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一个废人!”
“总比是个死人好,你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你的母妃,”慕容琰想到良贵妃在得知儿子失败的那一瞬间白了的鬓发,他那样狠心嗜杀的人,也不免有了丝酸楚,他突然就想到那个女孩子说的,“民间有天伦之乐!”
是呵,这如果是在民间,没有皇权利益的争夺,那么他们应该是会父慈母爱,兄友弟恭,和乐融融的一大家子吧?
慕容琰最后看了眼这个弟弟,便转身出屋,他的腿如石坠般沉重,可是他却咬牙不许自己停下,大肃国在他的肩上,他的四弟的性命在他的肩上,甚至,那个叫林荞的女孩子,也还生死不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
无人知道他其实压根儿就不稀罕站在高处被万人景仰,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万人之上,如果可以,他情愿还是像小时候那般,天天带着四弟那个小跟屁虫在宫里横冲直撞抓鱼摸虾,如果可以,那么就让这情景里,再添上那个叫阿荞的女孩子吧。
那会是个怎样的场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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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朝局反转,乡下的农家小院里,慕容弈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多了起来。
傅廷琛不再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要在他的视线内,林荞和慕容弈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林荞就毫不客气的天天拽着慕容弈出去逛田野,天气热的好处就是可以光脚丫子到处跑,林荞带着慕容弈河里摸鱼,田里挖藕,有次甚至还抓住了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一只鸡,用泥巴糊巴糊巴在火上给烤着吃了。
慕容弈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规矩严谨的皇宫里,从小到大他也没有接触过这种在他看来匪夷所思的东西,但林荞不同,她来自于21世纪不说,每年寒暑假都还被爹妈给扔去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那群乡下的野孩子啥没教过她?
林荞摘了些野花,编了两个花环,一个套在自己的脑袋上,一个套在慕容弈的脑袋上,彼此看着大笑,笑着笑着,林荞就开始悲伤,这要是有个相机的拍录下来该有多好,将来她再见不到他的时候,还有可以拱她默默思念的东西。
她知道,傅廷琛就要带他们回鲁国了。
慕容弈还是不肯见庆王,但有时庆王来院子里跟他假装偶遇的时候,他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偶尔,还会有礼貌的点点头,这让林荞很是安慰,不管如何,这到底是亲爹啊。是亲爹就不要搞得像仇人那样,否则这下半辈子还不得别扭死?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傅廷琛宣布要启程回鲁国时,庆王和慕容弈?声反对,“不行。”
傅廷琛诧异,看向庆王,“皇叔,您的意思是……”
庆王白净的脸上浮起一丝潮红,紧赚的拳头上,骨节已见发白,“她还在这里,我不能丢下她!”
慕容弈脸色一白,看着庆王没说话,傅廷琛眉头深皱,“皇叔的意思是——您要救出周妃?”
庆王用沉默回答了他,傅廷琛就有些急了,“皇叔,廷琛觉得这件事急不得,倒是您的身子不太好,还是赶紧回去休养要紧,而且,皇上也在担心您。”
说到这儿,他又看了看慕容弈,“再者,皇叔也该将弈弟带回去给皇上看看。”
“不,”慕容弈冷冷拒绝,“我不会跟你们去鲁国的,”他冷冷看了眼傅廷琛,“我也不是你的什么弈弟,你别叫的这么亲热。”
“你——”傅廷琛就有些恼怒,他腾的站起身子,“你还没任性够吗?”“你可以带着我的尸体回去,”慕容弈冷冷斜睨傅廷琛一眼,起身,出门,头也不回。
“你站住,”傅廷琛看着慕容弈的背影,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回头看向庆王,“皇叔——”
庆王看着儿子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不要逼他了,他到底叫了慕容清越二十年的父皇,现在突然让他认别的人为父,他心里拐不过这个弯来也是正常的。”
“可是皇叔,您不能就任由他这么任性下去,他……”说到这儿,傅廷琛突然停住了,他看看庆王,心里苦笑,说慕容弈任性,他这位皇叔难道不任性?
所以这一对要说不是亲父子,都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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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和慕容弈这一倔,饶是狠虐如坑杀?国七万俘虏的傅廷琛,也无计可施,谁叫鲁国傅家最优良的传统就是相亲相爱骨肉情深呢!
看着这任性的皇叔和皇叔他儿子,傅廷琛就觉得——鲁肃两国二十年交战的根源和这对父子的心结,都在一个女人身上。
若不处理了这个根,大鲁大肃就都永远没个好儿。
她在大肃,庆王不依,要撕咬大肃;她在大鲁,嘉和帝也绝不能答应,要掐大鲁。
两国的老百姓就都别想活了。
而这个女人,就是周妃!
