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图坦卡蒙意识到所有臣子都在反对他,而最初的源头是从安荷森纳蒙这里出来的,这个多疑的帝王会不会认为自己的姐姐为了法老王后的地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分享自己手中的权利?
毕竟对于图坦卡蒙这样从小父母早逝又被养在新任法老膝下,从原本尊贵的王子到皇室的旁系,他的身份落差足够让还是在年幼时期的孩童尝到世态炎凉,毕竟很多时候孩童比成人更敏感,他们拥有更为准确的直觉,这也让很多孩童总是在年幼或青少年时期交到挚友。
而后来登上皇位,身边有着虎视眈眈的祭祀团和前任法老的心腹,身边有强势的姐姐,他即使在不愿意掌握手中的权柄,也明白只有手中掌握的权势才能带给他安心的感觉。
而之前即使图坦卡蒙因为阿芙拉的事情跟姐姐安荷森纳蒙有了隔阂,但是潜意识里连法老王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对于姐姐还是有着深深的眷恋的,长久以来的相依为命,以及后来的同病相怜让他们的羁绊超乎了许多人的想象,而这一次阿宅更是想要斩断这最后一丝联系,毕竟百口莫辩的安荷森纳蒙这样的行为不啻于让法老王直接认为姐姐背叛了自己,说到底埃及是允诺女王的存在的,而虽然不愿意承诺但是图坦卡蒙也明白自己的姐姐在做好法老上比自己有着更高的天赋和决心。
“为什么要害怕?”伊莫顿笑着反问,他叹息一声将爱人揽在怀中,“宝贝儿,我从不会害怕,因为一直以来我爱的都是你——无论是曾经纯善不知愁的你,还是如今洞察人性的你——它只会让我感到难过,因为我并没有能够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让你不得不自己去面对风雨。”
“即使我的手上沾满鲜血?”阿宅仍旧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第一个世界我是个懦弱的不敢承担责任的少年,你责怪我了么?”伊莫顿耐心的回答。
阿宅愣了一下,摇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爱人忽然这么说。
“第二个世界,我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商业上的竞争,甚至在a国的时候我曾经跟朋友一起做过对冲基金,从股市上赚取大笔金钱,为之破产跳楼的人又怎么是少数?”伊莫顿叹息一声,语气悠远,“至于第三世我手上又怎么少得了杀戮?如今更是沾满了敌人无数的鲜血,这样的我你会嫌弃么?”
“当然不会。”到这个时候阿宅若是还不明白爱人是在开解自己,那么他也算是白活了,当即凑上前主动给了对方一个吻。
“本来我们可以很快就会到底比斯,但是想到第三个世界,你那么喜欢去外边看看,前些年为了我们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出来走走,如今也算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吧。”伊莫顿握着对方的手,温柔的笑容在唇边绽放,他拉着对方的手踏出马车。
“伊莫顿,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当阿宅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白色骆驼,忍不住笑道,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不经意提了一句就被爱人记在眼中并且付诸行动,之前还觉得酸涩的内心在这一刻仿佛泡在了深深的泉水中,这样的美好让他忍不住转身给了爱人一个拥抱。
去往底比斯的路上他们需要穿过埃及的好几个行省,这些城市虽然远远不如底比斯那么繁盛,但是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尤其是沙漠上诡谲的天气,更是让这些有别于其他城市的巨石建筑多了几分鬼神的色彩。
当他们到达底比斯的时候是在深夜,下弦月如弯弓,不远处的尼罗河水静静流淌,水面倒映着月光,一众士兵按班轮岗,纷纷洗去满身风尘。
“你知道么?我第一次睁开眼睛就是在河面上。”阿宅笑着席地而坐,顺手摘下一旁修长的芦苇杆在手中编起一直青蛙,这是很多个世界之前他曾经去云滇旅游的时候,见到当地的小孩儿在用草编织,当时好奇学了学,现在用压扁的芦苇杆来做虽然最开始有些生疏,但是渐渐的越来越熟练也就做的很快,雪白的芦苇杆在他指尖旋转、翻折,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少年手上的茧子褪得干干净净,此时此刻素白如玉的手和雪白如银的芦苇杆不仔细看倒真的分不出来。
“真美!”伊莫顿坐在一旁几乎看得入迷,他喃喃感叹,也不知道是说这景色还是眼前的人。
“你要不要试试?”阿宅听得他呢喃忍不住红了脸,他微微抄起水冰了冰面颊侧过头垂下眼不敢去对视对方深情的眉眼,他只担心自己会因此把持不住,在这荒天野地里就做出那些破廉耻的事情来,忙不迭的转移话题。
