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佩在她们面上扫了几眼,见两人都不答话便又加了一句:“两位姑姑多加一个月的月钱。”
两人也不敢托大,各怀心思应了,昭佩这才给那些姑娘正色道:“程姑姑和黄姑姑在我成亲之前便是教我规矩的,这明元国的进退礼仪无一不通,你们今后嫁人便也要入乡随俗,成亲之前跟着两位姑姑好好学学,嫁出去也莫丢了太子府的脸面。”
这几日虽然已经打春,但天气还是忽冷忽热,到了下午闷了几声雷,竟然下起蒙蒙细雨。方皇后坐在如意宫窗前看书,只那握在手里的书半响也翻不过去一页,看着窗外水色空蒙嫩柳如烟怔怔发呆。殿中茄皮紫釉狮耳香炉袅袅燃着衡芜香。
冯姑姑拿了一件嵌貂皮石青色披风轻轻的搭载方皇后肩上,方皇后微微一惊,看到冯姑姑放松了下来。冯姑姑轻声埋怨:“下雨本就阴凉,娘娘还在窗前坐着,小心受了风。”
方皇后往后面软垫上舒舒服服的靠了下,“无妨。”冯姑姑想了下见侍奉的宫女都站的远远的,这才又小声说道:“娘娘要是惦记万岁爷,要不奴婢就陪娘娘去道观里看一眼,到底是结发夫妻,万岁爷还是念着这份情的。”
方皇后摆手:“罢了,左右每隔几日你也帮本宫去那里瞧过了,如今这局势不稳,皇儿虽不说本宫也听到些风声,本宫只盼着万岁爷身子安康朝堂里别在起什么波浪就好了。”
看见冯姑姑敛眉正色立在她跟前,方皇后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这会子也没什么人,你坐,陪本宫聊几句”。
冯姑姑也不推辞,施礼后偏坐了,这才开口道:“娘娘,今日太子妃跟前的程姑姑过来给奴婢递了话,说太子妃前些日子举止不端,今儿晌午又将安南国进贡给太子的一众美人一股脑的打发了,说是配了今日朝廷要抚恤的军官,还让两位姑姑教这些美人进退礼仪。”
冯姑姑看了眼方皇后的神色,殿内有些昏暗,脸上倒是看不清什么表情,顿了下遂又说道:“此事事关太子妃,奴婢也不好说什么,特意过来好让娘娘知道。”
方皇后皱了皱眉,“本来想着这程姑姑和黄姑姑跟着本宫时日不短了,一向也是懂事的,这才送她们去助太子妃一臂之力。她们不好好当差怎如今还做这些搬弄是非私下告状之事?太子刚刚大婚,太子妃尚未有子嗣,依着本宫来说,这些美人压根不能往太子府中送!最近正是用人之际,太子妃能想着配给那些伤退军官不正是显示我皇恩浩荡?本宫觉得这事做的好,至于举止不端…..”
方皇后微微有些恼怒:“太子妃也是她们能指摘的吗?太子成亲之后,对太子妃满意的不行,本宫年岁大了也看的一清二楚,太子尚未给我这当娘的说什么,哪里轮得到别人置喙?”
冯姑姑有些默然,太子妃在皇后这里的地位是不容撼动的。这些缘由虽然不能明说,但黄姑姑和程姑姑哪里,少不得她去指点一二。
主仆两人静坐片刻,皇后吃了一杯茶,突然低声说了句:“那个什么牡丹阁的人,确实留不得,不过本宫想着修一修功德,找人哑了他的嗓子罢了。”
冯姑姑抬眼,热茶升起一团烟气,方皇后依稀有当年那个跟着萧大白南征北战杀伐决断的神情,冯姑姑徐徐欠身:“是!”
是夜,细雨未停,方皇后早早歇了,偌大如意宫只剩院中值夜几许灯火,也在夜雨中飘摇不定,状若即熄。宫内有人披了蓑衣悄无声音的独自出了宫。
太子府的门房是个年岁大的李老汉,此时太子已归,仗着夜雨寂寥别无他事便偷着饮了几口酒御寒。突然听见叩门声,还是一个激灵,撑着伞去应门。
门外立着一四十左右的娘子,素服简装蓑衣下的头发有些湿了,气度确是大方,李老汉也不敢小觑,恭敬的问道:“请问这位娘子可是有事?”