傅廷琛是个阴狠的角色,庆王父子跟他是亲戚,周妃不是,是以他一旦理清了这个关系,心里就动了杀机。
依旧是找来林荞,傅廷琛将三万两银票在她面前一张一张的数,好半天数完后。他又命春福端来一斛颗颗有龙眼大的南珠,盘来弹去了半晌,才对上林荞直流哈喇子的嘴脸,笑问,“想不想要?”
第80章:本王答应了不将她送回给你
但在林荞看来,觉得她在流哈喇子只是这小白脸的错觉,她分明是在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他半小时,见他这么问,她拍一拍手,摇头道,“不想。”
噎?
傅廷琛有点意外,财迷居然不爱财了?
他就觉得有点可怕,收起南珠,他问,“为什么不想要?”
“因为天上不会白白的掉馅饼,你拿这钱出来不定是让我去干什么缺德带冒烟的危险事呢我才不上当;也因为你是个说话不算数的无赖,别忘了前面那两万两?金你都还没有给我呢,”林荞气呼呼的满脸不屑,她要再当这小白脸的当她就跟他姓。
小白脸的小白脸就有些挂不住了,他涨红了脸看着林荞,“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呵呵,呵呵呵,”林荞好笑了,“每一个……那啥,都会以为自己是那啥。”
“什么那啥是那啥?”小白脸的眼里已有了怒意,他想了想,就喝道,“你在骂本王?”
林荞就觉得他真聪明,知道那啥那不啥的必定都是些贬义词,但是此时她没有心情跟他磕牙花子。就问,“说吧,你叫我来到底是干啥?”
要单只是为了向她显摆他多有钱那她早就知道了她可以走了。
傅廷琛便直截了当,“帮本王想办法,救出周妃!”
“啥?”林荞蹦了起来,救周妃?开玩笑,周妃可是在大肃的皇宫里,京城是防守重重皇宫更是重重防守,要是真能把关在西凉殿的周妃给救出来,那嘉和帝的脑袋岂不是任人摘?
他傅廷琛真当大肃的兵将都是吃干饭的吗?
傅廷琛静静的等林荞抓完狂,才道,“周妃在防卫森严的皇宫里,就算大鲁在宫中有细作,却也进不了西凉殿,是以,你给想想办法。”
“我想办法?”林荞想骂人,“瑞王殿下可真是看得起我,能做细作的哪一个不是神通广大心智非凡,他们都搞不定,我哪能想得出办法来?”
林荞说的是真话,她再牛逼,也不可能比特工还牛逼,这一点她无比清楚!
傅廷琛倒也认同她的话,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林荞大喜,“那么,你可以放我走了吧?那?金你真不舍得给我也不要了,你只帮我通知宁大哥来接我就行。”
反正她上次已经讹了他五百两,穷苦老百姓省吃俭用的也够用几年了,更何况,她还有一手制玉面霜百花露的好技术,有这五百两?金做本钱,她一两年就能翻一番的了。
铁饭碗的意思,就是有个到哪儿都饿不死的好手艺,嗯。
傅廷琛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淡淡问,“宁大哥是谁?”
“宁大哥是……”林荞忽觉傅廷琛的眼里分明有股杀气,她愣了一愣。说了一半的话戛然停住。
傅廷琛放下杯子,“怎么不说了?”
林荞眯起眼睛,指着傅廷琛,“你不安好心,我不会告诉你的。”
“是你让本王去帮你传话,却又说本王不安好心?”
林荞看着傅廷琛已平静的眸子,一度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里总是有一股很强烈的不安感,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改变了主意,“不用了,明儿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明天就走?还自己走回去?回哪儿去?”
林荞抿住嘴,戒备的看着傅廷琛,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把事情想得太好了,这小白脸不但想赖她那两万两?金,只怕,连她的人他也要赖下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林荞生气了,作为一个现代灵魂,林荞对不遵守契约精神的人十分之没有好感。
“想办法,帮我救出周妃,”傅廷琛仿佛没有看到她脸上的怒意,将南珠和银票朝林荞跟前一推,“救出周妃,这些就全是你的。”
林荞就冷笑,“你已失信了一次,我凭什么再信你?”
傅廷琛冷冷看了林荞一眼,又从靴筒里抽出把银亮的匕首。“你不得不信。”
林荞不说话了,盯着那把匕首看了半晌,才磨着牙道,“替我问候你全家!”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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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金刚钻的林荞被逼着揽了那瓷器活后,一张小脸每天都皱成菊花。
慕容弈不解的看着她傅廷琛,“你怎么了?”
林荞哭丧着脸将一根狗尾巴花扔在地上,摇头,“不要问了。”