“好啊!”即使真的很想将对方“就地正法”但是看了看在不远处洗澡戏水打闹的士兵,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让自家爱人白生生的身体让这些家伙看到他可是舍不得的。
“明天就要觐见陛下,我们是直接发难么?”阿宅扭头看对方有几分笨拙的学着自己的动作翻折串联手中的芦苇杆,不由随意问道。
“就先呈上信件吧。”伊莫顿微笑,他并非不善手工,只是一方面的确不是很熟悉这个东西,另一方面他很愿意借机博取爱人一笑,因此并不介意自己表现出笨拙的一面,甚至他很期待着对方能够手把手的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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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chapter7
随着太阳从正东方生气,巍峨宏伟的宫殿也随着揭开面纱,黑夜一点点儿的褪去,晨光温柔而静谧。
“陛下,大军到城门了。”身边的男仆虔诚的跪倒在王座下,语气说不出的激动,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一个伺候行宫的冷门弟子居然还有见到法老王的一面。
“哦?那为什么伊莫顿将军不进宫?”图坦卡蒙有几分犹疑。
“将军不是不进宫,而是被阻挡在了城门口。”男仆偷偷咽了口唾沫,“就在今晨,有一大群年轻的贵族子弟,他们堵在了行宫门口,要去安荷森纳蒙公主交出她的贴身侍女卡密,因为就是对方在王都散播关于将军想要反叛的谣言。”
“啪!”图坦卡蒙猛地拍了拍椅子扶手,心中一时间五色都尝尽了,他没想到这些游手好闲,熬鹰走狗的贵族竟然真的能够查到底比斯城中谣言的出处,毕竟等谣言传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再派人去处理已经满城都是了,可是他们这样直接上门堵人不经过自己宣判简直就是藐视皇室!可是除了恼怒,他更多的是觉得难过,虽然跟堂姐做不成夫妻,但是他还是将对方看作是最亲近的亲人,如今查到是她的贴身女仆所为,如果说之前年轻的法老王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图坦卡蒙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对方的所作所为,不由自主的他就生出一种仿佛被背叛的感觉。
“陛下!”男仆瑟缩着身子,神情越发的畏惧,只是若是仔细看定然能够看到对方隐藏在嘴角诡秘的微笑。
“你继续说,吾倒要看看还能够什么样的事儿!”虽然气急了,但是多年来的养气功夫让这个年轻的帝王还是压抑住自己想要处罚奴隶的冲动,耐下性子听着眼前人讲述。
“……之后接到消息的将军就直接赶过去,他本来打算直接劝说少爷们都离开的,但是谁知道那个女仆直接出来了,说是什么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一头撞死在了庭院里的方尖碑上,公主认为是将军仗势欺人,命人扣住将军的爱人,两人僵持在一起。”男仆用颤颤巍巍的声音缓缓讲述,倒是也算说的很有条理,短短几句话就交代的清清楚楚。
“死的是公主的哪个女仆?”图坦卡蒙几乎被对方的话气笑了,盛怒之中的法老王并没有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漏洞,比如为什么这些人不挑别的时间就选在今日去对峙,为什么伊莫顿直接就知道整件事情,为什么所有明眼人都知道这件事很可能是安荷森纳蒙做的但是他们的问罪对象却是对方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女……他在心底已经认定一切都是因为担心阿芙拉的存在影响到自己地位而手忙脚乱做出这一切的安荷森纳蒙。
“卡密。”男仆恭恭敬敬地回答,嘴角的嘲讽一闪即逝,“不过对方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
“王姐果然是没有将吾放在眼中么?”图坦卡蒙微微闭了闭眼眸,将眼中的失望压在心底,他并非没有给过自己的姐姐机会,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顾及自己的颜面,反而一错再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甚至想要跟对方说放弃他们的婚姻就以彼此命运相克为理由——这样能够不伤颜面,他在今天之前还期待着自己的堂姐能够拥有像自己一样圆满的爱情。
“陛下,公主绝对没有!”男仆大喊,又仿佛说漏嘴了一般有几分萎靡的低下头,只是眼底透出的几缕精光才显出他的异于常人。
“哼!”将对方的表现看在眼里图坦卡蒙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安荷森纳蒙对于宫廷的掌控说不定是超过自己的,又一想到死去的卡密,那个只忠诚于王姐,却时时刻刻将自己隔开的女仆,幼时的记忆铺面而来,让他甚至难以容忍自己的怒气,当即大喝一声道,“书记官,传吾旨意,命安荷森纳蒙公主的贴身侍女卡密接受朝会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