑的道:“原来你们也是旧识?”
童雪斜睨着悠扬,冷哼着气道:“旧识?难道你不知她可是殿下第一个女人吗?”
李恪突然震怒,他一掌击向手旁木桌,手中玉佩应声碎裂,他将残碎的玉佩挥向童雪,阴冷了道:“你可知罪?”
悠扬拍拍心脏,对于李恪的惊慌她看在眼里,此时她终于知晓他为何要隐瞒那女子身份,不过,他还是看轻了她,她虽爱吃醋,但也不至于胡乱吃醋,这些毕竟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童雪将零碎的玉佩拾起并简单拼凑着,她渐渐瞳孔增大,随后冷冷一笑,酿跄向后退了几步,自言自语道:“你还是知晓了,真恨没有斩草除根,终究留下了祸患。是我,是我放的火。”
萧若兰突然上前,道:“你向我通报她的行踪,原来竟是在利用我。劫持是这样,给我药,引诱我给殿下下毒也是这样,你好重的心机。”
童雪哈哈笑着,她如同疯狂般咆哮道:“我恨,我恨出现在殿下身边每一个女人。”她指着悠扬又道:“尤其是你!呵,我自小跟随于殿下,为他出生入死、受伤无数,本以为殿下会对我不同。我自知身份卑微,不配为正,也从没想过要成为正妃,可却想他终有一日收我入府也是好的。可他娶了你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不愿再多看任何女人一眼,甚至因为你会吃醋居然把我送回慕容山庄。你可知我当时多寒心,有多恨你?可你却真够命大的,设计让齐王给你下毒你死不了,火烧也烧不死你,你就是妖怪,一个专食人心的妖怪。”
悠扬此时真的有些害怕,童雪的表情太过狰狞,尤其她说自己是妖怪时她突然大脑悬空,妖怪?她是吗?一个穿越而来的人算是妖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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