来人正是冯姑姑,她微微一笑递在老汉手里一角银钱,道:“请问府中可有个姓程的娘子教规矩的,我是她的故人,家中有事特意来寻她传个话。”
老汉收了那银子,听说只是找个下人,便一点头道:“这位娘子稍候,老汉帮你通传。”
片刻见程姑姑撑着伞随着李老汉匆匆而至,见到冯姑姑吃了一惊,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急忙上前去问:“姐姐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冯姑姑将她引至僻静处,借着雨声淅淅沥沥才开口道:“太子妃莫管怎样,也不要向宫里递话了,我这里不行,其他姐妹那里也不行。”
程姑姑微微有些不快,说出的话语也有些吃味:“当初娘娘让我去,说是太子妃的教引姑姑,奴婢便尽职尽责,虽然奴婢是在太子府中,可也是吃着皇家这口饭的,自当替皇后看好太子妃,这才是做奴婢的本分。”
冯姑姑心中觉她驽钝,难怪入宫十年还是不上不下,只在皇后那边落下个老实的名头,也不好指点太多,摇摇头隐晦的说道,“你来宫中时日不断,你可知太子妃小时是给娘娘做过义女封过郡主的?太子妃的哥哥与太子也有救命之恩。因此娘娘待太子妃素来宽厚,你若说太多不是,反而会怪罪于你,何苦来着?这些时日你除了我这边,还有其他姐妹那边都递过不少关于太子妃的话,娘娘已是不快,我们同屋姐妹一场,这才冒雨偷出宫来告诉你,至于听与不听,全在于你!”说罢拂袖而去。
冯姑姑走了许久,程姑姑这才咬了下唇,看着她的背影唇边绽起不屑:“蠢货!只知道有娘娘,难道不知这宫里还有万岁爷么?”冷笑一声回屋去了。
昭佩解决了心头大患,这一夜抱着被子睡的舒舒服服,太子夸她此时办的有勇有谋,又能慰藉天下军士之心,昭佩便谋划着要不要给这些人模仿现□□个集体婚礼,正迷迷瞪瞪马上睡着突然想起前几日答应绮年要帮她让皇后赐婚之事还没办完,接着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放晴,隐隐有些潮热,推开窗子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昭佩顿时心情大好,梳妆打扮一番便入宫去了。
进了如意宫见了皇后,娇娇脆脆的喊了声母后,惹的方皇后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坐下来,连声喊着上些金乳酥糖果子。
方皇后满面慈爱道:“我儿,怎这么久不来看为娘?”昭佩也不隐瞒,除了出府找兔儿爷之事,一股脑都说了。方皇后虽然都已晓得,面上却听的专注,时不时点头称善。
昭佩又将前些日子问的绮年前因后果都说了,方皇后唏嘘半日决定替身边这个新任当红女官指了这与铁匠的婚事。
昭佩扯着方皇后的袖子又撒娇道:“母后,儿臣想着既然太子和母后对这些伤退军士都这样上心,不如替他们办个集体婚礼如何?也好让那些戍边的军士都晓得,咱们皇帝皇后都是想着他们的!”
方皇后有些纳罕:“什么是集体婚礼?”昭佩道:“就是宫里寻个礼官主持,一起给这些新人办个婚礼。”皇后摇头:“这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难不成把他们父母都找来?不妥。”
昭佩不死心,继续游说:“事有变通嘛?这事让礼部去操心。这些姑娘都远隔故土,以后也未必能回得去,总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再说那些个当兵的,未必能攒的下几个银钱,咱们帮他们寻了娘子又办了婚礼,必定都说皇后娘娘的好!”
瞅见方皇后坐在那里,还是不语,昭佩继续过去赌气道:“要不行,就拿儿臣的嫁妆办好了!”
方皇后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怎这样固执,也罢,你与太子商议后便给礼部报备吧!虽说这些都是那些姑娘们看着画像选的,也不好盲婚哑嫁,让他们成亲之前先见一眼再说,免得凑出些怨偶来。”
☆、内忧外患
昭佩听了大喜,使出浑身解数哄的方皇后笑了几回,趁着兴头上又将绮年的事情细细说给方皇后听,想替绮年求个赐婚的体面。
方皇后沉吟不语,半天微微一笑,“本宫听说,右持金吾卫蒋大将军也有意于王家结亲,王女官自己可晓得?”昭佩正色道:“此时儿臣也不知绮年是否知晓,只是锦上添花事易做,雪中送炭却是少之又少,儿臣见绮年意志已坚,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如成全她好了。”
方皇后一声叹息:“积恨颜将老,相思心欲然。待王女官给本宫出些力,整出几个像样的农具,本宫自会给她一个体面。”说着,又拉过昭佩的手拍了拍,“我儿费心了,且待这事办完,你也歇一歇,安心给本宫生个胖孙子,哪怕先开花后结果也好!”昭佩羞红了脸,只低了头“嗯”了一声。
五日之后,太子府中大宴。
名义上礼部是打了圣上奖赏将士的帖子,实际上则是寻个机会让这些远自异国他乡的少女们与自己选的人见上一见。这九个已得青眼的将士早就得了嘱咐,三巡之后,有人前来逐桌献酒,务必看清楚了,就是自己将来的娘子。
初春太子府中花园里已是花团锦簇丝竹娆娆,专程从御膳房来了五位大厨帮忙整治饭食,太子今日穿了正装玄服出席,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又仔细问了下行军布阵和边防之事。众人见太子虽带着面具,却举止大方态度谦和,不由将这些年打仗的心得多说了几句,加之美酒佳肴一时气氛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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